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ing5008(彼岸风)
整理人: icecream(2003-10-08 05:24:4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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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着树林捶胸顿足了一番后转身提枪直视着我:
“我曾经用这只枪钉死过两只狍子,信不?”
说句心里话,当时我百分之一千地认为他杀不了兔子要消灭我这个当时唯一的生物泄愤。我结结巴巴地告诉他:
“我不仅绝对相信,而且坚信不疑这支枪还会打死三头熊。”
在他收起五四式手枪时,我还不失时机地告诉他:
“如果谢意能对你有用的话,我宁愿终生感谢你为我提供的这段旅程和给我见识你枪法的机会。”
摩托车开出了不到一个小时又停了下来,我紧张的喘不过气来,我打赌我知道他如果不是看到了熊,就是又要把我推到摩托车后面,我甚至已对他那双痰盂下眼镜后的眼睛崇拜的要五体投地了。结果真的在被大片大片落叶松树和精巧植物织就的像块大绿毯子的树林密处发现一个移动的黄影,我们共同判断那不是一只狐狸就是一个狍子,这个神枪手迅速地跑了过去并连射了两枪,这回他打中了,但让人遗憾的是那居然是一只猎狗,然后一个强壮的鄂伦春人从更密的树林里提着双筒猎枪跑了出来,劝我们把那只死掉的猎狗买过去,我们这位英勇的神枪手铁青着脸不断向我努嘴,为了不死于五四式手枪或是双筒猎枪之下,懂事的我非常利落地掏出了一个月的工资给了那个友好的鄂伦春猎人。
幸好这位警察不再用他的语言来唠叨我了,此时火箭也开始驰向了崎岖的山路,经历了这两次途中捕猎我敢打赌,现在就是有一千只狍子在他面前跳舞他也不会再抽出那只五四式手枪了。
这是一个时而宁静、时而喧嚣的中午,清新的风、大片触手可及的白桦林,灿烂的阳光,动人的孤寂,让人的血液在脉管里跳跃沸腾,禁不住想不停的欢呼,当我们看到了大绿毯子中冒着炊烟的一排账篷时候,富强金矿就到了,我已记不住金矿是不是叫富强,反正这并不重要,我听说这旁边的矿叫富林、富裕、富海……的很多个矿,看来这简直就是个金山。
我和王、幸福250停在这里的时候如果不动就像一个坟包,每个人身上包了至少有半厘米厚的黄土,如果收拾回去应该可以种出来一到两麻袋蔬菜,但这一切对于不缺土和蔬菜的金矿来说并没有特殊的意义。
走出来一位金山的“拥有者”:一个极为木讷寡言的矿长小步跑出来接待我们,我恶狠狠地打量也许将是我一生中见过最富的人,生怕漏掉一根线头。矿长因为经常对着人们礼貌的不停点头,以至于背的形状从侧面看就像一根弯起来随时冲射出去的弹簧,他同时还有一张让人同情的可怜巴巴的脸,因为我对他浓烈的羡慕刚一转淡,就马上产生了要为他筹募金子的冲动。
矿长自始至终也没说超出二十字的话,但我们丝毫没有感到受到冷落,这位富人满脸堆起的笑纹能淹死全伊勒呼里山麓的生灵,他对王的尊敬程度让他自己的父亲都会感到由衷的羡慕,以至于王亲热的夹着他脑袋前行时他受宠若惊的不得了,我还从他零落的字眼中分析出他要杀一头在周围山上放养的猪给我们享用以示尊敬。
那头和山羊一样吃草的猪的肉果然美味极了,除去被饿得有些眩晕的因素之外,我敢说这是我给予食物最高的足以让这头猪瞑目的褒奖,据说山上还放着三四十头。但王对厨娘的胃口显然比我还要好,尤其他灌足了酒以后光芒万丈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厨房门口,他大声用无数的黄色笑话挑逗她,同进他还恬不知耻地吹牛皮,最滑稽的是他几乎在每一句话前都加上一句:“不是我吹的。”而事实上他从我认识他的那一刻起就从没停止过吹牛,也从没认真听别人讲过一句话。他吹嘘自己在小镇上的无尚能力,并有许多像我一样的记者朋友召之即来,吹嘘他能一口气喝干一条河的酒,吹嘘他准确的枪法让山里的老虎听到他的摩托车声都哆嗦,同时他多次强硬制止我对他旅途中枪法的揭露,后来他竟然还无耻地要求我为他和厨娘拍照,任何有知觉的人都会为这头种牛不掩饰的态度感到了难堪和耻辱,于是气得发抖的我我扔下他走到帐外。
没走多远我见到被沙山围住的绿色的大湖,一个叫采金船的巨大“房子”浮在水中“吃”着砂子,据说这个湖就是这座房子不停“吃沙子”的结果,跟过来的队长或是组长的一个人告诉我这只船一年可生产十几万克纯金。天!我眼前的世界骤然间消失了,苍穹像一幅画卷一样收了起来,如果让我看到十万克黄金就是我最大的妄想了,我完全心满意足了。队长还神秘地告诉我一些金矿里发生洗劫、赌博、殴斗等许多血淋淋的事情,他还绘声绘所地讲有的矿工能五分钟内打开七把门锁而偷到黄金。人们为金子发疯我一点不会为此感到震惊和稀奇,因为如果不是这个讨厌的队长不停地催促我回去,我相信也许我会踢出一块狗头金(金块)并把它毫不犹豫地带回家让朋友们长长见识。
当我回去时,我吃惊地看到王竟然用枪柄在殴打一位矿工,周围的人们根本扯不住这头疯牛,他的冲天的叫骂声能震死三公里外的樟松树洞里的松鼠,直到我们把他送到床上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打那位可怜的矿工,为什么骂矿工们都是贪婪的贼,人们把他这种莫名其妙的委屈归结为发酒疯,但我看得出来这家伙的行为已怎样的让我沾了人民警察的光,矿工们敌视地望着我并冷漠地回避我的一切善意的访问,让我只能躲进帐篷里睡觉。
他半夜的举动则无可置疑地证明他是个十足的地道的流氓,王在床上床下翻来翻去一通后,就披着如银的月光钻进了厨娘的账篷而且我相信他是得手了,因为清晨回来后他的惊天动地的呼噜声撕破帐篷和所有人的耳朵。但不可思议的是第二天一早他仍拉着矿长不停地骂骂咧咧,好像他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看到了矿长一定向他口袋里塞了一些什么东西才把这个瘟神打发回了镇子,而我尽管要很快离开这里但我决定今生不会和他再同行哪怕是一厘米的路程,但他仍然过来抱着我的肩说下次用警车送我来金矿并可以为我购买世界上最便宜的黄金,而且严厉地威胁我:
“下次你再来兴林吉,要是不找王哥请你喝酒我就要你难看。”
但我发誓只有为王举办葬礼的话,我才会去准时参加。
这趟短促的金山之旅除了美味的猪肉和这个该死的王以外,我无论是记忆还是工作或是黄金几乎都是一无所获,他毁了我的唯一的关于黄金的梦想和带给我对警察梦靥一样难以磨灭的印象,直到今天我想到他耳膜都会隐隐做痛,并落下了发抖的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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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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