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dullkiller(鬯骨)
整理人: linjianglong71(2003-11-09 11:55:0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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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将逝。一个人的地板,一个人的时间,只是空荡。身体裸露在干燥中,孤单与寂寞,身体里面突然开始变化。空虚,空虚,除了空虚还是空虚,身体内部的水分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剩下的仅仅是一具皮囊,惨不忍睹的干瘪。
客厅的日光灯,一会灭一会亮,客厅一会暗淡一会明媚,我的面色一会讥嘲一会灿烂。时间停滞在瞬刻,我看见被遗忘的电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转动着,博得我的同情。
从皱巴巴的烟壳拿出皱巴巴的烟,跪坐在厨房的角落,皱巴巴的抽,抬头仰望水池,皱巴巴的歌唱。
迅速回头,日光灯,又灭了。我开门,市井间的阳光直射而入,喧闹与平凡。
去参加申提前的生日派对,十个人呆在银泰KTV。男男女女手持话筒唱歌。我坐在中间,被夹在陌生的肌体中央,眼楞楞的盯望前方。我不知道我在望什么,没有灯火阑珊,没有沉醉的张力。
申扔过一支烟,我很想拒绝却毫不犹豫的点火。想起某个人,感觉自己呼吸缓慢。抽烟像一剂药,止住了所有的疼痛和迷惘的蔓延。 我想象申拿出烟的样子,想象他把烟叼在嘴唇间的样子,想象他在深夜或凌晨推开窗口,轻轻吐出烟雾的样子。
晚饭是在一家不起眼的酒店里进行。一瓶瓶啤酒,一杯杯干尽,一声声结束。
我们出了包厢,那道通往楼底的台阶,数着数字,什么都呈现着轻快晕眩的姿态,好象又深又陡,这条崎岖的兽肠,通向远方。我贴着墙壁,一步一步。脚下是仓皇巨响,洵洵蔓延。眼前是人,身后是人,他们相拥,嘲笑,沉闷,一同出离。足下踩木板,手心贴瓷砖,流下冰冷的汗水,窒息于这几平土地。头顶昏黄悠悠的灯光,散着悠久的神秘,无法看清星星。我见过此刻的场景,在曾经,在梦境。我现在就置身其中,如回归的宿命。我必经过楼梯,说同样的话,以同样绝望的眼神,找寻出口。
到了马路,总是跌跌撞撞。我说,去西湖吧。躲在苏堤旁的草坪上,仰望天空,幽澜的夜景弥漫着坟墓的气息。没有人同意,没有人应和。他们要离开,他们要把我丢弃在奶茶店,任我睡到天明。申和几个朋友停留了。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把我叫醒,为什么用怜惜的言语攻击我。我是个孤僻自私的小孩,走吧,都走吧,一去不返吧。
我那张似笑非笑又苦涩的脸,那双单模糊的眼,那头凌乱纠结的发,那几声混沌喃喃的叫唤,丑陋无比。申到我身边,他买了汉堡,我不吃,他买了啤酒,我不喝。我突然被遗落在过往,纵身跳进水潭,淹没,顺从,死亡。
申也醉了。我知道。我虽看不见他,但我清醒的说,我难受,你也不要喝了。
申把我拉到马路边,吹凉风。我们置身于杭州郊区,稀零的行人,汽车,灰尘,万籁俱寂。身边站立几个人,来回度步,我真是个拖累。
申搂着我,保持柔软的角度,可以让我的头坦然舒服的靠在他的肩膀,埋进他的胸膛。他叫朋友要来浓茶给我解酒,一边耐心的听我叨絮零散的语句。我想家,想秋,想付,想我的生活,爱情,想到母亲看我这副放肆淫乱的体态而愤怒的发抖。我要落泪,我欠母亲太多,当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我永远负债累累。申叮嘱说茶很烫,得慢慢喝。我勉强润了润舌尖,又放在一旁。
他抱着我,很温暖。这么好得一个男人,我伸手,环住他。这一刻,我真真实实得爱他。我知道,一松手,那种爱,大概就不能延续了。因为我们不再需要拥抱。
回家得的士上,我终于开始呕吐。申拖下衣服,用来擦去我嘴角得污垢。
母亲徘徊在楼下。我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重复一句话,重复到家中,重复到睡前。她的无奈悲痛,让我惊慌失措。世间的母爱,我终究承受不起,强烈过分的爱,不堪一击。我依旧说,对不起。我亲依旧担忧与愤怒。
我不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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