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yb_7002000(凝雪)
整理人: acme627(2003-08-14 11:32:5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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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以来，困惑着生命的平淡，它来之不易而它的消失也是如此的轻而易举，轻易的让人不可预想！
爸爸的离去，让我如此的震撼！从未想过的事情发生在短短的三个月，他就这样毫不情愿地走了，留下了他的牵挂、他的遗憾、他的……
爸爸的病发生在九七年的冬天，那时爸说他感觉不是特别舒服，想必是哪里不对劲了！当时的我正在省城工作，便主张要他来省城看病，好好地检查一下，毕竟省城的医疗设备会先进很多。爸爸的到来让我欢喜让我忧。欢喜的是终于有机会让老爸参观一下我的生活环境了，让他看看他的老姑娘一个人拼出来的生活小天地也不是盖的！而更让我担忧的却是他的身体！想他可千万别有什么啊！至少我还没有什么准备这么早就看到爸爸生病呢！
爸来到我的住处时看到我的“家”，到处地参观了一圈，用他平时习惯的口气说着：“嗯！不错！不错！”
爸爸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肝部多发性血管瘤。
这结果让我们震惊！因为它的后期转变就是肝部硬化到肝癌，所以当时的结果让我们都很为他担心！回到家里的日子妈妈也愁坏了！到处去找一些可以缓结的偏方、成药，让老爸去吃！爸的心里也很沉重！虽然他不讲出来，但他每次沉默不语的表情就知道他的心情有多沉重了！
日子紧张地过了一段，爸的病似乎有所好转，因为据他说好象没有那么难受了！这让我们大家都松了口气！爸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风采——每天背着他的台球杆去老干部活动中心打台球。这也是他这一生最大的爱好之一了！尤其到了晚年，他对这爱好的兴致与日惧增，比之前上班时还要准时、用心！所以我们也就都很欣慰了！因为爸又“恢复”健康了！（至少我是这样认为）。
时间过的真快！就在爸的病情有所好转的九八年，我只身南下来到特区深圳发展。一个人的日子很苦，很难！但爸都一直鼓励我要走下去——即然自已选择了这样去拼搏就要坚持下去！每次打电话回家，爸的话都不多，就知道女儿的心和妈妈是最近的，听到是我的电话他就马上找妈妈过来听，每次还总是怕我太浪费电话费，在一边提醒妈妈要注意时间！爸他最疼我，最疼他的小女儿！可他从来都不会说出来！也许这就是父亲不同于母亲对孩子的爱吧！
辗转几年下来，我由深圳至广州发展自已的工作，也算小有起色了，至少在别人眼里我的工作还算很稳定。老爸、老妈都以有我这个女儿感到骄傲和自豪。因为作为一个女孩子，没有靠家里任何的帮助，全靠一个人的拼搏到现在，只有他们知道女儿受了多少的苦。而让别人看到的是他们的女儿可以独立地养活自已，日子过的也不错，工作干的也是最优秀的！
所以，直到爸最后病危的时候也还告诉我：“不要耽误工作，爸还挺好的……”
爸的病发发生在去年的冬天！妈告诉我，有天晚上爸疼的厉害，疼的大汗淋沥，忍不住去医院打了止疼针，才算挺过去！后来经医院检查，大夫说爸最多还可以活半年……接下来的日子，妈妈每天都背着爸爸哭。每次打电话回去的时候，我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妈妈，只是静静的听她流泪，告诉妈妈别太伤心……
由于工作关系，我回不去……
只能每天打电话回家来询问爸的病情！每次在电话里听到爸的声音都好想哭。可每次爸都以非常乐观的声音对我说：“我没事！挺好的！你听我的底气有多足！你好好安心工作！不要总想我。家里也都挺好的，不用你惦记！”即便爸在疼的厉害喘着气的时候，也对我说同样的话，他想让我放心，他怕耽误了我的工作，他怕我辛苦拼来的工作因为他的病会有所变化。可我知道，他最想见到的就是我——他心里一直想着的小女儿！
工作中的事情还是迟迟定不下来，客户要看到结果才可以最后定稿。为了客户的确认我不得不一直跟着，走不开……
春节七天的假期，想回家看看老爸。可老爸又说：“春节回来人多、票又不好买，就别折腾了，等五一再一起回来吧！爸没事的！你好好过比什么都强！别担心爸，我没事。”
因为十一才回去过，看到老爸、老妈都好好的，想到病也应该没有那么快的吧，所以就想着那就别回去了，他们也都反对。想等过了年赶紧把工作确定好了再请假回去陪他好了。可往往都是想法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终于，爸住进了医院。可他的病情却没有好转，只是一天天的在加重。每天妈妈陪着他在医院里一步也不敢离开。一天天地看着他憔悴下去，一天天地看着他不断的衰弱……听妈妈说，有一天她和爸爸守着一个已经离开人世的尸体吃了一顿午餐。说的时候妈妈忍不住流泪。妈妈说，不能让爸总是看着别人不停地离去，她怕爸会想到自已，怕他心里的负担会加重。妈妈说还是让他出院在家里养病好了。后来听姐姐说，当时爸爸是自已走着去医院的，可再回家的时候是被舅舅、叔叔抬回来的，因为他自己已经没有体力走回来了。而且他再一次回到家的时候脸色异常的不好，姐说不知爸还能够撑多久。听了姐的话，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自已在想什么了，真的想马上就回家，回到老爸身边去，去给他端杯水都好……
明天，客户的专柜就要进场安装了，安排完其他的工作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想再最后去看一下，怕明天安装时会有什么差错……
坐车前往工厂的途中，接到妈妈的电话，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妈妈已快说不出话来，她哽咽着对我说：“孩子，明天快点回家来吧，看你老爸最后一眼，怕他是快挺不住了，他坚持的好辛苦……”
……
……
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声音，脑袋里晃动的满是老爸的影子……眼泪不听使唤地拼命地流……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好象应该下车了，电话又没电了……
这个夜太长了！长的可真难熬！天怎么还不亮呢……
时间差不多了吧！摸着黑起来打开灯——才三点！收拾一下要带的东西吧，天一亮就要去赶飞机，争取一切时间，至少要看老爸最后一眼才行啊！！
老爸！你一定要等我回来！老姑娘回来看你了……
六点钟赶到飞机场，八点半钟第一班飞机……
越发地感觉时间过的好慢，真的想时间再快点过……
七点半，打个电话给妈妈吧！让她告诉老爸，我已经在机场了，现在就要回去了！！电话通了，铃声响了好久，电话的另一端，一片哭声……妈妈哽咽着说：“孩子，路上小心点啊，注意安全，让你老爸放心！要让他看到你好好地回来啊！和你老爸说两句话吧……他坚持的太辛苦了……”
“老爸！是我！你听到我吗？”“……嗯……”“老爸！你一定要等我啊！我现在就回去了！现在就回去看你了！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等我回去啊！！老爸！！……”“……嗯……”
“老爸！……”
忍不住的泪水拼命地流，不想阻止、不想控制……眼前：爸背着我，走在路灯底下。他的大衣服披在我的身上，玩了一天的我困得一双眼睁也睁不开，在爸的背上一踮一踮地感觉爸的脚步……“身子坐正，眼睛往前看，手把稳，往前骑！别慌！……”
爸！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啊！让你最心爱的女儿再看您最后一眼吧！老爸！等我……
飞机终于冲上了云层，望着远处的天，滚滚而来的云……我好象看到老爸在向我走来，带着笑，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老爸！你一定要等我啊！女儿不孝！在您最痛苦的时候都没能照顾你一下！您一定要等我……
到了北京转机。时间过的好慢，飞机要下午两点半才起飞，还有漫长的三个小时！可让我怎么熬啊！心里焦急万分，几近坐立不安！那种强烈的感觉让我不停地盯着时间看，打个电话回去吧！告诉妈妈我已经到北京了，让她别担心我，我会尽快赶回去的！让她再和爸说一声，一定要等我回来……电话响了！没有人听。再拨……仍旧没人听……怎么了呢？爸他挺不住了吗？爸他疼的又厉害了？妈又忙着照顾爸了，她空不出手来听电话吗？我的心里好乱……拨其他人电话吧！姐的电话……姨妈的电话……姑姑的电话……全部都没有人听……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爸他真的不行了吗？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一定会等我的呀！！
嘟……嘟……我的电话响了！是姑姑，他们终于有消息了！电话里，姑姑平静的说话让我心里有了点安慰。姑姑问我到哪里了，我告诉她我已经到北京了，马上下午两点半的飞机就飞回去了！我问她我爸怎样了！她告诉我，爸现在还好，让我注意安全，下了飞机给她打电话。
爸还好！那他是不是又挺过来了呢？老爸这个人有时真的坚强得让人不得不佩服。记得之前他有作过两次小手术，每一次手术完了，他都是自已下了手术台，穿好裤子，再躺回去，让护士推出手术室的。那种痛，一般人都是忍不住的，哪还有心思去想什么衣、裤呢！？可爸他总是不想给别人增添任何麻烦，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是个讨人闲的老头儿……老爸的这种坚强一直以来都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飞机没有晚点，按时正点地抵达了长春机场！
太漫长了！真的是太漫长了！一整天的时间，就这样在不停地等待与飞行中过去了……
的士在高速路上飞奔……
路上，接到姑姑的电话，她告诉我下了高速就直接回家吧！大家都回家了！下了高速再给她打个电话。回家？回家？那妈妈呢？我老爸呢？姑姑告诉我，他们也都回家里来了！？回家了？难道爸他又挺过来了？那也不可能马上就回家里去啊？怎么回事啊？老爸他不是昨晚、今天早上还在抢救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可以回家了？……
前面路口转左……车子还在继续开着……
天啊！前面！……前面！！……
我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那不是我所看到的……
等不及让司机停车了，我得看看我的老爸……
我最亲、最亲的老爸！……
他怎么都不等我啊…..
“老爸！……”
“让我看看我爸！他怎么没等我回来啊！？”
姨妈、舅舅、姑姑……还有谁不记得了！他们在楼下等我回来！他们怕我受不了，特地在楼下等我回来！告诉我别太伤心了！以后还要照顾唯一的妈妈！
简易的灵棚里摆着老爸慈祥的黑白色的相片，这是老爸四十几岁时拍的，安祥的脸上透着他的爱……那双眼睛好象在对我说话：“孩子！你回来了！？爸没能等你回来！你不会怪我吧！……”扒在爸的遗相前哭了好一阵！抬起头，望着老爸那双充满爱的眼睛，为老爸上柱香吧，烧点纸钱……老爸！你生前女儿没能好好的照顾你，在您病重的时候不能来陪着你！是女儿的不孝！女儿不知道该怎么样来表达对您的遗憾，只能对您说：“您一路走好！家里的事您就放心吧！一切都有女儿在了！……”
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回来看看老爸！陪他说说话都好！为什么我要这么晚才回来啊！！老爸！！女儿真不该不早点回来看你啊！虽然我知道您不会愿我、不会怪我、更加不会责怪我，可女儿这辈子又怎么能够安心呢！？老爸！……您保重！……
来到楼上，虚弱的妈妈勉强支撑着起来，看到我回来，一把抱住我，声泪俱下：“孩子！妈妈对不住你，没能把你老爸留住，让你看他最后一眼！咱们家的顶梁柱倒了呀！……”
“妈……！不怕！你还有我，以后天塌下来老姑娘给你顶着！……”强忍着不要哭的我却忍不住的眼泪一直往下流……
第二天去殡仪馆看爸。安详的老爸静静的躺在殡仪馆的玻璃棺材里，消瘦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好象之前的病痛都没有发生过，还是他坚强的挺住一切，不想让我看到他当时疼痛的样子！也许是老爸的肤色较黑的缘故，他的面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但还是感觉稍微有一丝的苍白！拉拉爸冰冷的手，他的手已是疆硬的了，可一点都没有感觉害怕！也许正因为他是我最亲爱的老爸的缘故吧！望着爸安祥的面孔，心里的万般滋味不知从何品起，只知道自已的心剧烈的痛！痛得不知从何开始……
爸！您安心的走吧！女儿会替您照顾好妈妈、照顾好这个家的！您在天有灵可要保佑我们都平平安安啊！老爸！女儿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知道吗？……
该送爸走了！真的好舍不得让他就这么离开我们！……
爸的面色很好！依旧是那么安详！遗体告别仪式之后，看着工作人员把爸推进了炼房……
在外面等候的时间感觉好长！终于等到爸的骨灰被送出来。
看着面前的一堆骨灰，真的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已最亲最亲的老爸！
双膝曲跪在骨灰前面，双手捧着老爸的骨灰……带着加热炉的温度……把他装好……
爸！女儿会一路护送你！送你远走！……
妈妈说，把爸安葬在松花江里吧！让他回到大自然的怀抱里，这样他的灵魂还可以随着江水到处游走、去呼吸更清新的空气，去享受更快乐的世界……让他能够同大自然一起永存……
捧着爸带着温度的骨灰，好象感觉到那就是他的体温一样！是那么的温暖、亲切！
爸！女儿送您最后一程！愿您在另一个世界里没有病痛、永远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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