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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十四.鸽子
发信人: pin_105.6(品)
整理人: qdanger(2003-07-22 11:12:52), 站内信件
十四.鸽子 

  鸽子又发烧了。他的体质真的不好。别看没事有事的光着膀子坐在窗台上鬼哭狼嚎。这次的流感在学校里也就他老先生得了。 

  燕子从食堂回来,端着鸽子的盆,对,鸽子吃饭是用盆,不是碗。“鸽子,叫谁给你拿上去。”窗台上没人。鸽子缩在被子里,听见了燕子的尖声呼喊。这个夏天没有知了,没有鸟。绿色都被太阳烤得枯黄,象秋天一样,却没有秋天的生气。鸽子该是被烤糊的小生命努力的缩在被子里找着凉爽。 

  被子里是真的凉,从滚烫的皮肤上流淌出来的水迅速在鸽子身上的织物中扩散。那堆织物就开始沉重。如泡进浴缸的海绵,越来越沉重,沉重的让鸽子难以呼吸,声音不知道从哪里的缝隙中被挤出来,也是嘶哑的。 

  宋克明站在二楼的扶手边上,不下去。他怕自己遇见燕子的尴尬。如扎洪拎着腰带神情恍惚的蹭过来,“这个天气是死人的天气,不吃是死,吃了也死,我是热死,饿死。你他妈干嘛呢?”宋克明转身看看如扎洪,脸都瘪了。“你成天就知道咋呼?对了,你帮着把鸽子的饭拿上来。燕子在门口呢。” 

  “去你妈的,汉人的饭是我们依斯兰端的么?有大肉,不拿!”如扎洪抠着脑袋向门外的太阳里走。“燕子,宋克明在楼道里不知道瞎尿什么呢。你叫他给鸽子把饭拿上去吧。”故意的把声音放的很大。声调依然很高的抑扬顿挫着。 

  宋克明听见的时候还真慌了神,汗瞬间就把他给粘住了,回?不成,如扎洪已经揭了。不回?站这儿不是瞎逼戳眼吗?冲出去,说鞋带开了,正系呢! 

  聪明人不做聪明事,和白痴都是差不多的。 

  燕子的白衣被汗水浸透了,有汗印的地方都是透明的,宋克明能看见燕子的乳罩肩带,白底带粉色小花的纹胸,半截丰满的乳房在阳光下象是奶油馒头。宋克明本能的咽了口涎水,“燕子,我刚听你叫鸽子来着,我正在楼道里系鞋带呢。本来想喊你,可这大中午的人都在休息,我就没招呼你,对不住啊,让你站太阳里这么久。”说着去接燕子手里的盆。燕子却没递过来,反到是朝后退了一步,额上的汗顺着眉心就猾下来,燕子要不蹙那一眉,汗或许不会冲下来。宋克明都想扑上去给她舔掉。多香的一个姑娘啊,她的汗也一定是香的。“宋克明,你家拖鞋还长鞋带呢?”这一问把宋克明从陶醉中打醒,“这,我这,我那什么,楼道不知道,那什么,我那个……” 

  “得了,你怕我什么?你这人奇怪的。鸽子怎么样了?把饭给他拿去。告诉他,给我五十块钱。我明天不给他打饭了。我要去上街。衣服都穿遍了,天儿热的,我该买凉快的衣服了。”宋克明一个劲的点着脑袋。天儿真他妈热,热的他脑袋快变烤猪头了。油里透红,红里带紫。 

  宋克明到也是精明的人,“鸽子,这饭腻的,你不舒服,我去给你打粥来。”说着呼呼噜噜的就开吃了。鸽子确实没胃口,看都没看一眼。“明子,带包烟回来。两天没嘬了。难受。”宋克明咬着大排骨可劲的乱甩,不知道是点头,还是咬肉,和狗一样可爱。 

  廖宁刚是这个夏天最清凉的风,每天急疾的刮走,吃饭的时候再卷着回来,“嗨,同志们好。我回来了,洪华没钱吃饭,我把菜票借她了。谁可怜可怜咱阶级同志,给两口饭吃?只要能继续革命就成。”宋克明艰难的咽掉一长条海带,几次都要噎住,“放你家猪屁,洪华那么有钱的人,问你借?”廖宁刚一挺腰,“怎么?不行(hang)?她就是缺这点了,怎么着吧?来,我看看你吃什么?”宋克明边护着碗边喊,“去你大爷的,你一定是想给她显摆自己,把所有钱都造她身上了,想追,你放胆子追。干吗拿钱砸人?” 

  俩人还扑来躲去的时候,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光着脚站地上。屋顶的大掉扇哐啷哐啷的转着,不知道风从哪来,好象还不如廖宁刚走路的风大。“你俩别闹了行(hang)不行(hang)?我还病着呢。” 

  这俩人安静了,坐对面象看电影一样张大眼睛。宋克明边吃边咋吧着嘴,“鸽子,别说,你病着还真艺术,不说别的,肚子上的几个块块还是看得人心动啊。”廖宁刚从碗里拨拉出一块不知道啃没啃过的骨头,看了半天,放进嘴里,含含糊糊的咧咧起来,“说真的,你要拿这几块肉去骗姑娘,到是能吸引几个无知少女。象燕子这样的。但怎么看怎么觉得没结果,你那个也太小了吧?怎么看就一丛毛。你什么时候养的毛病睡觉光着,宿舍是公共的地方,不是你家。同志,行为要检点啊。”什么时候廖宁刚说话对鸽子越来越顶?鸽子没注意过。可能是洪华对廖宁刚态度变了以后吧。据说洪华家有四五个大铺子呢。 
  
  “你他妈说谁呢?说鸽子也就可以了。还说燕子无知?你才无知呢。”宋克明把油油的嘴冲着廖宁刚的脸就去了。又是一阵打闹。其间还不忘给鸽子传话,“鸽子,燕子说明不给你送饭了,让你给她五十,她太热,要买衣服去。我是没钱了。你看着办吧。”宋克明在打闹时偷偷看过鸽子几眼。鸽子太虚弱了,他只能呆滞而茫然的看他俩闹。一点办法都没有。能反应过来的就一个钱字,听见宋克明说,就光着身子翻钱去了。 

  傍晚终于是凉快一点。鸽子爬在窗台上看远处的操场上踢球的人们。突然想起,这次发烧好象缺个人,马静。她没来看望鸽子。也没人告诉他马静在干什么。 

  晃晃悠悠地朝一栋去了,道两边的树叶在傍晚又绿了。白日里黄了的叶子现在又绿了。鸽子想着,这世界有生命的是不是都这样。坚持不住的时候,会苟且。叶子怕太阳,然后就给太阳一个假象,死了,枯了。等太阳不注意的时候,离远的时候,又恢复起自己的野心勃勃,拼命汲取营养,拼命生长。 

  “嗨!吓死你。”燕子跳在鸽子面前,带着微笑,“好多了?难得来看我。明天系里要办个舞会呢,我刚找员丽去了。”鸽子没被她吓着,或许太聚精会神的想东西是很难被吓到的。还挂着一脸茫然,望着远处的一栋再望望燕子。“你怎么一个人?”燕子歪着脑袋背起手倒着走在鸽子的前面,“我一个人不好?非要几个陪我身边,你就高兴了?”然后看看傍晚逐渐暗了下来的林荫路两边,“是不是特别想我啊?”那坏坏的笑确实有足够杀伤力,让男人难以自控。 

  鸽子把钱放在燕子手里,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你想说什么?不要乱想哦!你还没有康复痊愈,不许传染我。”说来燕子还是蛮可爱的,好象鸽子真的要亲她一样,跳得远远的,然后张大眼睛,看鸽子是不是失望了。“好,我不离你远,但也不离你近,象你这样病快好的,追不上,但抓住我就跑不了。”铃铛般的笑就此荡漾开来。情侣就该如此快乐。鸽子看着她的快乐。总觉得是看一个人在表演。可能是自己没投入的缘故。所以看谁都很假。感受不到燕子如何快乐,如何幸福。“你的尾巴呢?”燕子突然奇怪鸽子今天的孤身一人。鸽子说他们玩去了。 

  燕子突然想起来一件大事,“完了完了,鸽子,我不陪你了。我几乎忘了。这不是杀人么?天,我要赶紧回去。”这象自言自语,又象给鸽子说的。然后颠着脚奔过来迅速的在鸽子脸上亲了一口,留下凉凉湿湿的一道水痕,转身就要跑。 

  没跑掉。“什么事?”鸽子着急的问,他想这一定是和马静有关系的。“恩,我要给马静换毛巾,热粥,换水。” 

  她是鱼么?鸽子想不通,马静就是病了也不该泡在水盆里吧?“她怎么了?”燕子有些问难,急速的回答,“她病了,鸽子放开,你捏疼我了。”鸽子反到更着急,眉毛都拧在一起了,“什么病?”燕子突然不挣扎,象看陌生人一样看鸽子,“鸽子,你好象很关心她哦?她病了,身体不舒服,我要把温了的水给她换成热水,她不能喝凉水。有点烧,我要把湿毛巾换成干毛巾。可以了没?放开,我要走了。对了,这钱我还是不要了。不买衣服了。”燕子很显然是生气了,把钱重重拍在鸽子胸口上扭头走了。 

  鸽子突然追上燕子,抓得更紧,“燕子,我们分手吧,告诉我她什么病?”燕子哑了,突然哭起来,隐隐的忍着,努力不发出声音,鸽子也醒了。傻在那里。 

  很久很久,燕子肿着眼睛起来,“我回去了。”鸽子没反应。站在原地看着燕子朝有灯的地方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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