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enhedelanlan(蓝半仙)
整理人: icecream(2003-08-13 00:39:31),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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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没发生过艳遇,但遇见过一些动物。
1、 猪
我很喜欢遇见这种动物,尤其是那回被格尔寺的看门狗围攻之后,我简直是怀着感激之情凝望着在山下遇见的那几只黑瘦黑瘦的小猪,毕竟它们不咬人啊。而且这种动物是我遇见过的最专心的动物,它总是数年如一日的埋头苦吃,那股子干劲真不象是为了自己饱腹而很象是为了一个什么远大崇高的理想而任劳任怨。哎,可怜的孩子,你长的越快就死的越早啊。如果猪看透了这个道理它会不努力吃吗?这个问题只能问猪了,正是在这一点上,我认为猪和人类真应该同病相怜,大家都面临着一些基本的哲学困境具体说是生存悖论:两种选择都会死;吃或不吃,这是个问题。不过我倾向于认为即使象猪一样,吃成了人的唯一工作,人也很快会厌倦的;和猪喜欢吃一样,人天性喜欢厌倦。
有一次我问司机,猪在地里拱什么吃呢?司机说,哦,洋芋地里有没刨净的,猪找剩下的吃。在山坡上经常看到放养的猪,它们比圈养的同类幸福的很,因为它们自由,虽然与圈养的相比经常是有上顿有没下顿的。如果有人指责我的看法是人一厢情愿的从精神的角度来揣测猪,我觉得这是对动物的偏见和轻视,在很多情况下动物比人更向往更追求自由,倒是人常常为稻粮谋,这个不用例证法了吧。放养的猪证明了这个物种也是很有骨气的,你冲它喊嗟嗟来食,它决不理你;当然,有人会说这是它笨,不象狗那样善于领会人的好意。而圈养的猪尤其是定居在城乡结合部的猪,则见证了人类生活的腐化、浪费,来自各大宾馆饭店的成车的泔水迅速喂肥了它们,也使它们更迅速的走向屠刀,屁股上被盖上准许与人进行最亲密接触的通行证——一个圆圆的小蓝戳:卫生检验合格。这种加速的循环是以减少每一头猪生命长度的代价换来的更多新猪的出现;当然人并不关心这点,在人心目中猪是没有名字的,彼此没有区别。如果从轮回的角度看这种由人造成的循环加速度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觉得周围的愚蠢与日俱增,因为更多的猪在下一世投胎为人了,并不是因为它们作了什么善事得了果报,而是它日益缩短的生涯实在没机会作奸犯科,无过即善呢;作为一个闭合的循环对应的是有更多的人堕入了猪界,因为它们腐败了受贿了。
2、 鸡
喜欢异性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喜欢母鸡远远胜过公鸡。在阳朔吃的土鸡简直好吃死了,我几乎每天一只,最后一顿因为赶火车没吃到,结果一路上望着在田里啄食的鸡,我的眼神很象另一种嗜鸡如命的动物。公鸡我就讨厌,理由如下:当徒步了一整天的我们倒在床上准备睡到日上三竿时就是村里那只可恶的公鸡,喔喔喔的啄我的眼皮。我怒气冲冲的出屋——只要你们说出是谁带头打鸣的,我就不追究你们,我保证决不秋后算帐,如果你们觉得不方便我在东厢房里随时欢迎大家来和我单独聊聊。哎,我真没想到对人百发百中的杀手锏,这帮公鸡竟毫不理会,靠,这群不知轻重的畜生,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当玩笑。
3、 牛
牛真是善良,在路上最经常被汽车惊得连蹦带逃的就是这种貌似强壮的动物了。它的胆子好象比羊还小呢。当我经过一头高原上的牦牛,这个正在吃草的家伙竟然惊讶得一张嘴,让草掉了下来,傻张着大口象在等待牙医的患者。有时它也象它的外表一样稳重,某次狭路相逢,我哞哞叫了两声打招呼,结果对方认为我举止轻浮,对我看都不看一眼,同伴哈哈大笑,说我叫得比牛还象牛。
牛也有火气的,在怒江峡谷边的一块坡地里,我靠近两头牛拍照,结果另一头一声不响的向我靠近,几步之后我意识到这是逼近,它低着有犄角的头,眼睛就那么看着我,我还算机警的抬头望去,原来镜头里那两头是母牛,我发誓我是无心的,估计它不会听我解释,只好落荒而逃。
看到江南水田里和人一样满身泥水挽犁的牛,在中国这块土地上他们相依为命几千年了,它深深的了解这块土地,它甚至从没把解放自己命运的希望寄托在祖国农业的机械化上。面对此情此景,我实在无法理解在遥远的西班牙,为什么非要把剑插在它们的背上呢?人具有把任何变态扭转为艺术的能力。
4、 狗
我看不起那些见到我就跑的狗,我冲它大声说:你还是狗吗!
同伴笑话我在刚路过的村子里还被恶狗吓得差点四脚着地、骂声不已呢。好象人就是这样,只尊敬能令自己产生惧意的事物。那些真正危险的家伙从不狂吠,它们一声不吭猛窜上来,照着你小腿就是一口,NND,裤子都咬破了。沿原路回来的时候我在村口前捡了一根棒子,挥舞起来顺手得很,我得意洋洋的进村了。那几只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我的变化,哼哼,老子今非昔比了,好象和来时的它们互换了位置。
一户农家的狗乖极了,阿姨说家里有人时它从不乱叫,家里没人时它站在2楼上看家,外人别想进来。它趴在脚边看我们吃饭,给它肉不吃,只啃骨头,嚼着咔吧咔吧的好听死了。为了听这个脆声,我急忙吃肉,自己累个半死也供不上它啃骨头的速度。
5、 鹤
这种鸟不常见,而且通常都是站在同伴的长镜头里(我自己只有一个傻瓜),步态悠然,行必成双,鹤不单飞。据说鹤伴侣之间的忠诚度达到一只死去,另一只于尸体上空盘旋环绕而不去的地步,要知道,猎人的枪口正对着它呢。为什么T型台上的模特们不能迈出鹤一样的步态呢,难道只有忠诚才能安详才能优雅才能处变不惊?
6、 鸦
这是一种在中国比较常见的鸟,几乎走到哪都能遇到。每次看见都带来一股骨子里的寒气,即使它飞在阳光里。
正是在12月的回家路上,我理解了古诗里频繁出现的一个词:寒鸦。列车穿过漫天弥漫的雪雾,几只乌鸦越过一条河向远处飞去,好象听得见它们的翅膀披进冰里艰难扑打的噪音,就象一块泡沫塑料滑过玻璃窗。河水尚未封冻,虽然已看不出流淌,感觉身体正随着水面一同收缩,收缩,渐渐涩了,滞了。秋收后的田野一片惨白,一只一动不动,象一个倔强的黑点停留在白色的画布上,我知道它是有生命的,但是这种想法让人倍觉刺骨。这活物才是寒冷的化身,这黑物才雪雾的精核。
7、 兔子
丘上一只兔子飞跑着,钻进它的另一个洞口。这副场景在西部很容易见到。
在唐克我和司机的面的遇见一只翘起前腿的兔子,蹲坐着,好象在奔波的间歇停下来,看看土路上有什么热闹。狡猾的人不累,狡猾的兔子还是免不了劳碌的命,它想歇会儿了吧?
8、 人
为公平起见,对这种动物的评说应当由其他动物进行。
---- 我要发呆,我要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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