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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这么少人的????灌冷水之一
发信人: lmazi(风月禅师)
整理人: icecream(2003-11-15 21:20:12), 站内信件
养鸟的日子
静 亭

今年4月7日,一位远方的朋友来信,其中有这样的文字:
“鸟鸣幽林林更幽,果真如此。来西师最大的乐事之一便是徜徉花丛间听鸟语,那声源的精灵呵,让我无从寻觅,只好低着头捕捉花间异彩。正如你所言,海南地一切都在变“丑”——至少我认为大部分是丑的。或许是横流的物欲侵蚀了清灵的林间,我们极少听到鸟鸣啾啾了,听到得最多的是麻雀的叽喳和夜鸟的号哭。后者令我毛骨悚然,哪还有美感可言。所以你是幸运的,我妒嫉你啦,非常的。不过自小时一次上当受骗后,我已立誓不囚鸟了,除非它们自愿投靠进我的手中,让我呵护。因为关在笼中的鸟儿,少了那份灵气,总令我不忍多看。
“小时候受骗是在我九岁时,养了一只八哥(不知是第几次了,都是哥哥到野外掏来或捡来,我们共养。)已养到它双眼泛红,开始咕咕学人语了。突有一日,来了一个表舅,说什么他在广州的一位喜鸟的朋友想养一只八哥,可苦寻不得,听我妈说我们养了一只,便上门求购来了。碍于妈妈的情面,我与哥忍痛割爱,想着反正是送给一个爱鸟的人,不会有事的。不料日后竟听一个令我俩几乎发疯的消息,那可恶的表舅竟把那只八哥杀了炖给他娇妻吃了,曰:可以大补。当时,我们第一个反应就是跟妈妈怄气,千不该万不该,她不应该串通别人谋那可爱的鸟儿的性命。也不知冷战了几天,反正妈妈现在说起,总是遗憾万千。于是,我们把那养鸟的笼子烧了,发誓非不得已,不再囚鸟。
“但事情总是那么出乎人意料。在我十七岁那年,爸爸从野外的椰树底下捡到一只小猫头鹰,它的羽毛尚未长丰,极可怜。不忍看到它夭亡,便与老爸携手抚养它,我养小的时候。它长大后,刚练啄食,爸就不辞辛劳打老鼠养它,结果反而害了它。因为它会飞后两个星期,我就把它放回林子,惦记了一周后,在一天清晨,爸爸却在门口发现了它的尸体——它已经丧失了本性,只能舍弃自己了。可叹,可怜之极。所以,我常因此自责,不经意之间,曾在我手上断送了两只精灵的生命,罪不可恕。……”
朋友之童心可鉴,跃然纸上,纯真博爱,自不待言,一时自己养鸟的经历,全部翻涌上来。
大约是我七岁那年的冬天,父母因为工作调动,从潦河南岸的游落完全小学调到河北的张坊完小。我们在那里住了七年。我的儿童时期就是在那里度过的。那是一个火红的年代,一个工只有五分钱,可以买到两盒半火柴,或者一斤盐,或一斤酱油,或一两肉。一个鸡蛋可以换一张邮票。张坊地处奉上公路北侧至与世隔绝的山区的过渡地带,虽然没有高山大树,其实是非常闭塞的。来一个货郎,一个渔夫,几个排工,都足以引起全村人的围观,谈论半个月。
大人们劳动之余还做些什么,当年并不明白,现在依然模糊。我们自己,的确没有多少可干的事。
第一是要上学。虽然学不到知识,劳动之多,与农村无异,你还得去。那些省编的教材,现在一本也找不到了。
其次是要干活。农忙的时候有农忙假,我同农家子弟一样去队里做事。先是挑秧,割禾;后来就拢禾堆,打谷子;再后来就什么都做。离开张坊的那一年,我已经做到八分半的底分了——最高为十分,每个小组一二人而已。除了没有耕过田,插田插不平——至今引以为憾,不然就十分啦——没有哪一项农活拿不起,也没有哪一样没做过的。
故此,我是一个农家的孩子,一点也不夸张。虽然吃商品粮——七十年代以前,这个粮的差别非常大!——户口也不在当地,因此也没有自留地;改革以后也分布到半分田、一棵树,其实同当地的子弟并无别样。
除了做队里的事,自家的事情也不少。带弟妹,浇菜地,挑水,砍柴,几乎每天都要做。六岁开始下田干活,八岁开始包家里烧的柴,农村/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于我也适用。繁重的体力劳动,粗劣的饮食,毁坏了我的健康,后来的生病休学和现在的三等残废,都是当年劳动的副产品。不单是我,农家子弟大多发育不良,生长异常。八十年代出生的人,才略有改观。
好像有永远做不完的事情,没有什么空余时间,即便有一点,也无所事事。那个时候,文化生活何其贫乏。
在我的记忆中,好像有一份报纸,名字已经不记得,并不看它,太难看了!还有《红旗》杂志,当年也不感兴趣。书是及其喜欢的。我施展出一个农村儿童的全部才能和智慧,读到了当时能够找到的全部书籍,现在还记得的有:
 《大刀记》、《江畔朝阳》、《春潮急》、《艳阳天》、《金光大道》、《向阳院的故事》、《激战无名川》、《连心锁》、《彝族之鹰》、《战斗的青春》、《上甘岭》、《征途》、《沸腾的群山》、《山风》、《较量》、《鱼岛怒潮》、《闪闪的红星》、《野火春风斗古城》、《苦菜花》、《迎春花》、《林海雪原》残本,一本主人公好像叫黎英的书,无头无尾的长篇小说,写红军长征的。过彝族区时为了取水,牺牲了很多人。毛阿敏《同一首歌》的MTV采用的画面,就是这部小说中的这一段情节。《烈火金刚》残本,《永路和他的小叫驴》,可能还有一些,记不清了。1979年在上富读高中,去东风中学拜见方克定先生,他教我多读名著,比如,鲁迅的作品。
无论借到什么书,一定不过夜,再晚也要读完它才入睡。有时候劳动太累,躲在被子里打电筒,不知不觉睡着了,电筒一直开到天亮,为此挨过几次打。
在我上初中以后,才读到了《新来的小石柱》、《万山红遍》、《南国风烟》,在报纸上读到了郑义的《枫》,读到了手抄本《第二次握手》和《红楼梦》。其时书不多,读书的人更少。我是得益于那些上海和南昌下放来的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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