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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漂浮状态下的日常
发信人: sandymm1128( )
整理人: hfl_258(2003-06-06 08:45:42), 站内信件




    早上8点,我到公益大道搭巴士。通常会坐在有阳光的那边座位。太阳还不热烈,窗口吹进来清凉的风,带点早晨露水的清新味道。所以,我左手会比右手黑。早上太阳在左边。

    常常是把头靠在车窗上闭着眼。被风吹散的头发一直在飘,意念处在冥想状态,游离的,却不睡着。我可以清楚地听到巴士的报站广播。只是灵魂好像离开了身体,轻盈的。一直在周围游移。躯体很空洞。我知道这是因为疲惫。睡眠时间逐渐减少。



    晚上11点至1点,我睡觉。这段时间充满鬼魅的气息,于是习惯跳过。0点一过,新的一天到来。我害怕听到楼上人家的老式时钟在午夜响起的声音,有幻象的冷漠张力。试图吸吮半夜失眠的灵魂。那铛铛的十二下敲击,足够击碎所有睡眠的神经。

    然后是做梦,做各种各样离奇的梦。生物钟准时在1点之后醒来。再也睡不着,这是一天当中真正属于黑夜的时光。天是浓重的黑色,看不到星光。偶尔有人在窗户下面大声说话,民工在骂粗口或是唱歌,随即会传来保安的训斥。

    夜的味道,在此刻开始清晰无比,带着诡异,让人孤独。



    我开电视。看午夜的电影。孤零零地坐在诺大的客厅中间,不戴眼镜,只看得到模糊的人物在眼前晃动。也许是一场寂寞的游戏。或是上线,不与任何人交谈。只是写字。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击,模糊中化成一道寂寞的视线。或是阅读,以游客的身份进入各论坛,看一些快乐的人写的快乐的文字。有时去旅游版,看别人的旅行日志。心绪可以一直往前延伸,看不到路的尽头。

    时间流逝得极度缓慢,生命仿佛被延续。但又寂寞得无法自由呼吸。在黑夜里,找不到任何愉悦的理由。身心全是疲惫。



    四点一过,天色开始变浅,发白。在这段深夜与凌晨交接的时光,很容易麻痹。也可以获得短暂的愉悦。于是开始跟网上的人搭讪,总有些人在此刻开始活动。他们或许处于地球的另一边。或许和我一样失眠,失去正常的保护。我们快乐的聊天。在陌生人面前,仍可以以快乐的形象生活。短暂的相聚之后是告别。最后回到床上,躺着,等待睡眠。直到早晨七点的闹铃响起。



    由于失眠,身体得不到良好的新陈代谢。皮肤开始粗糙,失去水分。加上长时间暴晒,整张脸黯淡,失去年轻皮肤该有的光泽。毛孔变粗。黑眼圈加剧。

    我知道我必须改变这种状态,只是这种生活太平静,平静得我忽略了它的危险性。反而觉得自己非常安全。因为疲累,精神无法集中。可以把一切放逐给遗忘。真相被掩盖。即使只是短暂的一瞬。



    有时候我仍会感觉到别人强烈的爱护。我试图改变。因为爱,可以对一个人的放肆而发怒。比如你担心我因为睡眠不足而加重病痛,我现在就习惯不在深夜发贴,把写好的字保存,然后转天再发到社区。或放到BLOGCN。我开始温顺,比如你不许我不吃早餐,我就开始尝试在早上进食。吃一些蔬菜或是水果罐头。

    我想你的深情和我的无望一直在对持,有时候我不得不重新爱护自己的身体。仿佛你已经存活在里面。我不可以让你受到伤害。

    只是我依然还会失眠。无论我多么想保护你我仍是会失眠。我感到无力。但我会坚强。



    早上当车子行进到机场路时,我下车换乘双层巴士。人们从这里去市中心上班。于是拥挤。车厢空气短缺,有时我挤在陌生人中间感到呼吸困难。但是阳光开始猛烈,它们会在座位上的老年人脸上欢快地跳跃。皱纹因此清晰可见,昭示着沧桑。

    有一次,坐着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她的皮肤在阳光下渐渐透明,血管越来越明晰。这让我想起以前生物课男生解剖的那只青蛙,血腥的,剪刀一下去,清楚地听到骨头破碎的声音。我强忍着尖叫的冲动。出了一身冷汗。这个无辜的女子在我接近毁灭式的冥想中碎裂成千千万万块。无法拼凑。

    这是种恐怖的经历。随时出现奇怪的意念,却无法马上抽离。只是幻象,却从没把你带到我的身边。否则,我将会十分乐意。有时我凭着想象,嘴角会慢慢浮现出笑意。这是一件快乐又阴暗的事情。

    只是最后,一切都会消失。



    写到这里,我被悲伤淹没。WINAMP播的是“Times  Of  My  Life”。它给我带来伤感。我不能自持地咬住嘴唇,牙齿不停不断地流血。我间歇性失明,我便秘,我失眠,我掉头发,我耳鸣。我体内的器官一个个出现病变。这个不能带给我健康的躯体,让我痛苦。所以现在我总是习惯性把灵魂从其中脱离出来。我在周围游移,找不到释放的方式。

    我只是想知道,我还可以美好多久。还可以爱你多久。你知道?恐惧有时是因为牵挂。我是个俗人,我有恐惧的借口。



    音乐沉默下来的片刻,我想到了那些衰老的女体。像一朵花,被揉干了水份。

    那是唯一一次去学游泳。在女宾部里,她们赤裸地呈现。没有丝毫畏惧。并欢快地言笑。可是身体上面却明显写满了衰败与丑恶。从此,我认定女体是可怕的象征。上面有岁月摧残的印痕,注释着女人的不幸与某种不确定的恐怖力量。我害怕看见。包括我自己的。

    这就像是这座城市的忧伤。你眼看着它日益颓丧下去,却无能为力。你对它无比挑剔,却无法离开它。有时候你厌倦却无法停止对它的热爱。像是生活在海里的鱼,上岸即死。不可能会有第二个结局。

    女人。城市。都是感伤的象征。与衰败和寂寞联想在一起。足以让人落泪。



    有一天晚上,我陪一高中生去看电影。他眼里的落寞使我无法拒绝那么悲哀的请求。他说。陪我去看一场电影吧,我周末高考。

    我们一起穿行在黑夜的大街上,找到一个私人的放映厅。放映所有地区的新片。然后我陪他看了一个晚上。中途没说过任何一句话。

    中间我靠在椅背上游魂。我终于明白一个男人的心理是女人一辈子都无法揣摩得到的。心里隐藏着什么,我永远没办法知道。

    或许,大家的寂寞是一致的。当我望着手指的起落流泪,也有可能是你最难受的瞬间。

    这令我想起社区里曾经一个朋友。他为女朋友做了一个FLASH。有漂亮的卡通和煸情的语言。这是纪念。

    只是纪念最后也必须交给时间。会被蒸发。没有人可以充盈一辈子,始终会干涸。



    夏天是个很好的季节。可以穿上最漂亮的裙子。张扬地大笑。只是当越多的人朝你靠拢,孤单就越会加剧。

    昨天,我在阶梯教室听课。早上9:15的瞬时,我被寂寞挤压得不成人形。我给他发短信。我说。我在听课,我坐在很多人中间,但我感受到孤单,我想你。只是这么些轻描淡写的句子,我的心却已跑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找不到回来的路。

    心脏被冷漠淹没的时候,我想到了奔跑。要像影片里的那样,不停地往前狂奔,这样可以把身体里的水分蒸发,那么就可以不必流泪。或许还可以看到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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