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aschasascha(小雨)
整理人: qdanger(2003-10-14 10:18:01),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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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眯起眼来看我的时候，我开始笑。于是，她也跟着我笑起来。
我在她的皮肤上写上forever。墨水慢慢化开，像幅画一样。
我对她保证，我会成功，成功后我会娶她。
她从不说什么，只是眯着眼睛看我。
于是，我也开始怀疑自己说话的可信度。
她不会说话。
这不是她的错。
自然也不是我的错。
也许，我甘愿和一个“哑巴”共度一生。
但，也只是也许。
我是喜欢她的。
但我不知道这样的喜欢是不是爱。
我们曾经在一起念书。
我和她都被认为是智弱。
也许，她是会说话的。
但是，却从没有说过。
而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被送去那里。
就算学习差的离谱，也不应该因为我的成绩而判断我的智商正常与否。
其实，真的到了那里，也真的觉得无所谓了。
他们，我指的是大部分，都不大正常。
就像他们看我不大正常一样。
有时候，看到他们的举动，觉得好笑，有时候，则觉得可怜。
我们，好像马戏团里的小丑，要为大大小小的来宾表演啼笑皆非的节目。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好歹是个人，就他妈的非要我们出来欢迎。
就算是我们不是正常人，也犯不着向正常人献媚。
当然，虽然我这么想，却也不会把心思表达出来。
我只会服从。
不过，我觉得这并不丢人。
毕竟，我明白适者生存的道理。
她不懂。
所以她只能被罚。
每次，看到她独自一人站在那里，我会难过。
按照常人的理论，弱智儿童是不会出现早恋的问题的。
所以，没人会注意我的不正常。
只有我明白，我是喜欢她的。
即使她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只要让我每天看到她，我就很满足。
当然，到后来，连每天看到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妈妈终于和爸爸分开了。
妈妈带我离开了。
她希望我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而爸爸却始终认为我不大正常。
就这样。
掏空了所有的家产。
妈妈把我送进了一所不错的小学。
小学，对于我，无非是一场噩梦。
不过，也有醒过来的一天。
就像后来，我也顺利地上了高中。
也终于，考上了大学。
我是感谢妈妈的。
是她像正常人一样对待我，让我明白我并不比别人差的道理。
可是，没等我的大学念完，她就不再能照顾我了 。
对于这件事，我到现在说起来也很坦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可能，我就是与常人不同。
（二）
糖化开来。感觉甜的出奇。
阿姨看到我来，赶忙替我倒水。
她很疼我。
多年后还是这样。
“你爸爸常常念叨你。”她笑着把水递给我。
她是爸爸后来娶的妻子。
我笑着看她。
阿姨老了。
笑起来有可爱的鱼尾纹出现。
“坐啊，还站着做什么。”她把我拉到了一边坐下。
阿姨和爸爸也有一个小儿子。
按爸的话说将来他一定会比我有出息。
这一点我也是相当肯定的。
只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这点钱给爸爸。”我把钱交给阿姨。
“你爸爸马上就回来了，你等他吧！”阿姨接过钱，拉住站起身的我。
我笑笑。
“别走，别走，给你做好吃的。”阿姨还是不罢休。
也罢，也罢。
站在阳台上抽烟。不知道爸什么时候把弟弟接了回来。
弟弟拽住我的衣角，吓了我一跳。
“哥，抱抱。”他伸出双臂，我一下把他抱起。
“沉了好多呢！”我笑着对他说。
这时阿姨过来，赶忙把他接过来。
“这么大热天，你还抱他！”阿姨嗔怪地说。
“吃饭了，快去洗手。”
我坐在饭桌上，看着爸爸坐在那里看电视。
“快点吃饭，吃完了再看。”阿姨对爸叫道。
爸很顺从地回过头来吃饭。
他的确改变了很多。
以前妈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听过。
他们在一起除了吵还是吵。
“小容又拿钱过来了。”阿姨对爸说。
他看了我一眼。无言。
阿姨往我的饭里不住地夹菜，嘴里还不住地念叨“这个家多亏了你”
阿姨是个好人。
她会感激我。
爸却不会。
我想，大概他认为这一切都该是我做的。
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阿姨和弟弟，这个家我是不会再回来的。
但是他不理解。
还记得我上了大学后，他对我说“原来弱智也可以上大学”
这句话，就像是钉子，永远扎在我心里。
（三）能再次遇见她。我认为是缘分。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能够认出她。
她的头发长了。
还是白色的裙子。
站在那里，期待着什么。
“还认得我？”我跑到她身前，问她。
她笑着点点头。
泪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不是她，而是我。
狠狠地抱住她，再也不想失去。
她温顺地让我抱在怀里，没有一丝惊讶。
“送你回家好不好？”我拉住她的手问她。
她摇摇头。
“那我们去吃饭？”我站住询问她的意见。
她依然摇头，拉过我的手。
在我的手心，她写下“做给你吃”几个字
我笑着点头。
把她带回家。
天气很热，她的手却很凉，让人拉起来好舒服。
打开门，拉她进来。
下午的阳光看上去很温和。
暖暖地照在白色的床单上。
仔细端详她，还和从前一样。
浅浅的笑容，永远挂在脸上。
她还是个孩子。
变化的，只有身体。
她还是不说话。
安静地坐在那里。
对她说什么，她都会很安静地听。
这样的孩子，让你只能感觉不可侵犯。
饭，没有做成。
我怕会烫到她。
所以叫了外卖。
看着她吃的仔细，我从未感觉这样知足过。
也许很多事都变了，但她却依然相信我。
她情愿和我回家，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她坐在床上。
我坐在床下。
我们近在咫尺。
嘴里含了水，却想吻她。
触到她的舌尖，凉凉的。
完全没有灼热的感觉。
感觉，她是第一次。
依然，安静。
不大会形容我吻她的感觉。
也可以说不知道有没有感觉吧。
如果可以形容，我想那感觉就像和小孩子接吻一样。
她的安静，给我压迫的感觉。
所以，中途我退出了。
可能，只能说明我的懦弱。
然而，现在我终于明白，这不是懦弱，而是责任。
（四）
逃出了一次意外的争吵。
我和他第一次生气。
他和我在一起这么久却不了解我。
我不明白，他到底为何这样对我。
我的想法是有些不大正常。
却没有离奇到他这样生气的地步。
——
“只想把她托给你照顾，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我很小心地对他说。
“那你准备干什么。”他说的平静，却掩饰不住火气。
“有了新的工作，自然不能守住她。”看到他这样，知道自己说服他机会很小。
“什么样的工作！你自己说！下贱！”说出这样的话，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我的拳头已经握紧，却没有动手。
“是机遇，你不懂。人的一生很难碰上一次。”我坦白我的想法。
“操！无非是有钱的女人看上了你！她他妈比你妈妈的岁数都大了！”他无比气愤地说道。
我点燃了烟。递给他。
“我明白。”看着他我也开始怀疑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为何却要再次失去？”他一脸的忧郁。
“很多东西，找到了，不一定要拥有。有时候没有能力拥有。我只希望你可以给她幸福的生活。”我想我是在求他。
“滚！”于是，我们结束了对话。
如果失去了这样的机会，我在拼搏几十年，也不一定会有什么成就。这是我想告诉他的话，却没有机会说了。
我想他现在一定认为我是一个无耻之徒。
我却不得不为我的以后打算。
我不甘心永远碌碌无为。
童年的创伤很难恢复。
想做一个强者。
所以会不择手段。
我知道她不会怪我。
她的眼神可以证明。
（五）
女人到底是不是衣服，这个问题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
朋友的话是对的。我是下贱。
剪短了头发，穿上了西装，我脱胎换骨。
她见到我，眼睛一眨一眨的，很是高兴。
我问她“精神吗？”
她不住地点头。
我摸着她的头发说好乖。
临走，我送她一个罐子。
大大的玻璃罐子。
我对她说，每想我一次就折一只星星给我。
她点点头，眼睛里充满了不舍。
可我还是狠心地离开了。
她不会留住我。
因为我是一个不甘于现状的人。
很难说，我这次的离去是不是永远的离开。
那个老女人是有丈夫的人。
我只是她的填房。
或者，也不算，顶多是个解闷的工具。
女人的欲望有时候是一个很难满足的。
况且老爷子也老了，根本满足不了。
男人有时候是不大在意和谁做的。
关了灯，看不清楚脸。
换言之，和谁做的结果都是一样。
所以，我不在乎满足谁。
现在唯一在乎的就只有钱了。
我想，有了钱可以给她买大房子。
让她有自己的房间。
可以楼上楼下的跑。
当然，我也并不在意爻（就是那个骂我滚的混蛋）来养她，和她过一辈子。
太相信他可以给她幸福了。
女人有时候想要的，很容易满足。
她可以没有房，可以没有车，却不能没有感情。
而男人却恰恰相反，没什么都不能没有钱。
把女人看的太清楚了，所以能够征服各种各样的女人。
尤其是有钱的老女人。
（六）
爻娶了她。
意料中的事。
婚礼我是准时到场的。
她穿上婚纱的样子很动人。
我想上前抱一抱她。
我想，如果站在她身边的人是我，她一定会高兴的。
婚礼从开始到现在，她都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他在她身边，却始终不能让她安静下来。
他们交换戒指的时候，她的手一直在抖，戒指在她的手中滑落。
它滚啊滚的，一直滚到脚下。
我拣起来，放到她的手心。
她抬头看我，愣愣的。
知道她的心意，却不能使她如愿。
我疾步离开了。
我送了另一个大大的玻璃瓶子给她，作为结婚的礼物。
却没有把礼物亲自交到她手中。
我想我这个人真的很自私。
事业方面现在看来倒比我想象中的辉煌。
钱真的是万能的。
各路神仙唯一能让他们认同的东西可能就只有如此了。
老女人还是很喜欢我，所以近期我并没有离开她的打算。
现在，我当着她的面，已改口叫她甜心，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恶心，她却满脸笑容的欣然接受。
如果妈妈知道我现在这样，一定会不再认我，现在唯有感谢上帝让妈死的比较早了。
感觉上，我已没有当初的欲望了。
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整日面对她有些倦了。
（七）
父亲那里很少再会去了。
偶而也会托爻带给他一些钱。
爻对我的态度已经不再那样敌视了。
我们好像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了。
“我快当爸爸了。”爻满心欢喜的对我说。
我吃了一惊，仍然面带笑容地说“是吗？恭喜你啊！”
“嘿嘿嘿。”他傻傻地一笑，“名字都已经想好了呢！”
“叫什么？”
“思容。”
我僵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这么多日子都过去了，我以为她会忘记，却未曾想到他们的孩子会影射到我。
“你该去看看她。”爻很正经地说道。
“有时间吧！现在工作好忙！”我不得不找理由推脱。
“她很想你……”
“身为她的丈夫却说出这样的话，你是不是找打啊！”我举起拳头向他示威。
“……”
“好啦，有空我会去。安啦！有事先走了啊！”我逃开了那里，不知道现在提这些还有什么用。她已经嫁给他了，我再说什么，再做什么，除了继续伤害他们两人的感情我还能起到什么好的作用？
哎！爻是爱她的，不可以再伤害她了。
说实话，我不明白爻是怎么想的。
如果当初为了成全我们，他为何要娶她？
既然娶了她，又为何要让我回去？
操，说来说去总归是我一个人的错。
我走错了一步，连累大家跟我受苦。
妈的，爻，你他妈的混蛋。
（八）
再见她时，是在医院。
偶然间的重逢，让我心潮澎湃。
却也多了更多的怜爱。
她的嘴角有血。
胳膊上有刀子划过的痕迹。
见到我，她也只是哭。
看到她这样，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抱住她，慢慢地抚摩她的头发，想法让她平静。
“知道你最乖了！不许哭了好不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我掏出了纸笔，想让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她也只是摇头。什么也不写。
陪她看过外科。
送她回家。
到了她家门口，她却不让我进去。
“我只是进去看看爻。问问他到底怎么了？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向她解释我的想法。
她拽住我，执意不肯。
“好好好，那我不上去了，你自己上去，一定要小心。”摸摸她的头发，我的鼻子忽然酸了。
她点点头，勉强地对我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站在楼下，我并没有离去。
我只是想确认我的判断是否正确。
屋子里传出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我跑上去，门虚掩着，我得以进入。
看着爻面目狰狞地站在那里扯她的头发。
她没有反抗，只是哭。
我的来临让他惊讶。
我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却也哭了，我疯了似地想松开他的手，可是他却紧紧扯住她的头发。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一下子跪在他身前。我求他，求他放过她。
“你他妈的有什么权利让我放过她？你是她什么人？呸，王八蛋。”他轻蔑地把一口痰啐在我身上。
“求你！求你！”我只会说这两个字，再也没有还口的力气。
“你他妈的哭什么哭！看到你爱的人这样的下场你伤心了是不是？妈的，婊子！”他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才放过了她。
我拉着她只是跑，拼命地跑。
跑到路边，我叫了车，让她去我家。
我又折了回去。
直冲厨房。
一刀，两刀，三刀，刀刀见血，看着他在我面前倒下，我一点也不过瘾，只是愤怒。
我的全身都是血，我非常喜欢见到他如此。
放下刀，我坐在那里，看着他笑。
我并没有想离开的意思，一点也没有。
血债血偿。
（九）
爻没有死成。
让我心有不甘。
不过，我却没事。
多亏了甜心，为我疏通关系。
我的灵魂，在那一夜，得到了永久的净化。
我不再贪图富贵。更不在追求任何身外之物。
我想要的只有一个人，虽然她已有了孩子，但她的孩子叫思容。
我离开了老女人。
我在她的身边呆了三年。
临走，她给我一百万。
我很感激她对我的谅解。
当然，想拥有这份工作的人很多，并不缺我一个。
一切的一切，又重新开始了。
她拥有了一个新的家。
一个疼她的丈夫。
一个可爱的儿子。
也许，这些她早该拥有，只是被我放弃了。
后来，我去精神病医院看过爻。
他恢复地很快。
我一直不大明白，到底是我把他折磨成这样，还是他本身就如此。
我问过她。
她却始终都没有对我说明。
有些事，问的太明白，也就失去意义了。
现在，我终于可以肯定，我是爱她的。
很爱很爱。
我也同样清楚，她很爱很爱我。
至于，他们的故事，我不想追究，也无从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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