纵横于我们身边的Internet,充满比特的数字化生活,未来,你是否会在Internet中找到你新的精神家园?
永无归期的流放
《圣经》是伟大的,《圣经》第一章中“亚当与夏娃被放逐”的故事是对人类生存状态的永恒寓言。当人类从树上下来,用两条腿直立走路时,他就被森林放逐了,再也不能像猴子一样在树与树之间穿行如履平地;当人类学会生火时,他就被野兽放逐了,他的胃再也不能消化动物的生肉从而变得脆弱;当人类发明了蒸汽机、火车、飞机时,他们的肩力、奔跑速度、对病菌的抵抗能力也逐渐减弱、退化,一个失去了现代科技庇护的人被放回大自然中,就像笼中的鹦鹉被放回树林,已完全失去了生存能力。
人,在几百年前,就被大自然放逐了。
然而人类依然在偷吃禁果。禁果的滋味当然是甘美可口的。20世纪的人们摘下的禁果是电脑科技,是Internet。当人类将这一禁果吃下并消化时,他们就被我们这个时代放逐了,被流放到了未来—个数字化生存的未来。
数字化生存的时代,我们的精神家园在哪里?
当尼葛洛庞帝通过《数字化生存》告诉我们“计算不再只和计算机有关,它决定我们的生存”的时侯,我们在内心里不禁感到隐隐的恐惧。从小接受着爱国主义教育的我们极难接受在数字化生存时代,民族国家的许多价值观将会改变,让位于大大小小的电子社区的价值观这一事实。
没有天哪有地,没有国家哪有家?习惯于群居、习惯于大家族式生存,习惯于家族思维方式思考的我们,有一种置身于荒野之中,脖子凉嗖嗖的感觉。
网络时代,我们每个人是否都会失去自己的根,成为大千世界里的一粒浮尘,无依无靠?
虚幻的人际关系与孤独
尼葛洛庞帝认为后信息化时代已经悄悄来临。而后信息化时代的根本特征,是“真正的个人化”。这里的个人化,不仅仅是指个人选择的丰富化,而且还包含了人与各种环境之间恰如其分的融合。其间,机器扮演的角色是使这种配合能够接近过去没有机器时的自然与和谐。这就要求机器对人的了解程度和人与人之间的默契不相上下。人不再被物役,而是物为人所役。在科技的应用上,人再度回归到个人的自然与独立,不再只是人口统计学中的一个单位。
1997年3月27日这个绝对数字化的时间发生在加里福尼亚圣.迭戈市的“天门教”39名教徒的自杀事件,证明了尼葛洛庞帝对“真正的个人化”迷人的阐释只不过是个一厢情愿的幻想。这些自杀的教徒全部属于数字化生存的人群,他们的职业是程序设计员与电脑工程师。他们通过比特而不是原子相互交换关于飞碟、外星人、慧星的信息。他们仿佛生活在一个温暖的大家庭——“天堂之门”教里。然而他们的内心充满了孤独,对现实世界充满了厌恶与绝望,随时想摆脱这个世界。于是,当这个虚幻大家庭的家长,教主阿普尔怀特通过E-mail向他们预言“死后3天半就可复活”,然后与太空人会合的时候,他们纷纷选择了自杀这条愚蠢的途径去迈入天堂之门,去寻找他们梦想中的美好家园。
在数字化生存的时代,人和人之间不再依靠可以触摸的原子进行交往。比特成为人们交往的主要方式。人们通过网络工作、交朋友、谈心甚至恋爱。一切都是无形的,这便不可避免地导致了人际关系的虚幻性。诚然,有些人会通过数字化生存真诚地表达心愿、坦露心声,但因为另一些人,即兼备着现实人格与电脑人格的人们的存在,这种真诚将被许多乔装打扮、虚伪的、矫揉造作的坦露心声所淹没,从而变得虚幻、不真实、一钱不值。在电脑化空间里飘荡的声音没法用来准确判断说话者的本性。一个43岁的波斯尼亚人与一位27岁的小姐在网上陷入热恋,然而,令波斯尼亚人失望之极的是:心目中的“她”原来却是迈阿密一家老人院中的80岁的老翁。
数字化生存时代,因为比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变得前所未有的虚幻,把人们聚集在一起的技术同时又使他们远离。心理学家米切尔·威尔说:“你只能获取一个人的一部分,作为人,我们需要可接触的存在来建立完整的关系,我们需要看到彼此的脸和手势,闻到彼此的呼吸。”当人们只通过冷冰冰的电脑屏幕和无生命的键盘交谈时,他人的脸、手势、呼吸将变得像另一颗星球一样遥远。
我们在物质丰富的未来面对的会是走不出的精神沙漠?
黑客·闯入者·危险
好莱坞影片《网络惊魂》向我们讲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故事:影片主人公是个离群索居的女电脑程序设计员,她通过网络购物,在网络上工作,用网络消遣……,她数字化生存到与大多数人都没有交往的程度。一次偶然事件,她被卷入一起谋杀案中。一夜之中,她发现自己的工作不翼而飞,身份变了,成为吸毒者、卖淫犯及有其它种种前科的被通辑犯人。而使她变成另一个人的方法,就是通过网络进行篡改。于是,她陷入了巨大的惊恐与莫名的被追逐之中……
这个影片向我们揭示了未来的某种危险: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份、性别、经历、国籍、学历……,都将变成一些赤裸裸的数据被存储在电脑空间的某个角落,如果谁要想陷害我们,只需要一台电脑、一个调制解调器、一根电话线和一个有足够技术和智商的大脑,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闯入那个空间,不费吹灰之力地使我们的一切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成为一个无身份、无工作、无经历的人,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美国国防部曾进行一次国防系统安全的实验:由一个年轻的上尉军官用一台普通计算机和一台调制解调器潜入世界最强大的美国海军战舰的核心部位——指挥和控制系统,结果是迅速夺取了美国海军的指挥权。海湾战争期间,荷兰的电脑黑客闯进34个美国军方的网址并掠夺了大批军事机密,并向萨达姆要价100万美元出卖。如果萨达姆采纳了黑客们的情报并通过网络搞乱美国、沙特之间的军事后勤系统和作战部署,历史可能将重写。
数字化生存时代,信奉“信息应该不受控制,最有能力的人有权充分地利用它”准则的黑客们,将像幽灵一样在我们周围徘徊,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所有人的隐私权,都将拱手交给那些有着强大的数据处理能力的黑客们。我们将生活在一个没有秘密的社会里,没有阴影也没有神话,自己的命运将掌握在别人手中,海德格尔所说的“人,诗意地安居”,将成为人类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
动刀者必死于刀下
学者刘东认为:技术这种由自然科学家发出的人为力量,若照社会科学家看来,是某种异在的外力,它变化得越快,对人类社会赖以生存的基本规范的挑战就越严峻。从社会科学的角度看,再没有哪个历史时期使我们面对这种不无讽剌意味的危险:造物主很可能会被自己创造出来的力量无情地摧毁。
1997年5月,IBM名为“深蓝”的电脑同世界国际象棋冠军卡斯帕罗夫之间展开了第二场“人机大战”。从5月3日至11日的比赛期间,全球106个国家的7800万人通过Internet观看了比赛。这次比赛之所以吸引起人们的关注,其根本在于:它要求人们重新审视电脑与人脑——也就是机器与人的关系问题。在“智能”上,机器到底还能走多远,这是社会各界关心的问题。比赛的结果是人败给了计算机。连卡斯帕罗夫在赛后都不得不承认——“深蓝”时而走出了一些只有真正的大师才能走出的棋步,很难不认为“深蓝”是有智慧的。负责“深蓝”计划的华裔科学家谭崇仁博士也指出,“深蓝”能够通过“图灵实验”,它达到了图灵设定的人工智能标准。
诚然,“深蓝”的程序还远远不能同人脑相比,它既不会推理,也不会学习,所有程序都要技术人员为它编写和调整。但正如面对一个婴儿,你无法断言他成人之后是否会比他的父亲更强大一样,我们也无法断言电脑在未来得到充分发展之后,是否会强过人脑。
许多科幻小说和影视都描绘了人类灾难性的前景,《终结者》、《未来世界》……。我们是否会应和《圣经》里的那句神谕:动刀者必死于刀下?
未来就像一颗日益逼近的星球,对我们的现实世界产生着日益强大的引力效应。不管你是一个悲观主义者,还是一个乐天派,不管你是拒绝,还是心甘情愿地去接受,数字化生存的时代就要到来了。“愿意的命运领着走,不愿意的命运拖着走。”在这样一个数字化生存的时代,我们将如何在Internet上寻找我们新的精神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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