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99i5(午夜飞行)
整理人: hfl_258(2003-04-25 17:07:4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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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路I
我们都在不断赶路,忘记了出路,在失望中追求偶尔的满足
我们都在梦中解脱,清醒的哭,流浪在灯火阑珊处
既然没有终点,回到原点,我想我们都不在乎......
-----题记
凌晨3点,闷热的化妆间里,我用婴儿油擦拭浓重的彩妆。粉红的胭脂污染了整个脸庞,粘黏在一起的睫毛被强迫的分开,脱色的眼影在眼角留下一抹暗沉。外面喧哗声逐渐低沉下去,大厅里放上了缓慢的钢琴曲,已经是曲终人散的时刻了。
欣欣进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在我身边坐下。哎,你知道吗,艾敏回来了。
哦,是吗。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天我在街上遇到他,也吃了一惊。他结了婚,娶了个外国太太,现在在西门子公司做部门经理。这是他的名片,上面有他的电话,他让我遇到你的时候给你。我告诉他不清楚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接过卡片,放在烟缸旁边。
你要去找他吗?他都出去8年了吧,他走的时候那么突然,那时你整天神经恍惚的……
以前的事,不要提了吧。我打断她的话,从皮包里摸出香烟和金色打火机,用优雅的手势把它点燃,看着烟雾蔓延,染成蓝色的指甲不经意的抚摩着手腕上突兀的伤疤。
抽完一支烟我站起身来把桌上散落的化妆品,钥匙,香烟以及名片统统放进皮包。走到门口的时候一浩把我拦住了。
金老板让你去陪他吃消夜。
哪个金老板?
就是刚才你在上面跳舞时我陪着坐在下面的那个。
我不去。我已经下班了我很累。
你知道他在这里多有势力吗,我根本得罪不起他。
那是你的事,我不去。再说他让我陪他吃消夜我就去,那他让我陪他睡觉,你也让我去?
你…………你滚吧滚吧,滚回家去……他恼了,可是没有再强迫我,因为他知道我决定的事情再怎么样也不会改变。我很不喜欢他不清醒的时候对我说话的口气。
你回家吗。
妈的我还怎么回去,你不给他面子得罪了他,我还不得陪着喝酒赎罪。臭娘们一点也不懂事……他跌跌撞撞的走了。
手机定制的闹钟铃声把我从沉睡中唤醒,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屏幕上显示日期2002.8.15,信息提醒:嘉昔今天是你的危险期。
床的另一侧是空的,床单洁白平整,一浩一晚上都没回来。走到窗户前,拉开厚重的窗帘,又是新的一天,窗外的景物依旧,这样的情景好象一直重复着,也不知重复了多久,恍惚间让人无法分辨时间的刻度。
用温水仔细地冲刷着皮肤,可是一些永恒的烙印是不能磨灭掉的。用柔软的浴巾擦拭身体,在镜子里端详自己的脸,美丽依然,可是25岁的失意女人的沧桑如何都掩盖不了。居然已经25岁了,一个令人焦虑的年纪。十分用心的化了完美妆容,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清纯自然一些,把长发绑成两只麻花辫子。赤裸地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挑出一件米色的吊带落地裙,套在自己身上,光着脚穿上一双粉红色的耐克运动鞋。微笑,镜子里的人像吗,像17岁的我吗。
从皮包里拿出那张名片,仔细阅读上面的名字,拨通了那个手机号码,等待着…………
喂。传来了他熟悉的让人怦然心动的嗓音。
是我。我小声的似乎害怕他听见。
……是……嘉昔?
是的,是我。
天哪,终于联系到你了,我已经回来3个多月了,一直都没有你的消息,你还好吗。
恩,我很好。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见你,我可以出来。
恩,可以,你说时间地点。
3点,在凯悦,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家。
好的,3点我准时到。
挂上电话,我深呼了一口气,双手交握,上帝,让我成功吧。
2点50,凯悦大堂一张熟悉的桌子,我点了一杯Cappuchino,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喝它了,因为我一直觉得自己不够幸福。Cappuchino代表了一种满足的幸福滋味,很多得不到的东西,尝试一下仅仅是给自己的安慰。不多时看见熟悉的身影从从门口闪进来,我扬扬手,在这里。
他走过来在我的对面坐下,看着我的脸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如何制造开场白,于是就对望着。他看起来更结实了,脸色白净了,头发梳的很齐整,举手投足已经和当年大不相同。不知道他眼里的我是什么样子。
你还是那么漂亮。他终于笑着说。
呵呵,人都老了,还漂亮什么,你还是那个样子没怎么变。我帮你点了摩卡,还合你胃口吧。听欣欣说了你现在在大公司上班,工作一切都还顺利吗。
工作还好,几个月前才有机会被派回国发展。
……你一走就是八年,一点消息都没有,一切都还好吗。
他沉默了一会,从口袋掏出一包555,抽出一支点上,还是习惯的夹在右手中指和无名指间。
我想找到你,就是为了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虽然我知道这句话与这八年带给你的痛苦相比微不足道,但是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句,对不起。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低下脸去,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你说什么呢,呵呵你以为这八年我还一直想着你啊,我早把你忘了,我过的逍遥快活呢,快别说这么肉麻的话,不像你的个性。
那时候我妈妈逼着我移民,爸爸把所有家业都转移到德国去了,我几乎是被他们绑上飞机的,他们知道我为你了不想离开,所以把我软禁起来,连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你。
恩,原来是这样,我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你移民的,我一开始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到处找你,后来才知道你们全家都去德国了。
是的,去了以后我妈找关系让我上了最好的大学,念的国际关系学,硕士毕业以后就逼着我娶了她一个德国朋友的女儿。本来我是想念完大学就回来找你的,妈妈想用婚姻让我在那里扎根,我当时年纪轻又有好奇心,跟那个德国小姐发生了关系,都不知道是不是她们串谋好的,那个女孩怀孕了,我就无缘无故的成了丈夫和父亲,现在孩子都2岁了。
是男孩还是女孩,他们在你身边吗?我抿了一口甜蜜的奶油泡沫。
是男孩子,他们都在德国,我太太她不喜欢中国,她觉得这里很肮脏,而且语言也不通,她只会很少的中文,小孩子也是讲德文的。
怎么会一个人突然回来了呢?
还记得我妈妈身体不好的吧,她去年因为乳癌复发去世了。
哦,对不起……
没关系,都过去了。爸爸在今年过年的时候又娶了个意大利太太,他说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快活过,就把产业全部丢给我一声不响跟太太去意大利了。你知道我家里是开酒楼的,我以把生意全部交给太太和她家人打理的条件才得以脱身,我说想念中国一定要回来,她们要想来的时候再做其他打算。后来去西门子公司应征,他们看我是学关系学的又是中国人,所以让我做了中国北方的总代理。
呵呵事业有成,很值得庆祝。
你呢,我不在的这些时间,你都在干什么。
我啊,也没干什么,最后一年没有心思念书没有考上大学,念的电大,现在在一家合资做秘书。我轻描淡写的说。
没有心思读书是跟我有关吧,我总觉得我当时一走了之对你很不公平。
别说傻话了,我们……再见也是缘分,别计较以前的事情谁对谁错了,至少现在我们都成熟了,能为自己下决定了,经历多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那你呢,你,结婚了没有?
我,呵呵,老处女一个,没人要啊。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好什么呀,有什么好笑的,有没有什么英俊潇洒的钻石王老五也照顾我一下吧。
有啊,你看我怎么样?
你啊,太老了,不稀罕要你了。
我打趣的拍了他的手背,他却反手把我的手牢牢抓紧。我把手扭捏的抽回来,问他,
饿了吧,一会想去吃点什么?吃西餐还是日本菜?
我想吃你做的水煮膳片,好久没有吃到了,虽然我家是做中餐馆的,可是因为妈妈在家里从来不做菜,请的女佣只会做西餐,我真的好馋啊,好想吃那个。
那我给你做吧,但是比较麻烦一点,要先去买菜,你能不能等啊。
等,当然能等,都等了八年了也不在乎这点时间。
待续
---- The city is so empty...
what the hell I am doing here?
I don't belong here.
I don't belong her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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