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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转贴]那一年在乌鲁木齐(上)
发信人: huang20jing(猎人)
整理人: zrjh1015(2003-12-28 18:51:45), 站内信件
本文作者:西风 

这是我的真实故事,虽然人物,角色的名字已经更改,但是故事大体是真的。我现在离开了中国,一个人在北欧的一个小城安静地读书,可是我的心却留在了乌鲁木齐,那个遥远的西北边城,留给了那些我曾经深爱过的人们。总在一个个不眠的夜晚,我想起那一个个陌生然后亲切然后再度陌生的名字,泪流满面。我以为离开了那个令我伤痛的城市,我会好过一点,但是我却依然活在回忆里,我这一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度遭遇这样令人绝望的爱情,我不再期待,也不想期待,因为我伤痕累累的心已不能再接受了。身为同性恋者,无论是在东西方,都无法真正被主流社会彻底接受,这是我在这个即使对同性恋最为宽容的国家生活了一年多之后的深切感受。我们真的是被诅咒的吗?我和所有的人一样,无非是渴望着温暖,关怀,以及月光下的承诺与爱情,但是这一切却还是那么遥不可及。如果你对我的故事还感兴趣,可以给我一些建议,让我从过去的阴影走出来,或者你也有过这样的故事愿意与我一起分享,请你给我来信吧。 

一 

认识塔依尔是在一个极为偶然的机会。记得那是三月初的一个傍晚,初春的乌鲁木齐刚刚开始融雪,地下一片泥泞,气温乍暖还寒,空气清冽湿润,四周仿佛有一种欲望在暗暗奔流。我那时刚刚和小赵分手,心情很坏,总想满世界找人喝酒。那是个星期天的下午,我的一个多年不见的中学同学约我和另外一个同学到他那里喝酒,我欣然答应,虽说和他在中学也不是关系特别密切的同学,但我实在不愿一个人待在自己冷清的家里。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喝了许多的酒,谈了许多中学时的趣事,那都已是十几年前的往事了,想起那时的我,一派清纯,我只有低头默默喝酒。我的那两个同学在大学都是学理科的,现在也都干着技术活,心地都很纯良,不象我,当了十几年的小官吏,心已经不太干净了。他们自然要问我三十出头了,怎么还不结婚,我只好打趣说,等了这么多年,一定得娶个天仙才甘心。 
  我喝得晕晕呼呼地打车回家,在车上想起以前的一个“朋友”说起在南门的一个公共厕所,有不少的“货”,我以前从未去过这样的地方,觉得那过于危险。可是今天我特别需要找个人安慰,于是就径直去了南门。我找了几圈,才在一栋大楼后面找到了那个不收费的公共厕所,进去一看,一个人也没有,我在那儿蹲了半个小时,见进来的要么是急急忙忙的手拿报纸的民工,要么就是附近平房的住户,我怕被人认出来,心里一边骂着我那个朋友,一边匆匆地走了出来。 
  白天已经变长了,虽说已近傍晚,但天还没有全黑下来,大街上,到处是步履匆匆的行人,他们是回家吗,而我却哪里也去不了,我那个公寓虽说挺大,但就我一个人住,没有人气,到了周末,我除了睡觉,就是看那些无聊的电视,以前还可以一直看到屏幕上打出再见为止,可现在的许多电视台二十四小时播出,只好陪着看到自己在沙发上沉沉睡去。我慢慢地沿大街溜达,来到了体委门口,走进大门,想找个地方抽根烟,看到远处大树下有条水泥长凳,我过去把上面的残雪扫掉,坐下去,手里拿着烟,忽然想起以前和小赵在一起的日子,想起我们常去他宿舍附近的一个公共澡堂洗澡,我们总是在一个龙头下洗澡,互相给对方搽肥皂,搓背,他的皮肤特别好,细腻光滑,想起他和我在床上的那种温柔劲儿,眼里就湿了,我抽了口烟,让自己不再去想。 
  我坐了很久,这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远处陆陆续续地过来一些人,面目不清,但都很高大,都是些运动员吧。我知道他们平常训练很紧张,只有周末才能出来放松放松,除了喝酒,也没别的娱乐。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一定是喝多了,我想。就在我前面几步远的地方,他踩在了一块冰上,啪的一声摔了下去,他手脚并用,可象滩泥似的,怎么也站不起来,我心里好笑那厮喝得也太多了,赶紧走过去拉他起来,他一下子紧紧地就把我抓住了,我使劲架住他,把他扶到石凳前,这时他还是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不放,腿却在下面打晃,我只好扶他坐好,暗淡的路灯下,我才看清楚他的脸,那是一张异常英俊的面孔,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子,眼睛却紧闭着,可能是因为喝多了的缘故,脸色苍白,细腻尤如光滑的瓷器,他是个维吾尔族。他闭着眼睛,在离我的脸不到十公分处喘着粗气,我心里忽然一动,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了上来。我推推他,问他去哪里,我送他过去,我猜想他一定也是这个院里的运动员,可是他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维语,我一句也听不懂,只好搀着他站起来,向他们的运动员宿舍楼走去,他可真高,胳膊沉沉地搭在我的脖子上,两腿根本就站不住。我搀着他踉跄地向前走,这时,我突然听见他说了声汉语,我不回去,我要去广场,我女朋友在那里等我。我心想,都醉成这样了,还想去约会。好在广场离这里不远,帮人帮到底,把他交给他女朋友,我就回家,不然叫熟人看见我搀了个维族醉鬼,算哪门子事儿。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到广场,在寒风中等了一会儿,根本就没看见一个维族姑娘的影子,我大声问他,你的女朋友在哪儿呢,他喉咙里还是咕咕哝哝地说不清楚,初春的夜里,气温还是很低,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个酒鬼,把他就扔在广场,有点儿不忍心,要么,把他带我那儿?我正犹豫不觉,这时听见他说,我跟你走,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好吧,也只能这样了,我赶紧叫了辆出租车。 
  我把他弄回家后,把他扶进了卧室,先把他那件在地上弄脏了的运动服脱了下来,又脱了他的鞋,他的鞋可真大,大概有四十三码,就把他扔在了床上。我自己到厨房泡了杯热茶,到客厅看电视去了。我喜欢看新闻,这么晚了,没有新闻节目了,电视上正演着一出关于女企业家的连续剧,女企业家象个交际花似地周旋于各色男人之间,风骚得可以,我骂了声,关了电视。又听了会儿电台的“午夜悄悄话”节目,有不少无聊男女打电话进去问了些性方面的问题,主持人是个二把刀的医生,客串主持这档颇受欢迎的节目,他用一些医学术语打发了那些焦急的男女,最后还没忘让他们直接找他那个诊所,他要具体问题具体诊断。我笑了起来,心想时间不早了,明天还得上班,就关了音响,到卧室去了。 
  我轻轻把卧室的小灯打开,看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衣服都脱了,扔了一地。卧室很热,他裸着上半身蜷在被子里沉沉睡着。我凑上去,仔细端详他的脸,发现他真是好看,他有着结实的胸膛,一看就是搞体育的,胸前有一根黑色的狼骨项链,躺在他浓密的胸毛之中,他有着蜜色的肌肤,毛发很重,我的双腿之间忽然一热,急忙把视线移开。我脱了衣服,轻轻地滑进被子,与他滚烫的皮肤一碰,我打了一激灵。这时我发现自己已经硬得不行了,一转身把自己火热的嘴唇贴在了他的胸前,他的胸毛蹭着我的脸,我叹了口气,继续用我的嘴探索他的身体,而他还浑然不知。我一点一点地向下亲去,亲到肚脐眼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怕他醒过来。可我无法停止,继续向下亲过去。他穿了条宽大的篮球短裤,我用牙解开了裤带,闭上眼睛,用手脱他的裤子,这时他咕哝了一声,我快僵住了,还好他没再吭声,等我张开眼睛,看到的是一个完美的生殖器,他的阴茎呈半勃起状态,我用嘴含住了它,感觉他的阴茎在我的嘴里渐渐变大,我松开嘴,看到他的阴茎已经完全勃起,很长,颜色是深褐色的,我不停地从根部向上舔,他做过包皮环切,整个龟头都暴露在外,我一面舔着他紫色的龟头,一面向上观察着他,他好象很享受,咕哝着,把胳膊举到了脑后,我看见了他浓密的卷曲的黑色腋毛。我向上贴过去,用手抚摸他的脸,亲吻他的额头,眼睛,我又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轻轻地亲吻他的嘴唇,用舌头顶开了他的牙齿,他很熟练地回应着,我们的舌头搅在了一起,我闭着眼睛,尽情地享受着这甜蜜的亲吻,他的嘴里有着酒精的特殊香气,我几乎也要醉到在他的怀里了,仿佛身在天堂。 
  那天夜里,我几乎就没睡,不停地亲吻着他的全身。我亲着他的腋窝,脖子,胸膛,最后我为他****,他的火热的精液射在了我的嘴里,第一次,我竟然把它全吞了下去,他的精液温暖粘稠,有股甜甜的味道。最后,我为自己手淫,把一股股滚烫的精液射在了他光滑平坦的小腹上。一整夜,我在尽情享受这个意外的惊喜,可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睁开他的眼睛,也没有说过一句话,那怕是在他高潮的时刻。早上我正在假寐,听见他正悉悉嗦嗦地穿衣服,我睁开眼,天已大亮了,我看见他已经站在地下,正往光身子上套衣服,他看见了我,笑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的笑容,异常的灿烂,仿佛春日的阳光。他说,多谢你了,昨天我喝醉了,是你把我扶起来的吧。我说是,你都不知道醉成什么样了,紧紧抓着我,我的脖子现在还疼呢。他说,我都记不起来干什么了,我本来约了女朋友在广场见面的,也没去成。我说,你去了,但她没来。他惊奇地看了我一眼说,是吗,是你搀我去的吧。我恩了一声,算是回答。他接着说,我是体委马术队的,我们每天早上都要训练,我得赶紧回队,我们队长是个女的,可厉害了。你把电话留给我吧,我哪天请你喝酒,要不是你,我可能就冻死在街上了。我把电话留给了他,心想他怎么连名字都不告诉我,他不会再想起我的,况且我也不想和有女朋友的人再交往下去,最后受伤的总是我,我有经验。他起身走了,我在窗后一直看着他从楼下走出,他融入了早晨上班的人流中,他高大的身影是那么出众,他也把他的影子留在了我心中,可我挥挥手,决定不让自己再次陷入无望的感情之中,就把这看作是一夕之欢吧。 
二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直埋头于自己的工作中。我在政府的一个经济部门工作,每天都要处理不少公文、表格,十几年了,我从一个初出大学校园的大学生,变成了现在这副中年小官僚的样子,我已经不用思考就能写出各色公文,年度总结等等,作出来的表格也非常漂亮。我的处长对我很赏识,等他退休了,我就可以接上他的位置,这是周围同事的一致看法,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最大的问题是,我已经三十出头,可到现在还没有结婚的迹象,单位里的老大姐们为这事没少为我****心,已经给我介绍了无数的优秀女青年,真有不少不错的,不是共党女干部,就是青年女技术人员,青年女教师什么的,没人知道我对女性不感兴趣,但我也不想耽误女青年们的前途。其中有不少对我有意的,但最后都被我以各种理由休掉了,最长的也没超过三个月的,还是因为她没有来得及提出要我亲他的要求。我与不少女人亲吻过,可是含在嘴里象叼了块肥肉,根本没有我和男人亲吻时的那种沉醉的感觉。为此,让老大姐们很是伤心,又努力了几次,就彻底对我灰了心,于是大家都知道我是个要求特高的人,没人再敢趟我这滩混水了。我乐得大家不理我,三年前,单位分房,照顾到我家在外地,又是大龄青年,破例给我分了房,我把房子按自己的意思装修了一番,心想着也许这一辈子就一个人过下去了,谁知道一年前却遇到了小赵。 
  小赵在另外一个政府部门工作,我们在工作上有些来往,但不多。他常来送报表,我们偶尔聊会儿天。他那时刚从大学毕业不久,我心里很是看不上这些才毕业的孩子,口气一个比一个狂,想当年我也是那样地不知天高地厚,一心想出人头地,十几年过去了,还不是仍在原地打转。不过,我发现小赵倒不是那种心气很高的人,人很朴实,不张狂。我知道他家在南疆的一个偏远的小县城,父母亲都是中学老师,没有什么后台,毕业能留在省城,硬碰硬****的都是在学校苦读出来的好成绩,才拿到留省城的指标的,我对爱学习的同志一向心存好感,就对他另眼相看了。我发现他对我也很注意,我要说,我是个仪表堂堂的男人,属于在人群中比较容易引起注意的那种人。有时候,我们说着说着话,他会突然停顿,脸红起来。他是个白皙清秀的男孩,脸一红,特别明显。我知道他对我有好感,但是我可实在不想在工作范围内发生与恋情或性有关的事情,那会毁了我自己。后来我就渐渐不太和小赵聊天了。有时他交完报表,迟疑一下,想和我搭讪,见我已埋头于表格之中,只好悻悻地走了。 
  一年前的五一节,小赵他们处要和我们处搞个联欢,也就是在一起吃吃饭,再去卡拉OK唱唱歌什么的,为公款消费找个理由吧。我们总共十个人,也就是我和小赵算是年轻人,其他几个不是半老徐娘,就是脑门半秃的中年汉子。我们在一家豪华餐厅吃完饭,男领导们说要去桑拿,徐娘们要去唱歌,还嚷嚷着要男士陪唱。男领导们当然不想放弃公费****的大好机会,于是,决定让我和小赵陪徐娘们唱歌,他们去桑拿。我和小赵相视一笑,搀着四个徐娘进了卡拉OK包房。一进包房,徐娘们个个雀跃起来。我们已经喝了不少,又接着要了不少啤酒,徐娘们要喝干红,又要了一大堆吃食。我脸上堆着笑,心里不住地骂,让我给你们当陪酒的,你们也配!小赵在包房另一角,这时目光与我对接,好象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对他也微微一笑,酒桌上我们没怎么说话,这时候也算打个招呼吧。徐娘中一个马大姐,率先举着一杯红酒,要与我碰杯,她祝我早日成婚,又问我什么条件,我说我没条件,这么大把岁数了,是个女的,象您马大姐这样贤惠的就行,说完一饮而尽杯中啤酒,徐娘们鼓掌。马大姐向我抛了个媚眼说,别吃你大姐的豆腐,来来来,和大姐合唱首“夫妻双双把家还”,一曲唱罢,赢得一片掌声。那厢里,小赵也已和众大姐们唱做一团。我一杯杯地喝酒,唱歌,脑子一片混沌。不一会儿有了些尿意,就起身往厕所去。我在小便池边撒尿,隐隐感觉后面有人,回头一看,是小赵,他脸红红地看着我,我知道我还裸着下身,见他的目光有些游移,他在看我的下体。这时我故意不提裤子,也笑吟吟地看着他,他的脸更红了,但并没有离开,我这时已经确定他是和我一样的人了。我提了裤子,凑过去,想去亲他的脸,他向后一躲说,她们在等我去唱歌,我觉得很没趣,就和他一起回到了包房。 
  又唱了一会儿,徐娘们已经兴味阑珊,我趁机就说散了吧,有两个大姐就住在附近,不用送,我和小赵负责把另两个送到家。送完她俩,在出租车上我对小赵说,先送你吧,你近,我远,他没说话。到了他的住处,他说,你不到我那儿喝杯茶吗?我看你喝了那么多酒,该醒醒酒了。我心想,也好。就下了车跟他进了他的宿舍,他与其他同事合住一套房子,一人一间。他把我领进他的房间,就去厨房给我烧水沏茶。我打量了一下他的小屋,房间虽然不大,但很整洁。墙上挂着几幅励志名言的书法,床边的小书桌上堆了不少书,我信手翻了翻,大多是些名人传记。我斜躺在他的床上,不一会儿,他端着两杯茶进来。他坐在了我对面的椅子上,静静地注视着我,一声不响。我斜着眼看他因喝了酒而绯红的脸,想也没想就一把把他拽到了身边。他慌忙挣脱,跑到门边,把门仔细地锁好回来。这时他已经坐到了床上,我一下子就亲到了他的脸,他喘着粗气,用力脱我的衣服。我一边细细地与他接吻,一边慢慢地脱他的衣服,他已经激动地不行了,自己往下拽衣服,我碰到了他滚烫的肌肤,不一会儿,我们已经裸裎相对了。他的身体有些消瘦,象是没发育的少年,可是那儿已经很大了,他没什么体毛,皮肤光滑。我们互相纠缠在一起,气喘吁吁,象两只发情的猫,彼此探索着对方的身体。那个晚上,我们相互手淫,****,有好几次高潮。每次高潮来临,他都会压抑着呻吟,我看着他的样子,也特别地激动,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我们就这样开始了交往,但是,表面上我们还象以前一样,他来送报表的时候,我要么和他聊几句,要么还象从前一样,不太理他。但在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我们是那么激情四溢。一般我们每周见两三次面,大多是他来我这儿,我给了他一把我家的钥匙,有时我回家晚一点,他已经做好了饭等我了,他很会做饭,而且我们都是南方人,在饮食的口味上也很合得来,每次在灯下与他一起吃着饭,天南海北地闲聊着,真让我有家的感觉。我们在一起当然经常疯狂地作爱,在我家他可以毫无顾忌,在高潮时大呼小叫。我有时也去他那里,一般是在周末,他的同屋回家的情况下,我们整夜欢娱。第二天睡到很晚,再一起去附近的公共浴室洗澡,我总爱在给他打肥皂的时候,用沾满肥皂的手撸他的生殖器,他就笑着直躲,还好这个浴室人很少,没人看见。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快乐,我们谁也不提未来,也不互相打听过去的事。我们也常常去郊外一些无人的地方,那段日子,我们发现了很多我们以前不知道的好去处,原来乌鲁木齐也有不少宜人的安静的优美地方,在那些地方,我们总是懒懒地****在一起,说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话,有时候,我们干脆就带着各自喜欢的书,躺在草地上读书,读书间歇,又互相讥讽对方的阅读品味。有时候,他就枕着我的大腿躺着,我看着小赵在夕阳下的侧影,感觉犹在梦中,而眼前的一切又如此真实,我不是一直就向往着这样的生活吗?我隐隐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个比我小十岁的男孩子了,我想他也是。有时候,在深夜,我会俯身凝视身旁熟睡的他,问自己,我爱上他了吗?这是多么危险的念头。其实,我们谁都没有对对方说过这个字,即使是在我们最忘形的时刻。我有时会边亲吻他,边在他的耳边说,我喜欢你,我的小宝贝,他会说,我也是,我的大懒猫。我们的见面越来越频繁,小赵说他们宿舍的人都开他的玩笑,说他是不是找了女朋友,经常夜不归宿。我有时也会看到他的忧郁,即使是在他开心的时候,我想他也会看到我的,但我们还是什么也没说。后来有几次,我回家,见他已经做好饭菜,在餐桌边等我时,我就冷冷地对他说,以后别做饭了,我们去外面吃。但是如果他比我先回家,他还是会做好了饭等我。我实在不愿享受这些,因为我真的害怕不久会失去这种令人沉迷的氛围。我常常在心里提醒自己,别太相信眼前的这种幸福,你不会永远拥有它的。 
  果然,我们的好日子没有走得太远,还好,我接受了这个结局,因为我已有了准备。那是进入了冬天的一个平常日子,我正准备下班,我知道晚上小赵会来,正想着他会给我做什么好吃的,桌上的电话响了,我一接,是小赵,他说,我晚上不去你那儿了,我问他,明天你来吗,我们明天吃完饭后去看电影,他说,明天我也不去了,而且,他停顿了一下,你别给我打电话了,我也不会再给你打电话,你的钥匙我放在客厅茶几上了,就这样,再见!!他的声音遥远而飘渺,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以至他已经挂了电话,我还拿着话筒发愣:就这么再见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接受不了分手这个事实,我只是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快,太早,太突然了。 
  在昏睡了两天之后,我打开窗户,驱散满屋的烟味,我好好洗了个热水澡,又容光焕发地去上班了,从那时起,我已经不期待、也不相信所谓爱情,尤其在我这种人身上。一个月后,一个同事笑眯眯地对我说,小赵下礼拜天结婚,他要和他们主任的女儿结婚了,请帖发过来了,你去不去?我淡淡地一笑说,我下礼拜天要给一个亲戚上坟,去不了。同事带着狐疑的眼光走了,他知道我在这个城市没有亲戚。可是,我的的确确是埋葬了我的这段爱情,尽管我从未说起,对他,对自己。 
三 

  我把思绪从过去收了回来,开始整理我手头的资料,处头儿让我把上半年的工作重点这几天拿出来,过两天全机关要开上半年的任务安排大会。我到处找去年的这方面的资料,我知道只要稍作改动,就可以用在今年了。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我拿起电话,找谁?那头说,是某某吗?我说我就是。对方说,我是塔依尔。塔依尔?我从没叫这个名字的维族朋友,可他找的是我,我这时心中一亮,难道是他?电话里说,我是体委马术队的。奥,你好你好。我想今晚请你吃饭,那边说,我沉吟了片刻,说好吧。他告诉我在哪家餐厅及时间,就把电话挂了。我忽然迟疑了起来:真的去吗?又想冒一次险?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他的面容,我的心灵已经投降:就是看看他也好啊。 
  塔依尔约的地方在二道桥的一个民族餐馆,平时我很少去那一片,大家都认为那里是民族聚居区,比较危险,象纽约的哈莱姆区。其实真去了,根本就没那么严重,但那里的维族看汉人的眼光的确不太友好。就这样在众多不友好的目光的包围下,我好容易找到了那家餐馆,还是迟到了十分钟。我在门外已经看见了塔依尔和另一个高大的维族小伙子正坐在桌边喝茶,我猜想他一定是塔依尔的队友,也是个十分英俊的小伙子。我一进去,塔依尔就站了起来,他穿了一件新运动服,眼睛明亮动人,脸上荡起我熟悉的笑容,他伸出手来和我握手,接着又把他的朋友介绍了给我。他的朋友叫穆拉提,是速滑队的,汉语讲得不太流利,他很有兴趣地打量着我,我心想不知道塔依尔是怎么介绍我和他的关系的。 
  我们开始吃饭,当然少不了喝酒。我喜欢维族人的喝酒方式,先吃主食,然后才喝酒,这样胃里面有东西垫着,不容易喝醉。我还是有点酒量的,尽管面对着两个善饮的异族朋友,我也不怵。我边喝酒,边听他们天南海北地聊他们运动队上的事。他们常去内地训练,有时要找个清真馆子都很难,只好天天吃方便面,但体力又跟不上高强度的训练。有一次塔依尔实在熬不住了,去了城里的一家汉餐馆子,千叮咛万嘱咐地让厨子炒一个素菜,什么肉也不许放,菜端上来时很好,可一吃,才知道是用猪油炒的,赶紧吐了出来,差点把厨子打了一顿。最后老板出来陪不是,没敢收钱不说,还送了他一箱啤酒。我也给他们讲了些出国碰上的趣事,诸如泰国人妖,荷兰红灯区的事情,看的出来,他们对我能常出国很是羡慕,就一起大骂新疆的体育运动水平太低,弄得他们没什么出国比赛的机会。穆拉提是我们国家速滑项目上的尖子选手,去过中亚几个国家进行冰上训练。我问他那边怎么样,跟新疆差逑不多,没意思,还不如去东北呢,他说了句粗话。塔依尔又说起在内地勾搭女孩子的事情,经常有一些汉族姑娘到训练基地找他们玩,我能想象,象我面前的这两个小伙子,在内地城市的街上转一圈,确实够招人的。他们基地晚上很早就熄灯,他们就在熄灯后偷偷从窗户上爬出去,外面早已有人等着了,他们就搂着姑娘们在小酒馆里饮酒作乐,多半还是姑娘们付帐。到天快亮时,他们才潜回宿舍。一大早训练时,个个萎靡不振,气得教练直骂,你们昨晚是不是都跑马了,怎么一点精神都没有?大家集体回答是,并且趁机要求与女队员一样,每月有一天的例假休息。这下气得教练没脾气,罚那个喊得最响的去洗马,那可是很累的活。穆拉提说,还是你们汉族姑娘好,和我们玩,很少让我们花钱,不象我们维族女孩儿,老让我们花钱。我没好意思问他,“玩”是不是也指在一起睡觉,但我想是的。我中间上厕所的时候,塔依尔跟了进来,低声对我说,要是穆拉提问起我们的关系,就说我是他哥的同事,又告诉了我几个维族名字,我向他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达成了默契。果然,等我回到席上,穆拉提就问起我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塔依尔,我一边笑着拿眼睛瞟着塔依尔,他正神情紧张地看着我,一边按他教我的话天衣无缝地蒙混了过去。穆拉提还直嘟哝,说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起过我,我说,那是因为你们训练太忙,我们不常能见面,其实早就认识了,我还常听塔依尔说起你呢。我又瞟了一眼塔依尔,这时他朝我投来赞许的一笑。整个席间,气氛都很好,我们在一起说了好多笑话,我常常开怀大笑,弄的旁边桌子的客人都看我,以为我喝高了。我想,这是我和小赵分手以后,最快乐的一天,我几乎已经忘了他。那天晚上,我们喝了许多酒,但都没有喝醉。他们第二天还要训练,说是下回找个周末,再一起好好喝回酒。趁着穆拉提上厕所的机会,塔依尔拿笔在餐巾纸上写了两个数字,说这是我们大队的电话号码和我的呼机号,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或呼我。临走前,我走在后面,悄悄地对塔依尔说,我真的呼你的话,你会回吗?说这话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象个幽怨的弃妇,他正色道,当然会回,你的电话嘛。他说这话的时候,好象我们已是多年的老友,我心头一热,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那天晚上,我睡了一个特别安稳的觉,没有梦,也没有不安。就这样,我开始了与塔依尔的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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