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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银子(上)
发信人: wing5008(彼岸风)
整理人: icecream(2003-11-15 20:55:57), 站内信件



第六日,危机
银子的哀鸣让我浑身的血液在脉管中爆烈沸腾,时时都可能撕开全身的毛孔,我痛极了,绝望的在旷野上嚎叫,焦躁不安地诅咒着忽如其来的噩梦。
残月撒开银霜彻底吞噬了苍穹,冷风裹挟着浮尘在茫茫大地上肆意穿行,践踏着倒伏的枯草并满怀恶毒的低声嘶叫;盘亘于矮树丛中的老树如无数悸动的鬼怪,颤抖着甩掉几片枯叶。吐着信子的毒蛇、眨动着绿色眼睛的饿兽、食腐乌鸦藏匿于黑夜之中,要用腥红的新鲜的血浆添满贪婪的内脏。
我无视黑暗和眼前的危险,拼命狂奔,巨大的脚掌掀起滚滚的浓尘……


第五日,猎物。
那是一只会“飞行”的黄羊,在全身不断上升的热量将杀死我的那一刻,我停止了猎杀,充满无奈地跑了几步后大口大口地喷着白沫伏在了地上,望着那只幸运的食草动物跳跃着消失在地平线上。
我的头深深地垂在了地下,独眼中布满了疲倦的血丝。
又一只马鹿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一只不知好歹摇着尾巴的肥大的马鹿。
“大口地吃着新鲜的鹿血和鹿肉,还不时地咂着嘴。”我微笑着想像银子可爱的模样,顿时驱尽了全身的疲惫。
我收紧腰身--吸气--低身--慢跑--加速--追逐--跃起,以闪电般的速度咬断了它的喉管,腥甜的血顿时喷射得我睁不开眼,但我仍用闪着寒光的利齿死死地咬住它不放。
当我正费力地把它拖向陷坑时,赫鲁草原最强壮的几个猎食者顺着血迹围了上来,我已没有一点力气和它们博斗,只能悻悻地看着几只饿虎大口地吞噬着冒着热气的鹿肉,不甘心的在旁边低声呜咽。
我满怀歉意地踯躇于陷坑边很久,拼命用爪子挖着陷坑边上的黄土,后腿伤口不断流出的血染红脚下的黄土,并随后被扬到四周,风中弥漫着血腥味,我的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觉得天眩地转,四个爪子再也撑不住的身体,一下子扑倒在坑边,硕大的头颅垂向坑里。
坑里还是那样黑,我努力睁着独眼向里面张望,可几乎什么望不见。但银子一定眨着明亮的眼睛。于是我开始轻声给银子讲一个又一个草原上的故事……


第四日,椰草花
今天的收获不多,只有两只野兔,我把它们全都丢进了陷坑。
刚才在奔跑的时候后面的一条腿的伤口被撕裂了,一直在流血,以至于我怀疑那条口子是不是会流光身上所有的血,现在那只腿已完全变成了暗红色,散发着惊心动魄的惨烈,但好在银子今天不用挨饿了。
我无暇梳理腿上被血打成结的毛,趴俯在坑边仔细地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银子在下面开始嚼食,她一定吃得很香。
我咽了一下口水,跑到河边不断扯下草然后浸满水再扔回陷坑里,银子可以在那里获得她需要的水分。草中还夹有细小的椰草花,这是银子最喜欢的野花,闪光的黄色花瓣会飘出一种特殊的香味,银子告诉我:椰草花像我身上细碎的金色毛发,我不在身边的时候,椰草花替我陪伴着她。
我和银子的洞穴外是椰草花最为茂盛的地方。
随着草叶的下落,香味逐渐浸透了陷坑,银子会喜欢的。
坑边的土已挖走了一大块,这是我几天几夜不睡觉的成果,我继续卖力地挖着,一寸寸地在接近着银子。
又是一夜。
我试了一下,距离银子还是那么遥远,陷坑太深了!
伤口的痛楚忽然向火一样开始燃烧并逐渐蔓延到全身,我发着抖、咬紧牙在地上翻滚着……

第三日,背叛
远山,凄厉的嚎叫,撕破了平静的旷野。
这是部族围猎的通知,只有最强有力的成员可以参加,草原每位生物都会为这杀戮的号角颤抖惊栗。尽管我是部落里高傲的孤魂,却从没拒绝围猎的号令。
我驻留半晌,往陷坑里扔了一头黄羊,扭头向部落洞穴中奔去。
赫鲁的野驴要秋季远迁,这将是部族的几年中最丰盛的长途围猎,头领紧盯着我,希望我带领大家去收获丰硕的鲜肉。
这需要一周。
我摇着头,慢慢地退到了一块大石之上,绝不能离开银子。
一群强壮的成员向我逼来,呲出的利齿闪着死亡的寒光,
我暴怒地仰头长吼,独眼中的瞳孔缩成了一线并发出逼人的幽光,尖利的爪子深深地插入石中,浑身的硬毛如针一样根根直竖,足以戳死逼近我的一切生灵。
当令人窒息的杀气把我围得密不露风之时,我攸地将全身弯成一张“满弓”,然后飞身前纵,如一束闪电撕破重重的死幕,咬住我的几个成员连串发出凄厉的惨叫。
忽然一条后腿如被撕开般的痛彻骨髓,我猛地回身,把偷袭我的头领甩出了几米之外,我随后如影子一般追逼过去,喉咙里发出巨大的“噜噜”声,头领喉咙已暴露在我的利齿之下,双眼露出的全是恐惧和哀求,这个昔日骄横的凶神此时彻底丧失了斗志。
我不再理头领和惊惧的成员,舒展四肢,粗大的尾巴在风中滑动,像鬼魂一样在洞穴和伙伴中穿梭,再没有谁可以阻挡我的步伐。
我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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