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yssmail(财疏学浅)
整理人: joantu(2003-12-24 15:23:07),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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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城（1）
我到过一个奇怪的地方，不瞒你说，我后来还想去一次，但是已经找不到了。
那天黄昏的时候，我迎着太阳落下去的方向一路疾走。从头上看，我是要阻止那个灰黄土色的东西掉下去，或者是急着想把它捡起来。我奋力越过一个又一个小土坡——我的视线里远远近近全是这样的小土坡，本来是无所畏惧的，但是它们趁着这个混乱的时刻迅速长起来，一个个似乎高不可攀。终于，在被土坡巨大的黑影淹没之前，我看见了一座闪闪发光的城市。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玻璃城。
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城市，它的内容全部是由玻璃构成。也就是说，除了人，这个城市里所有的建筑、交通设施、各种摆放物品等，所有这些能看见的东西都是由玻璃制成。各种颜色和式样的玻璃：有红色的玻璃，有黄色的玻璃，有红黄色的玻璃，有黄红色的玻璃，有绿色的玻璃，有蓝色的玻璃…；有透明的玻璃，有平面反射的玻璃，有漫反射的玻璃，有不反射的玻璃；有凸形玻璃，有凹形玻璃，有又凸又凹的玻璃，有不凸不凹的玻璃；你能想到的大概都有。在这里，除了人，你看不见其他非玻璃的东西。人在玻璃街上行走，牵着的小宠物也是玻璃的，一只小猫或者小狗，一条巨蛇或者一头小象，都在玻璃上滑行，无声无息。
抬头往天上看去，上面似乎有阳光明媚。其实不然，因为我刚从黑暗沉落之前走进这个城市。
城市上面笼罩着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玻璃罩子，一个面目娇好的太阳悬挂其中。有个盖子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玻璃城里一尘不染。
玻璃城里的居民行色匆匆，一路走一路打听，“你认识安娜吗？”“你认识罗比吗？”…等等等等。我站在道路边上回首茫然一顾之间，三四人贴过来，“你认识XX吗？”不等我回答却又急急的向前走了。
在玻璃城里，我相信没有谁敢说自己认识路或者认识人。我站在光洁的玻璃街道上一片茫然。即使我站在原地不动，一秒钟内两次回头，看到的是两条不知道是不是来时的路。有时候觉得有东西到了眼前，伸手去阻挡，发现是一片空；有时候看见一个人迎面走来，我赶紧一让，发现是个影子；有时候觉得是个影子飘飘地向我走来，一撞却是个满怀。我慢慢明白，在玻璃城里绝对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你看到的物体可能经过了几千几万个镜面反射或者折射，谁也不知道它的本源在哪儿，或者是不是有本源，只是影像在玻璃城里不停地穿梭。
我看见别人不停地向前走——其实无所谓前，只是各个方向——心里一阵毛急，撒开大腿也急急走起来。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但是我不敢停下来，直到黄昏来临——我又一次看见了黄昏！街上的行人逐渐减少，房子门口的牌子也逐渐减少。
每个房子的门口都有两块玻璃牌，一块红色的，一个蓝色的。假若是女人，就取了红色牌子进去；假若是男人，就取了蓝色牌子进去。我又累又饿，于是拿了一块蓝色的牌子进屋去。
（待续）
阿疏,2003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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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如英雄，莫问出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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