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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现实与童话》(15)……转
发信人: z_phalaenopsis(紫色)
整理人: zrjh1015(2003-11-07 16:51:29), 站内信件
(十五) 

      天上直人回来的消息我并不知道。 
      很忙碌的六月过去之后,龙二在某个傍晚来请我吃饭了。 

      天气很热,这家店里的冷气很强,我一走进来就有点想打寒颤的冲动——侍者带我去靠里面的包厢。餐厅里人不多显得有几份冷清但是谁说了慵懒的冷清是高级的代名词? 

      刚刚从医院的中班出来感觉外面阳光的灿烂几乎将我的太阳穴烤干……突然又掉到这样的冰冷的地方,虽然满鼻是花香,这个可怕的地方到处摆放着让人恐怖的鲜花装饰的看不到一点墙壁。 

      龙二一个人。 
      我有点吃惊。 
      却也只是感觉上的莫名其妙的奇特……他一如既往的照顾着我坐下,我盯着他的腿他笑笑解释跑步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一点。菜是我喜欢吃的怀石料理,我坐不太习惯的座垫也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就敞开了腿坐着,龙二说起了热海的景色,听说我没去过就兴致勃勃的讲什么时候一起去旅行吧?那里有日本最棒的温泉…… 

      仅仅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其实他在紧张我大概能看得出来——不过有什么事呢?吃完了饭我喝着麦茶等着他开口。 

      “我是想了……如果,佳树从别人那里知道了,也不好……所以,还是我来说……” 
      ——? 
      我歪着脑袋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感觉到冷气一直从我的脚那边吹过来……这家店的冷气开这么大是想冻死人吗?!真的很想早点离开这里于是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生气。 

      于是时间在异样的沉默中过去。 
      真是无聊啊…… 
      我站起来打算走了。 

      “佳树!那个……那个!”他半跪起身子来大声的说道,却又把后半句给吞了进去。 
      “说——啊——!”我双手拍在平滑的桌面上,冲着他大吼一声——他呆住了似乎被我的声音震的忘记了语言。这样的桌面应该是漆面的吧?这么光这么亮,简直可以当镜子了! 


      “大哥他、要结婚了……” 

      耸耸肩,感觉到自己的手掌居然为这种白痴消息而拍疼了自己真是无聊啊! 
      “白痴!” 
      我低低的骂了一句,转身打算离开。 

      “佳树!” 
      龙二在后面喊,我扬起了手,简单的挥了一下表示再见! 

      终于,从那么冰冷的地方出来了——百货公司的门前广场阳光明媚到让人无法睁眼,过了午餐时间了没什么在这里坐在毒辣辣的太阳下面——唯有我觉得冷吗? 
      真的是很冷…… 
      牙齿和指尖都在打战的冷。 
      呵呵,果然高级餐厅的冷气是不要钱的,百货公司的冷气应该也是不要钱的吧?为什么没有人知道其实能被太阳晒也是一种幸福啊! 
      白痴…… 
      我又在骂。 
      骂谁呢? 
      我自己?龙二?天上直人? 
      不不,还是我自己。 

      好冷,好冷,好冷…… 
      抱住了自己的双臂将自己的头埋在自己的怀抱里——牙齿互相撞击的声音我的手指僵硬着无法将自己的身躯抱紧——好冷。好冷。好冷。 
      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呢?依旧会刚强着吧?我又怎么会露出自己的软弱? 
      很好,很好,很好。 
      重复着这样的字句,我徜徉在午后这个夏天最热的太阳底下,冷的全身颤抖…… 

      站起身来,还是回去吧。上了班之后还没有好好的睡过我的困倦和寒冷只需要自己床铺的温暖…… 
      看到龙二似乎急匆匆的跑来,他在人群中东张西望着,似乎在寻找我的身影——挡住了一辆空的计程车我就从他的身边,滑行而过…… 
      那个傻瓜一般的大个子,在绚烂的阳光下面,顶着一张焦急的脸,看着,望着,寻找着…… 
      而我,微笑着重复了一遍: 
      白痴!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冷气也不想开,就这么睡去吧…… 
      似乎睡的很不好,脖子里都是热汗,辗转着做梦。 
      ——谁曾经说过的?流血的时候就不再流泪,哈哈,我觉得我的汗水就代替了血或者泪,从我的身体里一点一点把不明的阴影带去,流失,消灭…… 
      太阳落下去,听着自己身体里似乎因为饥饿而发出的莫名其妙的叫声, 
      手掌按下去,这里是胃,这里是肝,我的肝长的位置挺奇特的,似乎靠后一点,不过我的隔肌比较结实,听说这样的人不太容易笑,肋骨有硬度,一口气吸下去,我的肺活量真好,居然可以就这样窒息这么久…… 


      死亡,就在这短短的一分钟就够了。 
      人没有氧气的话,就这么屏住呼吸也可以自杀——窒息的感觉很苦,喉头在动着,挣扎着…… 
      我长长的喘息着,就好象一个激动的情人在我的喉咙里大声喊叫,让我无法控制的,喘息着…… 
      汗和着无意识滑出来的眼泪,就仿佛窒息的苦涩,我身在无边的冷与热的边缘,苦的我快要支撑不住,为什么,生命里要有这么苦涩的味道?! 

      什么时候我曾哭过? 
      不,曾经以为干涸了的泪湖仿佛被充满了无穷的水滴, 
      但是是苦的。 

      这里没有人,我用厚厚的棉被盖住了自己的头,不知道为什么的流着泪,让火热的快要窒息的热浪,将我淹埋。 

      过去了也就没事了。 
      我这么想着,下来的班是个晚班。 
      我呆坐在无情况的值班室里,不想睡觉,窗外的暗夜里,有病人跳楼而下——断裂的尸体,鲜红,破碎,连头颅都裂开……我去收拾尸体,捡着那破碎的皮肤、内脏、白色的脑浆在黑色的地面上四散,病人从窗户里在这样的深夜看着一切…… 

      人家说医生是冷酷的人,的确我看着这样的尸体即使它碎裂如此我也毫无所动,或者血或者泪对我来说不过是可以分析可以治疗的东西而已。那么自己的泪呢? 
      手上有血,我在水龙头下冲洗,还有衣服,脱下去放到洗衣篮里,护士们惊吓的在议论着什么,我的头一阵发晕——靠在冷冷的墙壁上,冷笑着,看着自己发抖的手…… 


      站立在风里,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是如此的俊秀。 
      雨快下来了吧?台风天里,狂风豪雨里有着他的站立让我觉得似乎风雨可以被他的身躯所遮挡——真是奇妙呢,心里越是那样的有着隔阂,我面对着他的时候,竟然可以这样冷静的让自己微笑出来…… 

      “下班了?”撑着雨伞的他对着我说话,而我无法看清他的眼睛。 
      “嗯。”而声音很冷静,带着一如平常的不远不近——我合了伞,上了他的车。 

      车里有冷气,外面虽然有风但是空气闷热而憋气,在这里的冷气,让我感觉舒畅,似乎连呼吸,都已经痛快多了——“你的衣服湿了……”他这么说着,而我的衣服的确是已经被淋湿了肩头——我解开了一点钮扣,将自己的脖子露出来,再这样被这样的衣服束缚,我就要窒息而死了…… 

      冷气的车子里,氧气不足。 

      他捏住了我的手腕,捏的我痛—— 
      指甲不长,但是捏在我的骨头之间,深陷在我的肉里面——我没有吭声没有挣扎,甚至连怒气都不会再有了……中国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哀莫大过于心死…… 
      我的心? 
      我不知道我的心在哪里。 
      在父母的分别的风里,在冷冷的日本的冬天里,在暖暖的被他拥抱着的春夜里…… 
      ——或者这种感情,是不是哀伤我都不知道…… 
      放弃。 
      我逃跑到这个国家是因为放弃,而现在,我应该再一次放弃,才是真正的解脱吧? 
      这样想到的时候,他扳着我的脸,迫使我的眼睛看着他——我们根本无法互相真正了解吧?他走到了我的心里,也许他仅仅是无意识的,而我也不曾意识。 

      所以,我不用不堪,你也不用,让我们用一出戏剧开始,用游戏结束。 

      我抱上他背的动作让彼此都有点吃惊…… 
      我们接吻着,无法停止的,吻着彼此——他的舌那么热,在这样的冷气里他能听到我的喘息我能听到他心脏的跳动……火热的欲望从我的喉间升起,那种窒息一般的苦涩从我的胸口涌出,可是,用他的唇舌接近着我的心和喉的男人是无法理解的吧? 

      好长的亲吻…… 
      我的手指在他的背上拼命的抓,想将他的头抓向我——就这么,让他吞噬了我,让我融化成一个分子,进入他的身体里同时消失在他的记忆里…… 
      我们就在这样的车里拼命的吻着,彼此摸索着,他埋首在我的胸口,就这样拉着我的手到他的腹下去——我们竟如同野兽,在疯狂的拥抱里匆匆解决着彼此的性欲——我很烫,他也很烫,欲望蔓延开来,仅仅是唇的相合,他拥抱着我的身体,压迫的硬物压榨着我,连插入的动作都不必做了…… 


      多么空虚…… 
      达到顶峰的我与他,只剩下了无尽的喘息和疲惫…… 

      还有无边无际的苦涩,从与他相接触的部分一点一点,麻痹上了我的四肢…… 
      直到胸口的心。 

      我哭了, 
      拥抱着他我哭了, 
      泪水从我的脸颊上滚落。 

      没有借口没有掩饰, 
      我哭了。 

      他没有惊慌失措, 
      他没有用言语安慰, 
      他任由我,我用自己的双手盖住了自己的脸,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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