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neaptide(小潮)
整理人: z9z(2003-07-30 14:52:0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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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白
我把这一切都告诉了白。
白是我在上网聊天时认识的男人。我不知道自己怎样开始迷恋上聊天的。这不重要，而是我又如此轻易地认识了一个陌生的倾诉对象。连我自己都惊讶。一切如我对自己的预言，没有根本的在乎。
尽管很多人都认为这是一种无聊的排斥寂寞的方式。我却赞同。上网聊天是一种最安全可靠的倾诉方式。机器就是比人更可靠。我相信，当你敲击着键盘的时候，就象是在敲击天外的殿堂之门。
子又仍然未曾在我生命中消失，白却真实地出现在我面前。我们聊了一个多月，顺其自然地见面了。白是个斯文的男人，整洁，一丝不苟，话少，中华，职业式的微笑，戴
一副薄薄的眼镜。他提着一台12寸时款的SONY笔记本，皮包和皮鞋一样的干净发亮。他是那种典型的大公司职员，一丝不苟的白衬衫下，言行总是严谨而略现拘束，那天我的打扮有点不羁，竟让他三翻四次陷入紧张和不安。我可以肯定，因为他不敢看我的眼睛。
他习惯用肯定的语气，去安慰正在无病呻吟的我，但每当我直面他的时候，却总会捕捉到他飘忽不定的眼神。
补充：他有一双细长的眼睛。
他送我到车站。我劝他回去。他竟然有点脸红起来。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什么。我和刚才一样走近他，盯着他。他竟退了半步。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我想找个卫生间。
我放肆地大笑起来。眯着眼睛窥见他更加尴尬的脸色。
分别后不到5分钟，他给我发来短信：我可以再请你吃饭吗？希望你能谅解我的失礼，我刚才实在……
噢，我不会介意的。我知道他在不安。象一只受惊的小白兔。我难以形容我浑身燃起的一种快感。
我是第一次，和女士单独吃饭，所以……请原谅。
噢，不会吧？
我看着他洁白的衬衫，和他微红的脸。
我欣赏这一副无辜的表情和干净的外表。
第一次在白面前哭泣。是在被公司的职员排挤后，并且知道了接到了海生的一个电话。从那天开始，我知道我若要重生，我必须将海生的名字从此在脑海里洗去。白那天送了一个GUESS粉红色的钱包给我，我说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男孩子送的礼物。白感到很意外。他温柔地握着我的手，我告诉他我不是他想象中的好女孩，他把我的头拥入怀中。
男人有时和女人一样的可笑，越是坦白地告诉他你并非如他所想，他就越是不信邪，到底这是一种善良，还是一种对自己偏执的愚忠？白说，其实他也不好，因为他永远只能听他家人的话，他姐姐的话。他不能做个有承诺的男人。
白是个好男人吗？
蔻琳曾经说过，如果一个男人和你说一样的话时，他就真的不是个好男人。即使他对你很好，很体贴，他或者是出于某种目的，或者是单纯为他的自尊心考虑。
男人即使在你面前再怎么坦然承认自己的不好，也终究不会从心眼里认为自己就是这么的不好。他至少还会认为他还是有那么一点伟大的。那是他脆弱的自尊心。
他身材不高，但总会帮我提着所有重物；他习惯出门替我找出租车。习惯问我，冷不冷。他习惯扮演一个长兄的角色，三番四次催我，早点回家，不要老在外头闲逛。
他不愿意让我无名无份。他决定把我告诉给他的家人。
而我却忘了告诉他，我只是需要一个怀抱。那是我对自己的预言。
他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城市等侯命运的宣判。真的可笑，宣判结果无论如何，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恋爱的对象要去争取家人的允诺，这到底是对爱人的尊重，还是不尊重？天知道，我最最想了解的，是他爱我吗？
他回来后一个星期才见我。我已经预料到结果。我没有告诉他，其实他看似神圣的家人，是否承认我们的这段感情，并不重要，我不想让他错觉，我是这样随便的女孩。天知道，我只想了解，他爱我吗？
我不是他们家要的那种女孩。我不是本科学历，没有一份正经稳定的工作，我的家族有离婚史，还会抽烟喝酒。而且，我不是处女。
是的，就是因为这些，他们拒绝你。
说着这一字一句的白，神情很忧郁。
我只是冷笑。这个痴长我几岁的属兔的男人，难道真的是兔的化身？
白依然搂着我的头，依然用他温软缠绵的话语说服我：不要恨我好吗，小潮，我很难过，不要恨我，你是好女孩，你会找到好归宿的……
我挣脱他的手，愤怒地。我只想他告诉我，一直沉淀在我心底的问题。
爱，爱有什么用？爱能当饭吃吗？我不可能违背我家人的意愿，虽然，我很喜欢你，是真的！
我突然觉得“真的”两个字非常造作，它有如一种引发反刍的催化剂。为什么那些所有反复强调“真的”的人，往往都是在为自己所做之“假”作掩饰的借口呢？这样的“真”，又有什么意义？
闪着着泪光的白，依然不依不饶地企求我的原谅，一边企图用手伸进我的衣服。我推开他的手，他可怜巴巴地说：给我，好吗，求求你，给我好吗？最后一次，求求你了，我爱你爱你爱你……
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我在床上大笑起来，白被我的笑把脸都吓白了。他拎着裤子蜷缩在床的一角。
这一切如幻戏。我看着他眼睛里泛着的如尿水般浑浊的光影。
他说他要上厕所。
终于明白，原来还有些男人，根本就是一泡尿。当他鼓足劲而不得时，马上就遁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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