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aqal(30℃缩水木子棋)
整理人: tinawtt(2003-06-12 10:13:3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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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花开
楠去洗水池洗手的时候,看到隔壁公司的一个女孩子在洗一个很大的青果子。楠微微把头往后一侧,就看到她扔在垃圾桶里的纸袋,上面写着几个字:番石榴。哦,是石榴。楠若有所思的在心里应了一句。回到办公室,楠的思绪开始飘回远去的孩童时代。
在这座南方小城,人们勤劳而认真的劳作着,却依然摆脱不了贫穷。穷人的孩子当懂事,楠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学会帮着家人做家务。每天清晨光着脚在河边洗一家人的衣服,楠洗的衣服总是不干净,特别是爸爸的。因为他衣服脏,楠没有那么大力气,于是洗一桶衣服往往用去楠大半天时间。洗完衣服后就楠总爱在河里玩水。坐在石板上,把脚放在水里,两只脚在水里晃晃悠悠。
"虫啊,有虫钻进你的脚里啦!"看到背后有人叫喊。楠慌忙把脚伸出来。抱着脚左看右看。 楠听大人说河里会有些黑黑的长长的小虫子,能不声不响的钻进肉里,吸你的血。楠最怕这些东西了。"哈哈"。一阵恶作剧的得意笑后,楠不用回头也已知道是小马 。小马 是邻居刘大妈的宝贝孙子。几代单传,于是把小马 宠得像个小皇帝一样。不过小马 很聪明,大人小孩都喜欢他,甚至原谅他的捣蛋。小马 对楠也挺照顾的。每次小朋友们一起玩的时候,有人欺负楠,小马 站出来保护楠。小朋友们都怕他,因为他的个子看起来都比他们高大。虽然大家都同龄。每次楠都会对小马 :小马 哥哥,有你在真好。他们就不会欺负我了。没事,有我在!小马 学着电视里的演员样子,拍着胸膛,对楠说。楠笑得眼睛眯眯的。
"看,这是什么花。不知道吧!呵呵"。小马 从身后拿出一小束鲜红娇艳的花在楠眼前晃来晃去。楠摇摇头。"石榴花。还可以吃呢"。小马 得意对楠说,摘下一片放进嘴里。"给你吃"。楠接过来,摘了一片放进嘴里。甜甜的。"我们几个去山上捉鸟儿,没见着一个,后来发现对面山上有这些红花子,就摘光了回来。我妈说这叫石榴花,能吃的呢。不过那座山太密啦,害得我耍了一跤,手都出血了,你看。"小马 把手掌伸出来给楠看。楠看到小马 的小手掌里渗透着血,还有留在上面沙子。 "小马 哥哥,回家去擦擦吧"楠看着那些血,怯怯地对小马 说。 "不怕。 你可不能告诉我奶奶,不然我下次不摘给你吃。"小马 一边把手往裤子里擦一边对楠说。 "嗯,好的。我不说"突然间楠想起什么,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把小马 的手包起来。"等不出血了,你就拿手帕装进口袋里。你奶奶就不会知道啦。" 小马 笑笑。听话地伸出手给楠。
春天,开始播种的季节。当人们都开始下地里劳作的时候,楠家也不例外。开始轮到楠陪同妈妈去下地里干活了。因为怕楠姐俩觉得对谁有偏爱,楠的妈妈无论谁大谁小,分工都一样。 可是这次楠不愿去,因为那块地离家里很远,还要翻过两座山。路又不好走。楠哭哭啼啼的始终不愿意去。楠的妈妈不管,整理着东西准备出发。刚走出家门口没多远,楠就看到小马 在他家门口玩鸟笼。 看到楠立刻就说:等下我和我妈去下地。 "我要和我妈妈干活"。楠没精打采的对小马 说。"我们去到地里干些活,然后偷偷的走了,去山上抓鸟窝,顺便看看有没有石榴花摘好不好。"小马 悄悄对楠说。楠眼睛一亮。"对呀,行,行。"楠想起那几朵鲜艳的石榴花,立刻笑起来。于是马上欢快地跟在妈妈后面。
按照两人之前商量好的"妙计"。并且很快的实施。两个人溜到山上,山里的树木很多,而且还很大。小马 牵着楠着的手转来转去也没找到个鸟窝。两个人坐在地上垂头丧气。不如我们走了吧,这里我有点怕。" 楠看着周围的树木,小声对小马 说。 "咦,石榴花。"楠顺着小马 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对面那座山上有几朵红色的花。 "走走走,鸟窝没掏到,抓摘石榴花也行",小马 拉着楠就跑。 眼睛望过去的时候,以为那山就在前面,真正走过去了却需要很多的一段路程。楠和小马 爬到那座山时已经累得要坐下去喘气。看着那束石榴花,鲜红得耀眼。异常的娇嫩。 小马 把花分成两小束,递给楠一束。"呵呵,走吧,天快黑了。"楠拿着花满意地说。
快到山脚时两个人遇见邻村的阿木。楠和小马 都不认识他。当时两个人一人拿着一束花一前一后走着,阿木拿着一根很粗的棍子站在路口,眼睛痴痴的盯着两个人。楠看到阿木的眼神时赶紧跑前两步和小马 并肩而走。可是阿木拿着木棍拦住他们。盯着他们手里的花,却一句话不说。楠害怕地拉着小马 的手发抖。小马 牵着楠想饶道而行。阿木还是拦住去路,"花。我的花。你偷我的花。"楠和小马 还没反应过来,阿木的棍子已经落在小马 的身上,小马 一声惨叫。石榴花落地,楠当即吓傻了,手里的花也跟着落地。 "叫你偷我花,叫你偷我花。"阿木又是一棍扫过来。扫中小马 的左手。小马 倒在楠的身上,楠跟着倒在地上。两个人大声的哭喊着。 被突如其来的恐怖和疼痛吓得大声叫喊。很快,引来一些在附近干活的村里人。几个人赶过来夺走阿木的棍子,死命的拉着大声嚷嚷的阿木。楠的妈妈和小马 的妈妈听到声音后也很快赶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大叫一声,冲过来各自抱着自己的孩子。小马 的手臂却一直垂着,小马 被疼痛冲击得晕了过去。 接下来的一直是混乱和哭声。
阿木的木棍几乎是全落在小马 身上,所以楠几乎没有受伤。而小马 的手臂被阿木打断, 在医院里躺了半年,花尽家里所有积蓄和欠下一大笔债。而小马 的手从此就废了。小马 的奶奶被这个突然的事件一病不起,在小马 从医院回来的一年后因心脏病去世,去时仍不忘拉着小马 的右手,告诫着小马 不要再接近楠这颗克星这颗霉星。去时仍不忘咀咒着楠。
楠后来才知道那个男人阿木,是邻村的疯子。出来工作两年后因一场恋爱失败,从此成了疯子,前后几条村的人们都非常怕他。
后来小马 的父母去另一个城市打工赚钱,还小马 住院时留下的债务。不久后把小马 也带了出去,留在那个城市读书。或许是不想再回忆那段可怕的往事和不想看到楠吧。楠从此没再见过小马 。楠继续留在小城。直到读书毕业,出来工作。
这么多年来,楠不知道小马 的手是不是一直这样垂着。是不是不能再使用了。楠也没有再见过石榴花。
晚上楠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回到那座小城,在家里种了很多花,靠卖花为生。一直没有结婚。直到老去。而花园里独独没有石榴花。
楠醒过来时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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