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enhedelanlan(蓝半仙)
整理人: icecream(2003-08-19 01:22:3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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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大亮了。平静的日隆镇又喧闹了起来。
楼下满街筒子都是着冲锋衣持冰镐乱窜的牛鬼蛇神,好象全中国的驴都到日隆来开会了。
“金书金书,下来吃饭,殴我。”陶子手持对讲登登地下楼乐。
“陶子陶子,我在你后面,殴我。”金书在她后面两步远的地方对着对讲回答。
“那你还用对讲回我?殴我。”
“我试试对讲。殴我。”
“清不清楚?殴我。”
“不知道,咱们离的太近了。殴我。”
“靠!殴我。”
两个人就这么并肩用对讲聊着下楼乐。
驴皮搀着他们家小猫颤巍巍地下来乐。
“老佛爷,您起驾了?”我上前请安。“您凤体无羔啊?”
“啊,小李咂,”小猫雍荣地抬起半只手。“我今儿个好多了。”
然后大盗出现了。我一看,靠!丫居然戴了胸罩那么大一个墨镜。
“大盗很象飞行员么!”我用淮安话对他说。
这贱人立刻抬脸撅腚给我摆了一个POSE。
“这年头苍蝇也能来登山了。”我看着他感慨的想。
马二上来说讲好的马没有了。大盗当时就急了,追着他吵,又盯贼似的盯着他。好歹弄来了三匹。
八点半,上包,开拔。
我们一行六人跟着马队上山。开始的一段是平缓上升的之字马道。
“控制节奏,宁慢不停,注意呼吸。”我两步一呼两步一吸的数着步子。
陶子身轻如燕地在我前面蹁跹着。
“居然比我还快,你真行!”我喘着表扬她。
大盗陪着前突殿后。还没到第一个白塔,前突就蹲下来了,好象还在干呕。
“大盗大盗,前突怎么样了?没事吧?殴我。”我问。
“还行,他说要接着走,你们走先,我们慢慢跟着,殴我。”
从那以后,陶子就两步一回头,落枕似的歪着脖子走。
九点四十五,到了锅庄坪的白塔。蓝天白云下是忽隐忽现的四姑娘。我掏出小傻,镜头里远景是苍茫的群山,翻滚的云海,近景是曲线曼妙的草甸,悠闲的牦牛,还有驴皮~~~~~~~驴皮????
“驴皮!驴皮!”我举着相机对他喊。
驴皮抬头看到我,摆了一个POSE。
“从我的镜头里滚出去!”
驴皮很迅速地对我伸出了中指。
又走了一阵,我的腿已经走热了,肺也喘开了,就甩开步子往前蹿。爽!
哪知陶子不肯走了,说要等他亲亲的前突夫君。
“别管他了,”我劝她,“让他自生自灭罢。”
陶子宁死不从。
教训一:不要和别人的老婆携手登山,尤其在她老公后面跟着的情况下。因为她甩开你投奔老公的概率很大。
还好金书赶上来了,和我一样的气喘如牛,不过也和我一样的已经走开乐。
我只好和金书相依为命地一起走。
“温和的蓝!我是驴皮。注意距离,别走太快,保存体力。殴我。”
“殴,殴,殴你个头啊?”我很烦这个谨小慎微的肉头队长。“整天叽叽歪歪,也不管人家受得了受不了。殴我。”
驴皮再看到我的时候,干的第一件事是没收了我的对讲。
教训二:不要用队长的对讲骂队长。(我突然发现这句用广东话说会很好玩:不要用队讲的对讲骂队讲啦?)
和金书又走过了一个大坡,他们在后面已经看不到了。
我们站在一片草地上,和煦的微风,温暖的阳光,天真的牦牛,清香的草原。
我被感动了,我要发发情:
前腿弓,后腿绷,右手向前伸展,面对雪山,我前仰后合声嘶力竭摇头摆尾颠脚:“高原风光无限好,叫我怎能不、歌、唱-----”
~~~~~~
???
靠!忘词了。
再来!
“高原风光无限好,叫我怎能不、歌、唱-----”
~~~~~~~
“高原风光无限好,叫我怎能不、歌、唱-----”
~~~~~~~~
“高原~~~~~~”
“你丫还让不让我吃饭了?闹猫哪?”
金书是一个很没艺术细胞很没品味的人。
于是吃饭。
我只带了牛肉干和巧克力,就帮金书减负。饭足水饱,我看了看他空了一半的背包,很过意不去,就把手套,抓绒衣塞到他包里。
火红的太阳当头照,照到了我的脏衣裳,啷里个啷~~~~~我和金书打着饱嗝,安逸得象在春天阳光下泥潭里打滚的猪。
他们四个还没来。我抻着身子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含情脉脉地问金书:“睡么?”
“睡!”金书瓮声瓮气地答,一头栽倒。
我把牛仔帽扣在脸上,静静地享受这高原纯正的阳光和微风,感觉自己就象一支冰淇淋一样在慢慢地溶化,幸福象汗水一样从十万八千个毛孔里渗出来。
我睡着了。
“起来起来,走了走了。”有人踢我。
我拿开帽子,刺目的阳光下,看见驴皮五颜六色地站在那里。
金书还在张着嘴睡。我正要往他嘴里放一块牦牛的东西叫醒他,丫一吧嗒嘴坐起来了。
“豁,爽!”金书迷离着眼流着口水。“走么?”
又翻过一个大坡,赶上马队了。
“大盗大盗,我们和马队在一起,你们在哪儿?前突怎么样了?殴我。”
“驴皮驴皮,我们到最后一个牛棚了,前突没事了。殴我。”
“你们到这儿多长时间乐?”驴皮问带马的藏民。
“我们在这玩了一个多小时乐。”一个年轻的唱歌似的答。“殴钵儿,殴钵儿!”
“TMD,是殴我!”我纠正道。
“晓得了,殴钵儿,殴钵儿!”
驴皮跟马主预定了十根虫草,我跟他们要了根儿烟抽。
又翻过了一个大坡,看见大峰和营地乐。休息。
驴皮抽空教马主们用对讲,他们学的很认真。
一个马主象模象样地拿起驴皮的对讲:“喂,喂,哈喽?你们在哪里呀?殴钵儿,殴钵儿!”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你丫谁呀?”
驴皮把虫草订单减为五根,我跟他们要了两根儿烟抽。
上营地的最后一段路,驴皮突然加快了步伐,两条小腿儿倒的飞快。
这小骚蹄子,浪起来乐。
我挂上六档,玩命撵他。
没撵上。
我和金书到时,驴皮已经在摘包乐。
我打量了一下营地,这是怎样的营地丫!半个足球场大的地方挤满了四五十顶各式各样的帐蓬,我敢说你能在这里找到国内现有的任何一个牌子。
穿各色衣服,操各地口音的百十号人干什么的都有:有支帐蓬的,拆帐蓬的,打水的,喝水的,吃饭的,撇条的,拍照的,做秀的,发呆的,发话的,发笑的,发彪的~~~~~~
一转头,岩壁上还用绳子挂着四五位。
“我靠----”我还没见过这架势。“今天逢集么?”
赶紧找营地。
居然找到了三块平地,近水源远水道不迎风没坡度,理想。
赶紧揷上登山杖表明占有权。
拆包支帐蓬点炉子烧水。
这时感到头痛心跳腿沉了。每动几下都要喘一会儿。金书的脸色更难看,已经不能算人色儿了。
高山反应在4300米说:“世界杯,我来了!”
我和金书挣扎着支陶子和前突的处女帐。我们研究了一会,认为他们的是一个青蛙帐。
十分钟后,地上撅起了一块光怪陆离的破布。
驴皮已经快手快脚地把他的高山帐支起来了,他的帐蓬饱满结实地隆起在那里,没有一丝皱纹,就象驴皮少年时的胸部。
陶子的帐蓬被俺俩支得就象驴皮巨老年时的胸部。
金书的样子已经很可怕了,还有感冒的症状。支好帐蓬就躺下了。据我观察,这种硬汉子肯认松躺下,离嗝儿屁也不远了。
赶紧烧水冲葡萄糖给他喝,上感冒冲剂,康泰克,红景天。吓的我也跟着吃药。
只有驴皮还欢实,支帐蓬铺睡袋生炉子烧水不停,还试图搬桌子那么大的一块石板当饭桌使(我怀疑丫当时是脑水肿了),未逞,只好搬了一块屁股那么大的。
我去二百米远的上游打水,走了二十分钟,回来又歇了二十分钟。
喝了几杯茶以后,我好象没事了,除了头还是痛。
“兄弟,给我根烟。”我走过去捅了捅在一边休息的马主。
他很习惯地掏出烟盒,看了看说:“没乐,让你吸没乐。”
“你有么?”我又捅捅另一个。
“就一根了。”他象小牛妖看唐僧似的恐怖地看着我。
“给我吸吧,”我体贴地把烟拿过来。“你下山再吸,在山上吸烟会有高山反应的。”
“早听说山上有流氓有流氓,”驴皮巨崇拜地仰视着我。“今天我算是看见真流氓乐。”
大盗上来了,说那两口子在后面,喝了口水就象一个老丫环似的伺候金书去了。
他们俩肯定有超友谊的关系。
果然驴皮把他俩分在一个帐蓬里。
我们都喝五锅水了,那俩还没来。
驴皮派两匹马下去接。
又过了一个小时,一男一女气定神闲,神雕侠侣似的骑马上来乐。
“你怎么样?没事吧?”我和驴皮围上来,很紧张地问前突。
“没事啊。”前突背着手视察营地。
“喘不喘?”
“不喘了。”
“心跳快不快?”
“不快。”
“你总头疼吧?”我急。
“真不疼。”前突很抱歉地看着我。
没天理丫!这种腐败分子,连山也没爬过,到了4300居然毫无反应。
他们都睡了,我去撇大,腿都麻了还没成果,我两膀一叫力,立时满天金星,太阳穴别别地跳,几把锤子敲在我后脑勺上,差点以头抢地。忙收摄心神,以意带气,才慢慢解决乐。
教训三:高山撇大,切忌用力,否则易诱发脑溢血。
罗圈着回营地。路过一川队本营,烟瘾犯了,就凑过去,只有一玲珑MM在做饭。
“你们是哪个部分的丫?”我东张西望,找她正抽烟的队友。
“成都大山的。”
“你们也是上大峰么?”
“是丫。”
这时两只川驴出现乐,可能是误会我要泡他们的驴MM吧,抱着膀子两眼锃亮地盯着我。
和他们侃了半天,他们也没有让烟的意思,我实在憋不往乐:“有烟么?”
“有,有,”男驴们立刻释然,亲热了起来。“你看你看,没想起来。”
“我怕被临阵开除,就没带烟上来。没想到实在顶不住乐。”我感激涕零地接过来。
“没烟吸是恼火哟。”
我们三个人手一根烟,蹲在地上死党似的聊起来了。小驴MM很鄙夷地不理我了。
天下烟鬼是一家。
“你拿去吸算了。”我要走的时候,那个叫小雪的把大半盒烟拍我手里。“我们还有。”
“不不不~!”
“客气啥子哟?都是一起耍地嘛。”
“我不能拿,我要是拿回去了,今晚就会忍不住全吸光了,明天没法上了:我还是一根根的跟你要吧。”
“你留给我我也忍不住,还是你拿着吧。”
都什么人丫?
高原的夜很美~!
明天还要登顶,早早滴洗洗睡乐~
我被一阵沙沙声弄醒了。
拉开帐门探头一看:不会吧?下小雪了!
我再也睡不着乐。
慢慢的,沙沙声消失了。
我再探头出去:小雪停乐。
下大雪啦!
---- 我要发呆,我要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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