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freude(娃娃^^)
整理人: marco_0708(2003-11-10 12:11:2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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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儿一直都有一副画,总是随身带着,是德森和她开始恋爱以后,随手送给她的。
然而命运使这一桢小画在他身边留到了最后的一刻。
她坐在白天的屋顶, 等着送信的云从天空赶过来,好告诉她那里是什么地方,那个德森走之前常常会梦见的,树上挂着忽薄忽厚的雪霜的地方。
在哪里?
很多在生活中赶着路的人们,一言不发地走开去,也许在附近同情她太过于执着却又帮不上忙。
从城市而来,在城市消失之前,或者说,在感觉到他的气息会完全消失以前,她可是叮嘱着自己千方百计也要坚持着下去。
连同内心一起干枯掉也未尝不可。
风太冷,他的手已渐蓝。
她握着他完全失去颜色的右手,无论怎么使劲揉也不见一些生气了,只好拿化妆盒子里的颜色涂满它,一边涂一边哭。
就像一枝树枝失了忆。我的手指,也变得苍白。
记忆不起你的手掌,干净而温暖。
其实我的眼睛什么也没有了,因为真的很累了呢。
秋天的干爽的空气象一团棉花,铺在我干燥的眼睛上。我惟有很认真地呼吸,小心翼翼地体会隐含在空气中的,他们这段漫长的距离。
太远了,幸亏我们不用去到那样远。因为我对你没恨。
只是,最好的时候是不是都会这样?
停留在回忆中,想的时候,旦见她忍不住脸上的笑意。
有时他睡着了,她会无数次倾听他的心跳。他的笑容在他的脸上四溢飞扬,明朗灿烂;他的情绪和表情,却总有一种很虚无的透明感。
就像很温暖的一个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部分好硬,被包裹得好严实的。
她觉得他还醒着,因为她也醒着,之间变得零时差。
心可以在一万公里上奔跑,狂奔,狂跑。到遥远的海边去,让最后一点心的旅途也消失,好不好?
和他能一起追求幸福的想法将一路消失,情况就如人世的喧哗最后在海底波涛缓缓。
德森的表姐带她走在青岛寒冷的泥土上,为什么你不肯放弃这些回忆啊?说的时候满腔惋惜。
恩,我想我明白的。有些飞机此时消失在宇宙,一些人或者生物也在继续消失,那,我们暂时放弃消失的权利,把它们留在寒冬前一幅消失的画面里。
画里的枝桠一定是会比别的地方的要茁壮些。
她好担心最后会忘了他啊。
忘记她全心全意爱过的一个人。
心跳和车轮一样向前而去向着某个着陆点,或许这一切并没有着陆点。不是么?
到达之后我们还是会离开,到达春天,到达夏天,到达秋天。
到达你,离开你。
就像曼儿和小烈,到了大风雪天,窗子潜进潮气的时候,窗子上小烈画的睡娃娃,不会在风雪中沉没一样。
她不知怎算好吧,只好滞留在青岛,滞留在过去短暂却也漫长的回忆里,每天抄一遍他的日记,每天想他好多好多遍。有些时候笑,有些时候实在忍不住温热的泪水了,便轻轻哭一阵。
一天一天,也是这样地沉没的,黑暗的房间里不开灯,她多呼吸一下,多说一个字,它就多沉没一点。
两手捉不到岸也想渡河那样的固执和矛盾。
冬天的饺子,新鲜,温暖。
面条也好。
就像踩到踩到一颗石子,石子说:记录第N突然想起你。
然后他还带她去找德森的时间囊,在树底下取回那只饼干罐。
就像还是朋友的那阵,你的那个样子。那个内心不是被那么多东西缠绕的样子啊。呵呵,说得我都快哭了。
那个内心还是愿意保留很多很美好的东西的你,那个说话没有阴霾埋藏在里面的,那个笑起来很多很多阳光在眼睛里的你,在哪里了呢?在哪里?在哪里?
河流沿着曼儿的掌纹波动,太阳的光辉从北方流向南方,坐在潮湿的空气之中,
晨蔼红红的告诉她说,春天来了。
叶子绿色,花 白 色;叶子白了,花 绿色。
如果没有握过你的手指,那里是否会长出一点小花儿?
你的叹息总是带着青草的湿气,我再一次提醒自己,阳光降落的时候,乌云低沉的时候,睫毛湿湿的,我想对你说的话,也是湿湿的,像结着重重的水雾。
呼吸和呼吸之间,原来很多空隙。
有一些空隙,有些记录,我的笔,好象衰弱下来了。
大概已经耗尽我全部的体力了。
写给你的,没有能全部给你,
我拿去做泥土培养了,好把你撒在我心里的种子移植出体外。
实在无能为力,那就让它们像东营的犁花一样,被春天的阳光带回,穿越无云的天,开满一座山好了。
然后站在远处欣赏这样美丽的风景和颜色,也许还会啪啪地滴泪。
痛苦什么的,这些都不要紧了。
变一粒秋天的栗子也就好,新鲜,温暖。
我的心愿不过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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