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ianxue(恋雪)
整理人: aiyouhe(2003-08-12 15:14:4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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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叶的留言,他将从纽西兰取道香港,由香港转机后由上海入关。局时他的家人会到上海去接机。上海,曾经去过的地方,那么多的路人,彼此行走匆忙,来不及回顾。
那是一个适合停歇的地方,那也是我不喜欢的地方。
我是个定时颓废与忧郁的女子,在很多时候要借助音乐与文字来拯救自己的灵魂。音乐,是天堂的乐章,而文字,是指向你走往黑暗的引者。
我可以看见他飘忽的笑容,充满魔力的手指,直直的指向了一条不归路。每当无力自拔的时候,文字与音乐就是我的救赎。
十八岁的花季被突如其来的病魔击倒,在花季般的年龄告别校园与青春,踏进了纯白色的世界。
像一朵倾刻败落的小花,来不及散发清香,便已凋零满园。
医院,到处迷漫着死亡与残疾的气息。许多个灰暗的凌晨,常常在凄历的哀号声中醒来,恐惧的望着飘动的白色窗帘,害怕从黑暗中伸出森森白爪,缠绕住细小的脖子,令人无法呼吸。
躺在手术台上,安静的听着医生们讨论着从哪里割开胸膛的第一刀,听着锋利的手术刀慢慢划过时鲜血滴落的声音,捉着心脏剧烈跳动逐渐失控时医生慌乱的声音,听着无数种仪器鸣叫与魔鬼在我身边狞笑的声音,后来什么声音都没有,我只是平躺着,任由一些手指在我的五脏六腑间做各个花样的修补。
无数次的治疗,一瓶一瓶的药液随着白色的透明管子流入体内,换取一把一把的黑发在枕头上掉落。在最痛苦的时候,我想过跳楼。从高高的楼层中纵身一跳,便可以远离所有的苦痛。但回过身后,是父母焦急的目光,自杀,是一个弱者的表现。
在夏日午后的医院,我听着不同的音乐,民乐,爱尔兰音乐,寻找生命的宁静与纯朴。在踏出了医院大门时,我知道半年前的那个女孩已经死了,走出来的只是一具没有心,带着丑陋疤痕的尸体。
在最痛苦无助的时候,求助于宗教。阅读大量的书籍与经典,但这些只能让我对这个尘世更迷惑。
有这样的一句话:信仰就是愿意信仰。
在很多无能为力的时候,我选择信仰。但信仰的背后,是对现实的不确定。因为不确定,所以需要寄托,需要精神支柱,需要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理念来信仰。信仰总是伴随着幻灭。
有些时候,会看一些关于死亡的文字。他们说,死亡与太阳一样不可直视。
在那个年轻的岁月里,我看着一个个熟悉的人被推向死亡之路。还来不及享受青春与生命,便要重重的负载着死亡的阴影,从此便与黑暗结缘,与光明决绝。
病症带给人最大的伤害与折磨不在于肉体,而在于灵魂。
恐惧与绝望,猜疑与焦虑,这样的情绪日日夜夜的折磨着你的灵魂,在白天黑夜中都不曾停息。于至于离开医院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无法摆脱死亡的阴影。他像个恶魔,占据着你的灵魂,对每一个黑夜对着你狞笑,我整夜的开着灯,无法入眠。
看叔本华,他说,人生是一场无望的梦。他又说,欲望无止境,痛苦无止境。他认为死亡是一种解脱。这种看法,与佛教颇为相似。据说叔本华曾远赴印度学过佛法。
从诸生无常到诸法无我,直至涅般寂静。
在黑暗中长长的思考,怀疑生命的本质。这样的想法令人无端的急躁起来。我像一个无知的孩子,站在命运的巨轮前企图破坏他的运行,一次又一次,而事实上,没有人能够阻止。
叶,是一个举着火把的天堂使者,带来温暖与光明,带来了爱与被爱,但同时也带来了黑暗的前兆与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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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狠心让我终于尝到心碎的滋味,就象花落的声音,一瓣一瓣的,撕裂般的.....环绕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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