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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人: nanyuner(2003-09-22 05:18:0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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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子
----------------在她的爱情里，我不过是一枚棋子。只因为我的忠诚。她又何尝不是呢？
妖妖跟朋友们笑的花枝乱颤，挣扎着眼神不经意一扫，看到明亮的窗户前突突兀一个沉重背影与休假的轻松氛围格格不入，象阳光被撕裂留下的黑洞。她真不明白为什么衡黎这样安静而整洁的男人，本来象热带雨林里蓬勃而肃静的灌木，可背影却让人感觉荒凉，象沙漠里被半掩的一帛绸缎，晦涩地在风里扑打，象竭力要诉说什么，可是却不知所措。
妖妖的心猛的抽搐了一下，神经质地笑得更欢，在朋友的身上蹭着。朋友惊呼：这丫头笑出了眼泪！
衡黎没有回头，依旧沉浸在他的世界。
只有妖妖知道，他的心里有个影子，如鬼魅般神秘而又无法把握的影子。而他不知道，他却是她无法握捏却难以割舍的影子。
妖妖当初为之着迷的，便是他在喧闹的公共汽车上的背影，仿佛与时间错落的宁静身影，一个很耐看的男人轮廓。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当妖妖第N次痴痴望着他的背影时，他转过头，迎着她的目光，嘴角攒了丝微笑，算是问候。他的眼神，与陌生和好奇无关，暧昧而空洞，甚至，可以感觉到啪的一声火花，妖妖便涨红了脸低了头。那年妖妖22岁。他常常出现在她的视线，同样的早晨，同一个站台，安静而孤独的等待同一班列车。
某个夏天凉爽的早晨，妖妖从电脑前起身，揉了揉酸痛干涩的眼睛，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在窗户前眺望远方。在斜对面的一个阳台上，一个人正给盆植物浇水，那东西清翠欲滴，最后，他轻柔地抚摩着着它，很是爱怜。这身影似曾相识，妖妖不由的定眼一看，原来是他。那个公车上的男人，顿时她的心有点温暖潮湿的感觉。一个热爱植物的男人，她想着，就笑了。
后来她经常望见他，同样的清晨，同一个阳台，相似的温柔动作。他一丝不苟地呵护着那盆娇弱的植物。只是她不知道，那叫什么。
有一天早上，她在站台上看到他，不由地走近。站在他边，仿佛可以闻到一股特殊的来自某种植物的味道。终于她忍不住说：你的那盆东西。。。很漂亮！他低了头，然后望着她，好奇而古怪。看着他不解的眼神，妖妖笑了。车来了，她径自上车，他愣了一秒，然后慌忙跟上。相聚一分米的距离，他开始看她，眼睛里有东西一闪而过。下车前他忽然对她说：如果你愿意，可以去看看我的兰花，而不是那盆东西。然后咧嘴一笑。
很快，妖妖闯入了衡黎的家里，作为一个单身男人的家，它简直算天衣无缝，音响，电脑，大大的壁橱，以及超大的冰箱和里面的百威啤酒。他们一起做饭，他的熟练和妖妖的笨拙形成鲜明的对比，妖妖开始沉浸在他创造的美食世界里。只要有周末，妖妖回拧上一堆菜到衡黎家，然后心安理得的蹭饭吃。衡黎每次看到她，嘴角一翘，便伸手接过东西，厨房里很快传来切切剁剁的声音，飘来阵阵菜香。衡黎的家干净整洁的简直让妖妖不自在，但很快妖妖便开始破坏这近呼压抑的洁净。那些分门别类的书籍被弄的杂乱无序，那些歌碟也被打破次序，她甚至故意放各种各样的歌自诩是王牌DJ，对此衡黎眉头一皱，不置可否。妖妖发现他简单的生活空间里音乐竟占了很大的比例，从流行、摇滚到古典、新世纪，从小柯、刘欢到莎拉。布莱蔓、NICK CAVE。。。甚至各种她没法欣赏的地下乐队。他的世界光怪陆离。妖妖一点点挖掘，尝试理解和分享，不一样的世界。
他把热气腾腾的菜放到桌上，再完紧松开的袖子，轻声说：白痴，吃饭了！白痴这称谓是他听她说涅盘的音乐很“热闹”后沉默了三分钟后改换的。
妖妖正翻到一张罗大佑的碟，打开，里面竞有张照片，一个长发的白衣女子对她抿嘴浅笑，纯净如碧天的一抹淡云。她哦了一声把这碟放了出来，便坐着吃饭。她看了一眼，火罐鱼红碧鲜明，如同一幅灿烂的油画，便吞起口水，叫着开动便狼吞虎咽起来。半天才发现衡黎居然食欲不振，捏着筷子神情凝重。
怎么了？她吞了满嘴的饭问。
没啥，有点咸。他扒拉了口饭。
她仔细尝尝：没有啊，很合适。准确的说很可口哦。
是吗？那你多吃点。他低头不再说话，吃了起来。
罗大佑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深藏不露的伤感：我来唱一首歌，古老的那首歌，我轻轻的唱，你慢慢地和，是否你还记得，过去的时光，我们曾经拥有。。。
啊！衡黎忽然叫了声站起来冲向厕所，在镜子前探索嘴里的东西，被卡住了。妖妖望着他痛苦扭曲的脸，说我帮你看，便不由分说地捏着他的下巴，终于小心翼翼地夹出刺来，衡黎便转身去关了CD机，站在阳台上一动不动，望向远方。妖妖不明白他的眼睛里到底看到什么，只是他转身后她拿捏不住他的心，他的背影如此的孤独，这沉重让她觉的心痛，便从背后搂住了他，贴着他的背，她听到他的心跳，一个男人有力的心跳声，很快，仿佛什么东西敲打着他的胸膛。很久横黎转身，拥他入怀，紧紧地拥抱让他快不能呼吸，她在突如其来的温暖里恍然 迷失。
后来她想起那个浅笑的姑娘，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张碟变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禁忌。有时候他不在，妖妖会翻出那照片，仔细地看，她想，这张CD后边，或者隐藏了一个故事，和这个漂亮的女孩有关，也许是横黎孤独背影的起点。
无论怎样，她不想再看到横黎那憔悴的背影，因为那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他让她陌生，那一刻她不能确定他们的距离，究竟是咫尺或者是天渊，以及那强烈的心跳，究竟是为自己还是为她，一个相片中的女孩。
衡黎很好，一个标准健康的好男人，不抽太多的烟，偶尔喝适度的酒，不爱说话，却会在她生病的时候整夜守在身边，直到点滴流尽。很多时候他做好丰盛的饭菜，然后听着音乐直到她过去，一起吃饭。对与音乐，他有自己的喜好，偶尔他会放摇滚，偶而他让P J HARVEY的声音飘曳在房间。他只是静静地听，淡漠的眼深，冰冷的轮廓。只是看她的时候，会有笑意。拥着她的手，会象爱抚那盆兰花一样轻柔，他的手指，穿过她的短发，滑过她的脸庞，拂过她的肌肤。有时候他会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象是欣赏一幅壁画，仔细捕捉每一个细节，仿佛要把一切统统刻进脑中，丝毫不差。有时候他温柔让她感动，有时候他的热情让她欣喜，他认真地对待她所希望的每一件事，给她他所能给予的一切关怀。他象呵护植物一样仔细地照顾着她，不让她有任何不开心的机会。妖妖快乐地告诉所有认识的人，他很好，我非他不嫁了。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幸福。
她再没有翻过那张CD和照片。它们只是被沉沉地压在了箱底，被时间遗忘。
直到，那个电话。
衡黎喂了一声，然后看了门边的妖妖一眼，妖妖正等着他去父母家过周末，他放下手中的另一只皮鞋，走到客厅窗户前，说了几句。妖妖跺着脚说：穿着鞋呢！把地板给踩（脏）了！！他回来耸了耸肩，对妖妖说，刚才有个朋友找我有急事，我不能去你家了。然后低下头说：下次吧。妖妖生气地嚷：什么？你有什么重要朋友啊？我怎么不知道！哼，关键时刻，你，你给我记着！便冲了出去。走着走着，发现原来自己也不想去爸妈那里，便往回走。忽然看到衡黎行色匆匆地走来，跟她擦身而过却视而不见，径直往前赶去。她生气地跟在后面看看他到底是真没看见还是故意气她。终于忍不住冲上去拍他的背，可这时候前面一个女人也扑了过来，黎衡先被那女人一扑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又被妖妖结结实实地拍了一巴掌，便抱着那女人回头看，脸上的表情由愤怒忽然变成了惊讶，俨然妖妖是一个不该出现的意外。妖妖望着衡黎怀抱一个女人，恐怖地望着自己，好奇地问：这谁啊？那女人听见后抬起头来，一张熟悉的面孔，猛的激活了妖妖的掌管记忆的每个细胞，虽然现在是一个女人的疑惑的脸，可她让妖妖立刻想起了那个照片里的女孩，虽然岁月改变让她成熟许多，可是，谁都不能否认她就是那个她。妖妖后退一步，摇着头，张开的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她只知道那个她回来了，拥抱着她的男人。看着衡黎闪烁犹豫的眼神，妖妖觉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割开了，痛的不能呼吸，她转身，逃也似的奔回了家。可是，推开门，才想起这是衡黎的家，便盲然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横黎来找她。她没有开门。在门后流着眼泪，望着窗户出神，隐约记得一个熟悉的身影。
横黎敲了很久，便不再有声。
电话响了很多次，妖妖终于忍不住接听，横黎的声音有点沙哑：别挂！等我把话说完。妖妖没出声。
横黎慢慢地说：她是我初中同学，我见她第一眼就爱上了她。很纯的感情。直到两年后，她成了我女朋友。然后，很快，她离开了我，只留给我一张照片。她爱听罗大佑的歌，因为她哥哥喜欢。后来，我就把她的照片放在这张CD碟盒里，我不再听，也不再看。因为这样就可以让我不再想起她。我不想形容处恋的感觉，你应该体会过。
妖妖扬起头来努力不让眼泪滚落，可是眼泪就象长了翅膀，就这么飞了出来。
横黎仿佛很费力才能说出话来，他继续说着他们的故事。他等了她很久，做了个完美的茧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他有感觉他们之间没完。她受伤后会去找他，那他们就会重新开始。直到妖妖出现。妖妖闯入了他的世界，她的活泼和破坏给他的生活带来了生机。他以为他将能够重新开始。可是他的感觉成了现实，在他已经快把她遗忘的时候她在电话里对他说要回到他的身边，这次的她伤痕累累，终于想起曾经有个多么温暖的怀抱。她说她要会到他身边。
妖妖的心已经痛到麻木，只会恍惚着听着他们的故事。
衡黎说：可是，她的男人又改变主意了，他勾了勾小手指头她便忘记了对我说过的话，忘记了我因为她而。。。，头也不回地再次奔向了别人。
妖妖有一丝的惊讶，很奇怪衡黎说这几句的平静。
衡黎有一搭没一搭地： 我忽然明白了。在她的爱情里，我不过是一枚棋子。只因为我的忠诚。她又何尝不是呢？我们这样的人是没有力气掌握自己的爱情的。在爱情里我们永远被动。她不会跟我在一起的，这就是结果。妖妖，对不起。对我给你带来的伤害，我真的很对不起。如果你能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妖妖明白，衡黎被再次伤害了，那个所谓春季的小女孩不过是他自己的幻影，她只是不可掌握的。而自己爱衡黎，爱这个深深爱着别人的男人。看他受伤的样子，她觉的心疼。爱，有什么道理？明明知道这样的人不可能把整颗心给了你，还是忍不住爱他，毫无保留。面对这似乎失而复得的爱人，妖妖又哭又笑。谁知道自己是不是棋子，任人摆布。有人说爱过一次才有勇气在第二次加倍地去爱另一个人。这话是不是圣经？她多么在乎这个伤害过他的男人啊，就如同他在乎那个伤害他的人一样。她笑了，真是奇怪的循环。
妖妖出现在他的门口，他便把妖妖拥在怀里，贴着他的胸膛，她听到他快速有力的心跳声。
很久，妖妖抬起头问：如果她又回到你身边，你会怎样？
衡黎毫无表情地说：她不会回来的。
如果她回来呢？
那我最多借她一个肩膀靠靠了。
妖妖猛地抬头，瞪着他。
他拍拍她的头说：你要是不喜欢那就先靠好了，别让她有机会哦
那你不许背对着我！
你做做给我看。
。。。
不久，他们准备结婚，很多朋友来帮忙。衡黎接了个电话，然后背过身去。
妖妖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想，这样的故事是不是还要重复？求求你，求求你，衡黎，转过身来，转过身来！别再象傻瓜一样被玩弄。
很久，衡黎没有转身，只是迷失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他的眼睛里，看到的到底是火焰还是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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