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kdin(白开水)
整理人: aiyouhe(2003-07-22 17:42:5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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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功是怎样练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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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
回忆是什么?
回忆是一种生活态度还是生存方式?
一个老头,拿着一壶茶,说:"想当年,俺……",这也许可以说是一种生活态度。
可能还是一种比较乐观的生活态度。
但是,一个年轻女人,站在悬崖上说,"我实在无法忘记……",然后纵身跳下。
这可能就是一种生存方式。
如果说生命只能在追忆中展开,很多人可能不同意。
眼前的花和女人,菜肴和美酒,飞翔的阳光和云,水、空气和大地,它们很真实。
天气很好(立冬以后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从窗口望出去,许多人在花园里看书。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在跑。
这些图象很真实,甚至比人本身还真实。
追忆绝对不是存在的必然条件,如果你这样认为,没人能反驳你,也没人有权利指摘你。
因为感觉是你的,无法替代。
就算你指着太阳说,太阳是黑色的,也没人敢说你不对。
只是请回忆一下。
回忆一下第一次说出'我'字的那个时刻。
请记信这个时刻。
'我',仅仅一个'字',但世界从此展开
……时间不是鸡大腿,你也不是红花藕,可以切成一片一片供你在显微镜下研究。
时间是一个整体,象你的脸,或者你的脸是一个整体,象时间。
从你的眼睛、鼻子和嘴巴(即使很性感),没人能认出你。
嘴巴的单独存在,对于脸没有任何意义。
在一个时间点上的存在,毫无意义。
那么,会剩下什么?
追忆。
只能是追忆。
追忆慢慢从遥远的穷乡僻壤走来,脸上挂着委曲的泪。
她伸出手来(虽然冰凉),把你从黑暗的洞穴中拉出来,使你看见你许多年未见阳光的尾部。
即使你不想面对,也不得不承认,它是你的,象你的私生子。
如蛆附骨,如影随形。
它属于你,根本就是你。
谈论别人道德的时候,请不要忘记自己的私生子。
不懂?
很多人不懂。
面对生命的任何思考根本就是在消弭生命,分解体重。
思考是锋利的钻头,但再锋利的钻头也无法钻透自己。
不必羞愧不懂这些。
其实懂这些未必有什么好处。
世界上不超过二千个人懂这些。
韦一笑是其中的一个,排名曾经进入过前三百位。
* * *
韦一笑长大以后很少对人讲述他少年时的情况。
但他也有不得已的时候。
面对一个漂亮的女人,很多男人都会做一些不愿做的事。
"给我讲讲你以前的事吧。"小金娇嗔的摸着韦一笑的头发。
由于摸得太多,头发已经从黑色变成麻黄。
很多小青年把韦一笑视为偶象,把头发用黄泥水和老姜拌匀,染成黄色。
但绝没有韦一笑黄得纯粹,而且还怕下雨。
韦一笑也有自己的难处。
女人很情绪化,一点点高兴痛苦喜悦悲伤,会成几何级数放大,最后的结果体现在手上。
偏偏韦一笑的头发很结实,怎么拉也不会断。
结果是头皮越拉越长。
他现在可以把整个头皮翻下来,挂在脖子子上。
看起来他的头就象一个草丛中的光滑石头。
问题还不止于此,每个新认识他的女人,看见他的头皮已经可以翻下来挂在脖子上,立马用纤纤玉手再次拉住他的头发。
"说,以前你有多少个女人?"
纯结一点会放声大哭,"哇,头皮都可以挂脖子上了……55555"
意思是说,你已经3*-%*¥-……*(-)很多次了。
所以,名人也有名人的难处,不是人人可以当。
小金是韦一笑的第几个女人,恐怕韦一笑自己也不清楚。
他认为记这个还不如去数房上的瓦有趣。
再不行,去读假《道德经》也成。
但事情并不是总由他说了算。
他经常讲一个据他说是他亲眼所见的事。
有一天弥勒佛在天上碰见上帝。
上帝愁眉苦脸。
"老兄,怎么回事?"弥勒佛关心的问,"生病了?"
弥勒佛永远高高兴兴。
上帝说,"那能呢,地下一帮人整天埋怨俺呢。"
弥勒佛说,"大胆。敢埋怨你?给他两掌心雷。"
当然,弥勒佛在开玩笑。
"谁埋怨你啊?"见上帝还是一副愁苦的样子,弥勒佛认真的问。
"那些没有获得成功的人,天天在地上埋怨俺没有给他们机会。"上帝说。
"喔,这事啊。别只看见事情坏的一面,要看见事情好的一面。起码那些成功了的人会感谢你的嘛。"弥勒佛道。
"可是,那些成功的人又说成功是由于他们自己的努力……"上帝说。
这个故事很多人都听过。
韦一笑讲这个故事不是想告诉人什么道理。
他只是想说,就算上帝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何况我韦一笑。
讲这个故事的时候,韦一笑的头发一定被一个女人揪着。
"嗯,说嘛……"韦一笑的头皮又长了一点。
"好吧。"声音从天上传了下来。
韦一笑倒挂在巨大的李子树上。
正吃着李子。
不是人人可以倒着吃李子的。
不信,你来试试。
韦一笑开始回忆。
* * *
与些同时,在韦庄的巨大的遗址上。
几个老人,围在一个硕大的烧毁的树桩旁边。
刘二、何木匠、厨房的秦妈和茶房的张二爹。
"你脖子上的伤口还痛吗?"刘二问。
"只要下雨的时候,有一阵风,有一只蝙蝠飞过,我的油灯恰好又没有油了,我的伤疤就会钻心的痛……"张二爹说得很认真很努力。
"还是这么颠三倒四,活该你。再咬你一次才好。"秦妈骂道。
说完这话,大家都没话说。
叶子烟的火光在黑夜中闪动。
韦庄所有的蝙蝠在那场大火中没有一只留下。
……一群一群飞入火堆……
……带着火光再次飞起……
……身上往下滴着肉体烧化后的油……
……翻腾的肉体……
……焦糊的气味……
……死亡的声音……
"它们有种必须把这里烧得一干而净的使命感……"
"它们象在保持一种秘密,维护一种尊严……"
"它们不想让世界知道那怕是一点点……"
"所有的一切都在大火中消失了……"
"好象从来没有存在……"
"也许本来就没有存在…"
………
"不知小少年是不是还好?"
几个老人看着黑暗中巨大的遗址。
遗址的上方有一颗星非常明亮。
有一种东西,我们把它定义为泪。
谁见过天的泪?
* * *
韦一笑倒挂在树上。
吴超尘走的时候,只教了韦一笑读书、写字,还没有教韦一笑如何描述。
韦一笑只会用一种时间行进的方式进行描述。
虽然有点颠三倒四,但大体还是遵守时间规律的。
下面是韦一笑的原话。
吴老走的时候,俺十岁。俺爹六十岁。俺不知道俺娘多少岁。她从不说自己多少岁。俺从很小就知道,时间规律、计算规律和俺娘的岁数不能同时都对。好,不说俺娘,说俺自己。俺当时十岁。俺爹不管我。自从六十大寿以后,他管我管得更少。他脾气本来就怪。那时变得更怪。老是神经兮兮地说命不长久。俺妈本来是管我的。但那个时候她无法管我。她的肚子又大起来。俺真佩服俺爹。俺爹当时六十岁,俺不知道俺娘多少岁,俺很小就知道,时间规律、计算规律和俺娘的岁数不能同时都对。说过了?是这样,当时小四、土豆和我打赌。土豆说俺娘一定会生一个儿子,小四也说是。小四总是站在土豆一边,活象土豆身边的更大的一个土豆。但俺认为俺娘会给俺生一个小妹妹。其实俺也没什么理由,只是俺想,如果俺娘再生一个儿子,弄不好会再招来一堆耗子蚂蟥什么的,俺爹恐怕活不了几天。俺最讨厌别人说俺是蝙蝠什么的。其实那些蝙蝠关俺屁事。后来,俺娘真的生下一个妹妹,象个小老头似的,比土豆还丑。俺娘和俺爹把她象宝贝似的。俺爹说他那天一个跤都没摔,是个好兆头。人们都说俺生下来的时候,俺害得俺爹断腿断胳脯,而且还摄了一大笔钱。鬼知道是不是真的。俺又没看见。没准打麻将输了,拿俺来作借口。这种事经常发生。你不知道俺妹妹的名字?韦葳,听说过没?没有?!韦二妹?没有?!阿妹瑞卡?对,就是她,以后会嫁一个阿妹瑞肯。喔,你累了,那吃个李子,听俺继续讲。
俺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说那个时候,再也没有人管俺了。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俺爹的书房里去找他的书看。俺经常看见俺爹一个人偷偷摸摸跑到书房里去。他以为俺不知道。俺知道他的第一个房间没什么东东,全是一些经史子集那种疯子写神经病看的书。这两种人是一样的?当然不是。好,是是是。俺看你现在差不多可以读那些书了。好好好。俺俺接着说。俺爹故意把第二个房间装得神神密密的,好让俺们认为好东东都在里面。其实里面就是一些钱。什么史记汉书都是用来算钱的。俺进去拿钱的时候,总是拿多少钱,就把书撕几页。这样俺爹就以为钱一点也没有少。当然,不能撕得太多(这是俺后来才懂得)。有一天,俺爹突然发现汉书从高祖一下子就到元帝,就问俺,这是怎么回事?俺就说,是被书虫蛀了。俺当时以为书虫蛀书也是一页一页从前住后按次序来的……当然,俺拿钱的时候很少,俺平时总有很多钱。所以俺到俺爹的书房一般都是直奔俺爹的第三个房间。他以为他把门装在书架的后面,把按钮放得很高,俺就不能发现。大人总是低估孩子们的智力,也可能他们本来就笨。谁知道呢。这间房间很怪。没有窗户。还有一张床。俺总是和小四、土豆一块去。俺们把俺爹的书翻出来看。那些书很怪。文字比较少,都是些画,画上的人也不穿衣服。当时,俺认为他画得一点都不象。因为俺看过土豆洗澡。但小四说象,因为他看过他娘洗澡。俺不相信,一起跑到他家去,结果被他爹给打了出来。这怎么算色狼?你以为只有男孩才这样的。土豆一天到晚问我们身上为什么多那么一块……
刚开始的时候,小四、土豆和俺在庄子里瞎逛,觉得很无聊。小四把中国古代的皇帝都当当了一遍,土豆把所有的皇后当了一遍,俺把所有的太监当了一遍。庄子里的人都笑着对小四说,没那么矮的皇帝;对土豆说,没那么丑的皇后;对俺说,就你最象。俺认为他们是在夸俺。那是俺第一次听见'天才'这个词。俺真的很高兴。后来,人们天天对俺说'天才'什么的,俺就很烦了。
那时候,俺们真的没事干。俺们就把庄子里所有的鸟、蝙蝠、老鼠都取上名字。俺们能不能记住?你别忘了俺们有小四。世界上没他记不住的东西,只怕没那么多东西给他记。但当我们试图给所有的蚂蚁取名字时,俺们遇见了前所未遇的难题。大部份的蚂蚁都在地下,俺们看不见。看不见当然没法取名字。这难不住俺们这几个天才。遇见这个问题的第四天,俺们就找到了办法。俺们发现,只要把地葫芦的根在中午找个女人嚼碎,再加上一些特殊的液体。什么液体?别问了。你会恶心的。然后把这种混合物放在蚂蚁洞口,蚂蚁就会认为巨大的洪水将至。所有的蚂蚁就会倾巢而出,浩浩荡荡地朝着俺们指引的道路前进。就这样俺们用一个大坛子,捉了一大窝的蚂蚁。不过问题来了,太多?当然不是。俺说过,俺们有小四,多多益善。俺们发现所有的蚂蚁都长得一样,只是有些大点儿,有些小点儿,但都一样。刚开始时,俺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后来才发现,蚂蚁跟别的动物不一样,它们全都没脸。没脸,俺们就分不出谁是谁。它们自己能不能分出来,俺不知道。虽然俺们发明了捉一窝蚂蚁的办法,但俺们还是没法给他们命名。后来俺发现,蚂蚁真的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因为在它们的生活中,个体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所以他们就没有长脸的必要。
这些只是俺们干过的万千荒唐事中的一些。如果不是有一天,天下起大雨,这种生活还会继续。真是很大的雨。俺有时觉得一场雨完全可以改变人的一生。那天,雨很大。俺跑出去窜了几步。雨打在背上很痛。实在没有办法,俺们几个只好沿着走廊走。韦庄很大,但房子与房子之间都有隔雨的走廊相连。沿着走廊俺可以走到任何地方。那天,俺们百无聊耐的走着,突然俺来到一间房子,里面有很多人,俺从来没想到这里居然是这么的温暖……那个时候,俺几乎要落泪了……
* * *
刘二:那六年时间,真是下人们的天堂啊。
何木匠:韦庄本来就是下人们的天堂。
厨房的秦妈:那有这么好的老爷、少爷和太太啊。
茶房的张二爹:只有以前郭子仪的庄子,可能和咱们庄子有一比。
厨房的秦妈:你又说人听不懂的话,好象人家不知道你听了一肚皮的评话一样。
茶房的张二爹:本来如此。
厨房的秦妈:不跟你说,老颠东了。
刘二:秦妈说得对,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老爷、少爷和太太?
何木匠:很多人都说,老爷、少爷和太太是……
厨房的秦妈:管他们是什么,只要他们对俺好就成。
厨房的秦妈哭了出来:
"小少爷那年第一次就是到的俺做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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