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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涂抹
发信人: awbapn(苍茕)
整理人: bennycyb(2003-07-15 12:01:37), 站内信件
        涂抹

    一场春雾下得让言菲有些不知所措。她抬头看了看正上方的天,不满意地皱了皱眉。这个城市,她总也无法适应。
    天气预报正信誓旦旦地说着“晴”;雾,却像是剧院舞台的升降幕突然坏掉了一般,铺天盖地一鼓作气地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丝毫不懂得循序渐进。
    言菲很想拼命地大叫,拼命地呼吸。
    这雾给了她似曾相识的感觉,令人郁闷,令人窒息。仿佛前世的自己在三生石的青苔之上留下了足印,待今生蓦然醒来再见那石上青苔足印,尽管直觉异常熟悉,却任凭怎样细细思忖回想仍就只有一片依稀模糊,竟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不认得。
    就像吕焱。

    时过境迁。
    曾经也是一个早春的清晨,他--吕焱,就像这场春雾一般,毫无预警,突如其来地降临在她的世界,向她迅猛地全方位弥漫而来。于是,根深蒂固的防卫心理很快就开始了周密的布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几个回合过后她虽然只有招架之功,却也没有失掉自己的一寸领地。然而,致命的转折出现了,吕焱终于捕捉到了她的一个极其细微的防守漏洞,并以此为突破点,迅速攻陷了她的大半城池。言菲溃不成军,一着棋错满盘皆落数。……
    可是她慌张,她不明就里;唯唯诺诺地牵着他的手,被他吻着却张大了眼睛;在吕焱的每一次表白之后,总是热切地追问她的回应,而她却总以缄默作答。
    其实一切,都没有前因后果,只是言菲觉得爱情这东西太难以把握。多彩而混乱的情绪,失去焦距的双眼。没有了方向感的言菲,只看到吕焱无限的包容。……
    ……在吕焱要把钻戒戴到她右手无名指上的那个黄昏,她望着窗外的夕阳西下,望着过早升出的苍白瘦削的新月,抽回了手,说:明天。午夜,她却挟着失眠这个惟一的行李,不留只字片语,悄悄逃离了那座城市。

    往事不堪回首。
    记忆就像是一群永不可驯化的笼中野马,一旦得以自由驰骋,就再不肯安宁。言菲再也无法把这群野马关入笼中。她没锁住回忆,却被拖进了回忆里。一个人,漫无目的,胡乱隐匿在人潮汹涌的街头,曲折迂回。唇彩的光泽闪耀着自嘲的笑容。
    多么脆弱,竟被一场春雾击垮。
    莫非天意。
    吕焱。吕焱。……
    吕焱是个很好的男人。言菲想。
    “你的第三十六计是你自以为是的救命稻草。”
    他能把我看穿。
    “逃吧,随便你。不过我会找到你。”
    真的吗?
    “我不想绑住你。‘爱’不是乾坤索。”
    是啊,爱不是绳索;可为什么爱总要归于婚姻。
    “我不娶别人。只要你。”
    如果我不曾存在于你的视野。
    “相爱就要相守,柏拉图式的爱没有任何意义。”
    是吗?会是这样吗?难道所有的爱都必须要在相互供给和各自消磨之中轮回,直到消逝殆尽吗?
    …………
    “我不能为你阐述出‘永远’的概念。可我会永远爱你……”
    “爱是红色的,你却是透明的……”
    “我想为你润色,让你变成我的颜色……”
    “如果没有来生,你的今生就是我的永远……”
    “婚姻是承诺,你我都需要一张底牌来满足我们的安全感……”
    “我比谁都更需要你,比你自己更需要……”
    “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逃掉的你还是我的,永远是我的;你不要的我还是你的,永远是你的……”
   …………
    可我真的逃了;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你……
    弦然欲泣的我,因为害怕众人的目光,而不敢哭泣。我竟是个无比怯懦的人啊。
    你还是我的吗?我还会是你的吗?究竟怎样的彼此,才可以称作是对方的呢?
    …………
    这个城市依然如此陌生。
    雾,骤然而散。陌生的城市上空,瞬间无比晴朗,就像那一道紧紧相随的目光,令言菲不知所措。

    原来无论什么,都能让我想起你。

    “你是爱我的,只是你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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