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neaptide(小潮)
整理人: z9z(2003-07-30 14:52:0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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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相亲
我很快找到了第二份工作。这是一家很大的公司。我的职责是一个普通的美工。我的名片不再是“高级设计师”,换之曰“设计师”,具体的工作是负责将总监的草图完善成一个完整的具像并修葺完美以至可以面世于众。这份工作是量的倍增,直至脑筋不再出现弹性。
母亲从西班牙寄信回来,打算将我送往英国留学。而我的父亲,这个十多年来没有和我说过超过10句话的男人,却在得知来信内容后的第二天为我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我试图平静地注视一下他,总不能超过3秒,因为眼睛总是避无可避地扫描到他的脸上褐色的老人斑。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他年轻的妻子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露面的缘故。
我在想,有朝一天,我爱过的和爱过我的男人,会不会也像今天我父亲这个样子?每一次,他们一副受伤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给我一段捕风捉影的感情,相互疲累的追逐后变成一只又一只惊惶失恐的梅花鹿,跑得好远好远,跑到一个荒脊的山头上用一种叫做无辜的眼神看着你,告诉你他的苦心他的冤枉和无奈他比你更体无完肤,让你连最后的憎恨和报复的权利都彻底失去。
我答应了父亲安排的相亲游戏。是为一份心安理得。见面在一个没有任何情调可言的酒楼里,方式是一个没有任何乐趣可见的攀谈介绍,认识在一个没有任何触电理由的视觉盲点。ONLY一个大眼睛的男孩。我们没有更多的目光交流。我虚心而矜持地微笑,喝茶;他反复、拘谨地为我,倒茶。他从开始到结束,眼睛停留在茶杯和茶壶的时间比在我脸上的更多。
两天后的一个晴朗的中午,我收到一个陌生手机发来的信息,我回信息问:WHO?
回答的信息是:子又。
我们又见面了。大概是因为工作真的有点枯燥,小阁楼里的早餐让我不能下咽。我对大眼睛男孩不来电,但我还是答应了约会。
这个叫子右的男孩的眼睛大而漆黑。在闲谈停顿的间隙,我们终于四目相投。前两天晚上的两人之间的种种尴尬不复存在。我开始尝试直视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虽然我对异性的眼睛再无触电可言了。但我相信我的注视,是致命的。
他一直在猜想,我在看他的时候在想什么?
没有,其实我什么也没想——我只是乐于待在任何人的旁边发呆。
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子又为我。
我……没想到。
真的吗?
真的。
真的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恩,这就对了,这就叫深邃的眼神!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十月,这样明亮的日子里。我们散步,散步。十月是个让人想恋爱的季节,我却依然无法对这个大眼睛男孩有丝毫触电的感觉。我固执地怀念着那双细长的眼睛。十月里清和的秋风,恬静而舒爽。我承认我有人尽可夫的感觉。无论待在谁的身边我都可以找到快感。无论我待在谁的身边,谁待在谁的身边,不管待在谁的身边都比待在小阁楼里更有趣。
我尤其喜欢待在那些少话的人的身边。在无话的人面前无话的我显得更加坦然,无须为寻找无聊的话题自寻烦恼,当我喜欢无聊的时候自然就有了话题。一切随我决定。
为什么我们一起散步的时候,天上总没有星星?无聊的我问他。
是不是觉得不够浪漫?
什么是浪漫?
浪漫就是明明饿了,也不想去吃饭。
我饿了。
去吃饭吗?
好啊。
我就知道,你是一个不需要浪漫的女孩。
为什么我们一起散步的时候,天上总没有星星?
又问?
是啊。
因为有月亮。
但我想数星星啊,电视里都这样的。
那我们可以数别的。
数什么?
比如可以数数我脸上长了几颗痘痘。
……
为什么我们一起散步的时候,天上总没有星星?
恩……
恩?
你很想数星星吗?
我没试过,也不想数你长了几颗痘痘。
好办啊!
恩?
你看这是什么?
什么,拳头?啊……
好啦,闹你玩的,我们去吃哈根达斯吧,好吗?
为什么我们一起散步的时候,天上总没有星星?
因为你不需要啊,因为我就是你的守护星。
你凭什么说你是我的守护星?
因为我是天蝎座啊,难道你不知道我就在你旁边吗?
为什么我们一起散步的时候,天上总没有星星?
你饿了吗?
我不是饿。只是……
什么呢?
总没有星星也许是一种宿命。
不要和我说什么宿命不宿命,我不懂,也不相信。子又气愤地说着,神情就象一个被拒绝买心爱的玩具而耍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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