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onger()
整理人: tu__tu(2003-10-22 01:08:11),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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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有一段时间,出口言必称EAGLES,弄得别人看我怪怪的。 实际上我对这支乐队了解很少,而且仅限于听过他们一盒专辑, 甚至于现在手头连这盒磁带也不复存在了。 在上海呆了七年,眼见着一座座高楼拔起,接着是地铁和高架。 上海人的啊拉上海确实让人感觉到了改革开放中的中国。我进学时经常 听到一的档音乐节目是“上录音乐万花筒”,还有一档则是强咽下三个 馒头之后躺在床上翻来复去时听的“万宝路午餐音乐”,不过广告词和 意境相当的棒。就象朱自清在《春天》里写到的“人渐渐地多起来” 那样,音乐节目也渐渐多起来,尤其是93年东方电台建台以后,音乐节 目的数量和质量有了迅猛地增长。我去过许多别的城市,所做的第一件 事就是打开收音机一阵叽里咕噜地全频道搜索,我敢说没有哪个地方的 文化节目能出其右。我感觉我在上海最大的享受就是音乐,但不是发烧 友,那时的财力和精力都不容许。 这期间我可能听过EAGLES 的歌,也可能没有。真正让我接触 到的是李阳的疯狂英语磁带的片尾曲,也就是Hotel California的前奏部分。 是一个现场版本,吉他,吉他,无与伦比的指法,震撼的爵士鼓,接着 是听众热情的欢呼……但就是那么一小段,我觉得那是我听到的最美的 部分了。急忙上街去找,没有;后来跟昀一起又跑了几家音像书店,均 是失望而归。 (二)
曾经迷着去舞厅,就跟现在上BBS 一样,于是有机会认识了昀。 注意到昀时,她正在起劲地跳迪高,旁若无人,很陶醉的样子。黑色的 紧身上衣,高跟鞋,扎着大耳环,象一团热烈的火。我上前去说: “一起跳吧”。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我觉得我当时的样子可能很 是愚蠢,我也就跟在她旁边蹦达开了,感觉不是很和谐,好在迪高是 随意发挥的,没人会认为我不是在跳舞。漫长的一曲终于结束,我头 上已是渗出一层密密的汗。站到旁边的时候,没想到她碰了碰我,递 给我一叠纸,说:“跳得还不错嘛,嘻嘻”,我说我脸皮也够厚的。 她常来跳舞,而且只跳迪高。她说她在用舞蹈表现音乐,她说她在舞 蹈里感受到自然的一切,雪山,蓝天和青草的气息。我相信是真的, 我觉得她人本身就很自然,很自由而且奔放。她在另一所大学学服装 设计的,我说我今后要开服装公司就请她当设计师。 我们成为了朋友。她生日那天,我送了一支大红的唇膏。…… 忙于工作,又忙于出国的事,我渐渐很少去找她了。直到有 一天她打电话给我,说:“好长时间没见你呢”,依然很乐呵呵的 样子。又说要到云南去采风,要去一个月,问我要些什么,我说多照 些照片吧。我当时心里很乱,我对于感情的把握从来是失败的。一度 时间我曾认为自己狂热地爱上了他,后来这感觉却渐渐地消逝了,我 想我们都感觉到了。我得说她是个智慧的姑娘,又一晚我们一起坐了 一会,她轻轻吻了吻我,说:“你只有三分钟热情”。我们很友好地 分手了。很久的后来的一天,楼下传达室老头叫住我,说是一个扎 大耳环的女孩子留了东西给我: 一张云南石林的照片,一盒"Hotel California" by EAGLES.
(三)
这盒带子就响在后来的那些阴雨的日子里。上海的冬天总是 暮云低垂,苍白如一只失神的眼睛。校园里法国梧桐的掌形叶子早 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飘尽,只剩下个树桩呆呆地站在那里。 这盒带子就响在学校对门的那栋公寓的顶楼上;那些天我经常 顶着十二月的冷风向这里飞驰,那圆形楼顶在雨雾中显得那么无赖 又那么楚楚动人。我向着那楼飞奔,我知道我的心在那里,我知道 那女主人会为我殷切地开门。那女主人微微笑着,长裙曳地,那女 人是我的德瑞娜夫人。 有暖炉,有咖啡,自然还有音乐。她爱听“依靠”和“心 太软”,我觉得太伤感,就换了EAGLES的。音乐就这样响着,她 依偎着我,我听着那音乐,从加洲旅馆,城市新痞,witch woman 和 Sunrise, 希望,绝望,欢乐,和哀伤就那样一遍一遍地滚过我 心灵,我把头深深地向她埋去。 “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是我们经常争论的话题。她的第一 个男友因为出国离她而去。“我为她写了些文字还流了些泪,这已 经足够了”她说,“我明白自己的位置和位置中的自己”。 有一次她突然问我她现在最想做的事。 “结婚”,她说。 “为啥?” “离婚”。 我吓得没敢言语。
(四) 十二月,那真是兴奋而又忙乱的一个月啊,收拾行李,办 离校,跑签证,还要抽时间回家一趟。听说要回去,她说了句:“ 如果下下个礼拜还没回来,我就不理你了”。我哈哈一笑,我本 是要在礼拜天赶回来办签证的。但是天有不测风云,重庆一连三 天的雨加雾,航班一误再误;我几乎处在疯狂的边缘。最后不得 已选择了火车,到达上海已经是礼拜四的上午。洗了澡,一路狂 奔过去敲她的门,没人应。又等了些时候,不见人来,只好怏怏 地回去了。第二天傍晚又去,门开了,只是没了先前的笑容。 她开口:“你让我失望”。我忙着解释,但我觉得她并没有认真 在听。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说:“别来找我了,好么?我表妹要 来跟我住一段时间”。 “什么?”我想我的声音一定充满了绝望。“就因为回 来迟了吗?”她摇摇头,接着又使劲地点了点头。她没有赶我走, 那一夜我就呆坐在那儿。我看着这个任性的女孩终于疲惫地睡着 了,我看见她依然倔强的脸上挂了一串晶莹的东西。我早就感觉 我们象站在两块浮冰上的孩子,迟早会有一个波浪把我们冲开。 记得她说过“你们都是要走远的”。我当时涨红了脸,想说 等我好吗等我好吗我真地想说可是这不算是一种自私吗这不算是 一种奢求吗我能给予她什么即使是到了美国又有什么呢她现在生 活得无忧无虑我没有权利去限制一个人的自由不是吗?我在天亮 之前离开了,我发现EAGLES还在录音机里,我把它轻轻地取出 来放在桌上,然后把“依靠”放了进去。是啊,女人是需要依靠 的;当我觉得我不能提供这份宽厚而结实的依靠时,我只能离开。 我感觉冷风吹动我发,我看见天上的月牙在黑夜里熠熠 闪动,我向天边走去,我向灯火稀疏处走去,这时我听到“wec ome to California"在我身后孤独地响起…… (五)
在这间没有窗户的屋子里,在这间没有四季的屋子里,我打开收 音机,永远是那档V-Classic Rock,我又听见了EAGLES 的歌, 那永远的鹰啊,一只独眼的鹰,永远以一种俯冲的姿势看着我,那 盘旋而起的光和美让我感觉生命的壮烈,让我继续走啊走,去寻找 寻找…… -- ------偶 什么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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