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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人: k_xiaoyao(2001-03-24 23:46:5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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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虫记
作者:J·H·法布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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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祖传
人人都有自己的才能和自己的性格。有的时候这种性格看起来好像是从我们 的祖先
那里遗传下来的,然而要想再追究这些性格是来源于何处,却又是一件非常非常 困难的
事情。
例如,有一天看到一个牧童,他正低声地数着一颗颗小石子,计算这些小石 子的总
数,把这当做一种消遣,于是他长大后竟然成了十分著名的教授,最后,他也许 可以成
为数学家。另外又有一个孩子,他的年龄比起别的小孩子们也大不了多少,别的 孩子们
只注意玩闹的事情,然而他却不和别的小孩子们在一起玩儿,而是整日幻想一种 乐器的
声音,于是当他独自一人的时候,竟听到一种神秘的合奏曲子了。可见这个小孩 是很有
音乐天才的。第三个小孩,长得又小又瘦,年龄也很小,也许他吃面包和果酱时 ,还会
不小心涂到脸上,但他竟然有他独自的爱好——喜欢雕塑粘土,制成各种各样的 小模型,
这些小模型被他雕塑得各具形态。如果这个小孩子运气好的话,他将来总有一天 会成为
一名著名的雕刻家的。
我知道,在背后议论别人的私事,是十分让人讨厌的一种行为,但是我想也 许大家
能允许我来讲一番,并借这个机会来介绍我自己和我的研究。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已经有一种与自然界的事物接近的感觉。如果你认 为我的
这种喜欢观察植物和昆虫的性格是从我的祖先那里遗传下来的,那简直是一个天 大的笑
话,因为,我的祖先们都是没有受过教育的乡下佬,对其他的东西都一无所知。 他们唯
一知道和关心的,就是他们自己养的牛和羊。在我的祖父辈之中,只有一个人翻 过书本
儿,甚至就连他对于字母的拼法在我看来也是十分不可信的。至于如果要说到我 曾经受
过什么专门的训练,那就更谈不上了,从小就没有老师教过我,更没有指导者, 而且也
常常没有什么书可看。不过,我只是朝着我眼前的一个目标不停地走,这个目标 就是有
朝一日在昆虫的历史上,多少加上几页我对昆虫的见解。
回忆过去,在很多年以前,那时候我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那时我才刚 刚学会
认字母,然而,我对于当时我那种初次学习的勇气和决心,至今都感到非常骄傲 。
我记得很清楚的一次经历是我第一次去寻找鸟巢和第一次去采集野菌的情景 ,当时
那种高兴的心情真令我直到今天还难以忘怀。
记得有一天,我去攀登离我家很近的一座山。在这座山顶上,有一片很早就 引起我
浓厚兴趣的树林,从我家的小窗子里看出去,可以看见这些树木朝天立着,在风 中摇摆,
在雪里弯腰,我很早就想能有机会跑到这些树林那儿去看一看了。这一次的爬山 ,爬了
好长的时间,而我的腿又很短,所以爬的速度十分缓慢,草坡十分陡峭,就跟屋 顶一样。
忽然,在我的脚下,我发现了一只十分可爱的小鸟。我猜想这只小鸟一定是 从它藏
身的大石头上飞下来的。不到一会儿工夫,我就发现了这只小鸟的巢。这个鸟巢 是用干
草和羽毛做成的,而且里面还排列着六个蛋。这些蛋具有美丽的纯蓝色,而且十 分光亮,
这是我第一次找到鸟巢,是小鸟们带给我许多的快乐中的第一次。我简直高兴极 了,于
是我伏在草地上,十分认真地观察它。
这时候,母鸟十分焦急的在石上飞来飞去,而且还“塔克!塔克!”地叫着 ,表现
出一种十分不安的样子。我当时年龄还太小,甚至还不能懂得它为什么那么痛苦 ,当时
我心里想出了一个计划,我首先带回去一只蓝色的蛋,作为纪念品。然后,过两 星期后
再来,趁着这些小鸟还不能飞的时候,将它们拿走。我还算幸运,当我把蓝鸟蛋 放在青
苔上,小心翼翼地走回家时,恰巧遇见了一位牧师。
他说“呵!一个萨克锡柯拉的蛋!你是从哪里捡到这只蛋的?”
我告诉他前前后后捡蛋的经历,并且说:“我打算再回去拿走其余的蛋,不 过要等
到当新生出的小鸟们刚长出羽毛的时候。”
“哎,不许你那样做!”牧师叫了起来;“你不可以那么残忍,去抢那可怜 母鸟的
孩子。现在你要做一个好孩子,答应我从此以后再也不要碰那个鸟巢。”
从这一番谈话当中,我懂得了两件事。第一件,偷鸟蛋是件残忍的事。第二 件,鸟
兽同人类一样,它们各自都有各自的名字的。
于是我自己问自己道:“在树林里的,在草原上的,我的许多朋友,它们是 叫什么
名字呢?萨克锡柯拉的意思是什么呢?”
几年以后,我才晓得萨克锡柯拉的意思是岩石中的居住者,那种下蓝色蛋的 鸟是一
种被称为石鸟的鸟儿。
有一条小河沿着我们的村子旁边悄悄地流过,在河的对岸,有一座树林,全 是光滑
笔直的树木,就像高高耸立的柱子一般,而且地上铺满了青苔。
在这座树林里,我第一次采集到了野菌。这野菌的形状,猛一眼看上去,就 好像是
母鸡生在青苔上的蛋一样。还有许多别的种类的野菌形状不一,颜色也各不相同 。有的
形状长得像小铃儿,有的形状长得像灯泡,有的形状像茶杯,还有些是破的,它 们会流
出像牛奶一样的泪,有些当我踩到它们的时候,变成蓝蓝的颜色了。其中,有一 种最稀
奇的,长得像梨一样,它们顶上有一个圆孔,大概是一种烟筒吧。我用指头在下 面一戳,
会有一簇烟从烟筒里面喷出来,我把它们装满了好大一袋子,等到心情好的时候 ,我就
把它们弄得冒烟,直到后来它们缩成一种像火绒一样的东西为止。
在这以后,我又好几次回到这片有趣的树林。我在乌鸦队里,研究真菌学的 初步功
课,通过这种采集所得到的一切,是呆在房子里不可能获得的。
在这种一边观察自然与一边做试验的方法相结合的情况之下,我的所有功课 ,除两
门课,差不多都学过了。我从别人那里,只学过两种科学性质的功课,而且在我 的一生
中,也只有这两种:一种是解剖学,一种是化学。
第一种是我得力于造诣很深的自然科学家摩根·斯东,他教我如何在盛水的 盆中看
蜗牛的内部结构。这门功课的时间很短,但是能学到很多东西。
我初次学习化学时,运气就比较差了。在一次实验中,玻璃瓶爆炸,使多数 同学受
了伤,有一个人眼睛险些儿瞎了,老师的衣服也被烧成了碎片,教室的墙上沾污 了许多
斑点。后来,我重新回到这间教室时,已经不是学生而是教师了,墙上的斑点却 还留在
那里。这一次,我至少学到了一件事,就是以后我每做一种试验,总是让我的学 生们离
开远一点。
我有一个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在野外建立一个试验室。当时我还处于在为每 天的面
包问题而发愁的生活状况下,这真是一件不容易办到的事情!我几乎四十年来都 有这种
梦想,想拥有一块小小的土地,把土地的四面围起来,让它成为我私人所有的土 地;寂
寞、荒凉、太阳曝晒、长满荆草,这些都是为黄蜂和蜜蜂所喜好的环境条件。在 这里,
没有烦扰,我可以与我的朋友们,如猎蜂手,用一种难解的语言相互问答,这当 中就包
含了不少观察与试验呢。
在这里,也没有长的旅行和远足,以至于白白浪费了时间与精力,这样我就 可以时
时留心我的昆虫们了!
最后,我实现了我的愿望。在一个小村落的幽静之处,我得到了一小块土地 。这是
一块哈麻司,这个名字是给我们洽布罗温司的一块不能耕种,而且有许多石子的 地方起
的。那里除了一些百里香,很少有植物能够生长起来。如果花费功夫耕耘,是可 以长出
东西的,可是实在又不值得。不过到了春天会有些羊群从那里走过,如果碰巧当 时下点
雨,也是可以生长一些小草的。
然而,我自己专有的哈麻司,却有一些掺着石子的红土,并且曾经被人粗粗 地耕种
过了。有人告诉我说,在这块地上生长过葡萄树,于是我心里真有几分懊恼,因 为原来
的植物已经被人用二脚叉弄掉了,现在已经没有百里香了。百里香对于我也许有 用,因
为可以用来做黄蜂和蜜蜂的猎场,所以我不得已又把它们重新种植起来。
这里长满了偃卧草、刺桐花、以及西班牙的牡莉植物——那是长满了橙黄色 的花,
并且有硬爪般的花序的植物。在这些上面,盖着一层伊利里亚的棉蓟,它那耸然 直立的
树枝干,有时长到六尺高,而且末梢还长着大大的粉红球,还带有小刺,真是武 装齐备,
使得采集植物的人不知应从哪里下手摘取才好。在它们当中,有穗形的矢车菊, 长了好
长一排钩子,悬钩子的嫩芽爬到了地上。假使你不穿上高筒皮鞋,就来到有这么 多刺的
树林里,你就要因为你的粗心而受到惩罚了。
这就是我四十年来拼命奋斗得来的属于我的乐园啊!
在我的这个稀奇而又冷清的王国里,是无数蜜蜂和黄蜂的快乐的猎场,我从 来没有
在单独的一块地方,看见过这么多的昆虫。各种生意都以这块地为中心,来了猎 取各种
野味的猎人、泥土匠、纺织工人、切叶者、纸板制造者,同时也有石膏工人在拌 和泥灰,
木匠在钻木头,矿工在掘地下隧道,以及牛的大肠膜(用来隔开金箔)工人,各种 各样的
人都有。
快看啊!这里有一种会缝纫的蜜蜂。它剥下开有黄花底的刺桐的网状线,采 集了一
团填充的东西,很骄傲地用它的腮(即颚)带走了。它准备到地下,用采来的这团 东西储
藏蜜和卵。那里是一群切叶蜂,在它们的身躯下面,带着黑色的,白色的,或者 血红色
的,切割用的毛刷,它们打算到邻近的小树林中,把树叶子割成圆形的小片用来 包裹它
们的收获品。这里又是一群穿着黑丝绒衣的泥水匠蜂,它们是做水泥与沙石工作 的。在
我的哈麻司里我们很容易在石头上发现它们工作用的工具。另外,这有一种野蜂 ,它把
窝巢藏在空蜗牛壳的盘梯里。还有一种,把它的蛴螬安置在干燥的悬钩子的秆子 的木髓
里。第三种,利用干芦苇的沟道做它的家。至于第四种,住在泥水匠蜂的空隧道 中,而
且连租金都用不着付。还有的蜜蜂生着角,有些蜜蜂后腿头上长着刷子,这些都 是用来
收割的。
我的哈麻司的墙壁建筑好了,到处可以看到成堆成堆的石子和细沙,这些全 是建筑
工人们堆弃下来的,并且不久就被各种住户给霸占了。泥水匠蜂选了个石头的缝 隙,用
来做它们睡眠的地方。若是有凶悍的蜥蜴,一不小心压到它们的时候,它们就会 去攻击
人和狗。它们挑选了一个洞穴,伏在那里等待路过的蜣螂。黑耳毛的鸫鸟,穿着 白黑相
间的衣裳,看上去好像是黑衣僧,坐在石头顶上唱简单的歌曲。那些藏有天蓝色 的小蛋
的鸟巢,会在石堆的什么地方才能找到呢?当石头被人搬动的时候,在石头里面 生活的
那些小黑衣僧自然也一块儿被移动了。我对这些小黑衣僧感到十分惋惜,因为它 们是很
可爱的小邻居。至于那个蜥蜴,我可不觉得它可爱,所以对于它的离开,我心里 没有丝
毫的惋惜之情。
在沙土堆里,还隐藏了掘地蜂和猎蜂的群落,令我感到遗憾的是,这些可怜 的掘地
蜂和猎蜂们后来无情地被建筑工人给无辜地驱逐走了。但是仍然还有一些猎户们 留着,
它们成天忙忙碌碌,寻找小毛虫。还有一种长得很大的黄蜂,竟然胆大包天地敢 去捕捉
毒蜘蛛,在哈麻司的泥土里,有许多这种相当利害的蜘蛛居住着。而且你可以看 到,还
有强悍勇猛的蚂蚁,它们派遣出一个兵营的力量,排着长长的队伍,向战场出发 ,去猎
取它们强大的俘虏。
此外,在屋子附近的树林里面,住满了各种鸟雀。它们之中有的是唱歌鸟, 有的是
绿莺,有的是麻雀,还有猫头鹰。在这片树林里有一个小池塘,池中住满了青蛙 ,五月
份到来的时候,它们就组成振耳欲聋的乐队。在居民之中,最最勇敢的要数黄蜂 了,它
竟不经允许地霸占了我的屋子。在我的屋子门口,还居住着白腰蜂。每次当我要 走进屋
子里的时候,我必须十分小心,不然就会踩到它们,破坏了它们开矿的工作。在 关闭的
窗户里,泥水匠蜂在软沙石的墙上建筑土巢。我在窗户的木框上一不小心留下的 小孔,
被它们利用来做门户。在百叶窗的边线上,少数几只迷了路的泥水匠蜂建筑起了 蜂巢。
午饭时候一到,这些黄蜂就翩然来访,它们的目的,当然是想看看我的葡萄成熟 了没有。
这些昆虫全都是我的伙伴,我的亲爱的小动物们,我从前和现在所熟识的朋 友们,
它们全都住在这里,它们每天打猎,建筑窝巢,以及养活它们的家族。而且,假 如我打
算移动一下住处,大山离我很近,到处都是野草莓树、岩蔷薇和石楠植物,黄蜂 与蜜蜂
都是喜欢聚集在那里的。我有很多理由,使我为了乡村而逃避都市,来到西内南 ,做些
除杂草和灌溉莴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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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池塘
当我面对池塘,凝视着它的时候,我可从来都不觉得厌倦。在这个绿色的小 小世界
里,不知道会有多少忙碌的小生命生生不息。在充满泥泞的池边,随处可见一堆 堆黑色
的小蝌蚪在暖和的池水中嬉戏着,追逐着;有着红色肚皮的蝾螈也把它的宽尾巴 像舵一
样地摇摆着,并缓缓地前进;在那芦苇草丛中,我们还可以找到一群群石蚕的幼 虫,它
们各自将身体隐匿在一个枯枝做的小鞘中——这个小鞘是用来作防御天敌和各种 各样意
想不到的灾难用的。
在池塘的深处,水甲虫在活泼地跳跃着,它的前翅的尖端带着一个气泡,这 个气泡
是帮助它呼吸用的。它的胸下有一片胸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佩带在一个威 武的大
将军胸前的一块闪着银光的胸甲。在水面上,我们可以看到一堆闪着亮光的“蚌 蛛”在
打着转,欢快地扭动着,不对,那不是“蚌蛛”,其实那是豉虫们在开舞会呢! 离这儿
不远的地方,有一队池鳐正在向这边游来,它们那傍击式的泳姿,就像裁缝手中 的缝针
那样迅速而有力。
在这个地方你还会见到水蝎,只见它交叉着两肢,在水面上悠闲地做出一副 仰泳的
姿势,那神态,仿佛它是天底下最伟大的游泳好手。还有那蜻蜓的幼虫,穿着沾 满泥巴
的外套,身体的后部有一个漏斗,每当它以极高的速度把漏斗里的水挤压出来的 时候,
借着水的反作用力,它的身体就会以同样的高速冲向前方。
在池塘的底下,躺着许多沉静又稳重的贝壳动物。有时候,小小的田螺们会 沿着池
底轻轻地、缓缓地爬到岸边,小心翼翼地慢慢张开它们沉沉的盖子,眨巴着眼睛 ,好奇
地展望这个美丽的水中乐园,同时又尽情地呼吸一些陆上空气;水蛭们伏在它们 的征服
物上,不停地扭动着它们的身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成千上万的孑孓在水中 有节奏
地一扭一曲,不久的将来它们会变成蚊子,成为人人喊打的坏蛋。
乍一看,这是一个停滞不动的池塘,虽然它的直径不超过几尺,可是在阳光 的孕育
下,它却犹如一个辽阔神秘而又丰富多彩的世界。它多能打动和引发一个孩子的 好奇心
啊!让我来告诉你,在我的记忆中的第一个池塘怎样深深地吸引了我,激发起我 的好奇
心。
我小的时候,家里很穷。除了我妈妈继承的一所房子和一块小小的荒芜的园 子之外,
几乎什么也没有了。“我们将怎么生活下去呢?”这个严重的问题,常常会挂在 我爸爸
妈妈的嘴边。
你听说过“大拇指”的故事吗?那个“大拇指”藏在他父亲的矮凳子下,偷 听他父
亲和母亲所说的一些关于生活窘迫的对话。我就很像那个“大拇指”。但是我没 有像他
那样,可以藏在凳子底下,我是伏在桌子上一面假装睡着了,一面偷听他们的谈 话。幸
运的是,我所听到的,并不像“大拇指”的父亲所说的那种使人心寒的话,相反 地,那
是一个美妙的计划。我听了以后,心中涌起一阵难以形容的快乐和欣慰。
“如果我们来养一群小鸭”,妈妈说,“将来一定可以换得不少钱。我们可 以买些
油脂回来,让亨利天天照料它们,把它们喂得肥肥的。”
“太好了!”父亲高兴地说道,“让我们来试试吧。”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美妙的梦。我和一群可爱的小鸭子们一起漫步到池畔 ,它们
都穿着鲜黄色的衣裳,活泼地在水中打闹、洗澡。我在旁边微笑地看着它们洗澡 ,耐心
地等它们洗痛快,然后带着它们慢悠悠地走回家。半路上,我发现其中有一只小 鸭累了,
就小心翼翼地把它捧起来放在篮子里面,让它甜甜地睡觉。
没想到就在两个月之后,我的美梦就实现了:我们家里养了二十四只毛茸茸 的小鸭
子。鸭子自己不会孵蛋,常常由母鸡来孵。可怜的老母鸡分不出孵的是自己的亲 骨肉还
是别家的“野孩子”,只要是那圆溜溜、和鸡蛋差不多样子的蛋,它都很乐意去 孵,并
把孵出来的小生物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来对待。负责孵育我们家的小鸭的是两只 黑母鸡,
其中一只是我们自己家的,而另一只是向邻居借来的。
我们家的那只黑母鸡,每天陪着小鸭们玩,不厌其烦地和它们做游戏玩耍, 让它们
快乐健康地长大。我往一只木桶里盛了些水,大约有两寸高,这个木桶就成了小 鸭们的
游泳池。只要是晴朗的日子,小鸭们总是一边沐浴着温暖的阳光,一边在木桶里 洗澡嬉
戏,显得无比的美满、和谐和舒适,令旁边的黑母鸡羡慕不已。
两星期以后,这只小小的木桶渐渐地不能满足小鸭们的要求了。它们需要大 量的水,
这样它们才能在里面自由自在地翻身跳跃,它们还需要许多小虾米、小螃蟹、小 虫子之
类作为它们的食物。而这些食物通常大量地蕴藏在互相缠绕的水草中,等候着它 们自己
去猎取。现在我感觉到取水是个大问题。因为我们家住在山上,而从山脚下带大 量的水
上来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在夏天,我们自己都不能痛快地喝水,哪里还顾得了 那些小
鸭呢?
虽然在我们家附近也有一口井,可那是一口半枯的井,每天要供四五家邻居 轮流使
用,还有学校里的校长先生养的那头驴子,它总是贪得无厌地对着那井水大口大 口地喝
水,那口井很快就被喝干了。直到整整一昼夜之后,才看见有井水渐渐地升起来 ,恢复
到原来的样子。在这么艰难的水荒中,我们可怜的小鸭子自然就没有自由嬉水的 份了。
不过,在那山脚下,有一条潺潺的小溪。那倒是小鸭们的天然乐园。可是从 我们家
到那小溪,必须穿过一条村里的小路,可是我们不能走那条小路,因为在那条路 上我们
很可能会碰到几只凶恶的猫和狗,它们会毫不犹豫地冲散小鸭们的队伍,使我没 法把它
们重新聚拢在一起。于是,我只得另谋出路。我想起在离山不远的地方,有一块 很大的
草地和一个很不小的池塘。那是一个很荒凉很偏僻的地方,没有什么猫狗的打扰 ,的确
可以成为小鸭们的乐园。
我第一天做牧童,心中又快活又自在。不过有件事很令我难受,那就是赤裸 裸的双
脚,渐渐地起泡了。因为跑了太多的路,我又不能把箱子里那双鞋子拿出来穿。 那双宝
贵的鞋子只有在过节的时候才能穿。我赤裸的脚不停地在乱石杂草中奔跑,伤口 越来越
大了。
小鸭们的脚似乎也受不了这么折腾,因为它们的蹼还没有完全长成,还远不 够坚硬。
当它们走在这么崎呕的山路上时,不时地发出“呷呷——”的叫声,似乎是在请 求我允
许它们休息一下。每当这个时候,我也只得满足它们的要求,招呼它们在树荫下 歇歇脚,
否则恐怕它们再也没有力气走完剩下的路了。
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那池水浅浅的,温温的,水中露出的土丘就好像是 一个个
小小的岛屿。小鸭们一到那儿就飞奔过去忙碌地在岸上寻找食物。吃饱喝足后, 它们会
下到水里去洗澡。洗澡的时候,它们常常会把身体倒竖起来,前身埋在水里,尾 巴指向
空中,仿佛在跳水中芭蕾。我美滋滋地欣赏着小鸭们优美的动作,看累了,就看 看水中
别的景物。
那是什么?在泥土上,我看到有几段互相缠绕着的绳子又粗又松,黑沉沉的 ,像熏
满了的烟灰。如果你看到它,可能会以为它是从什么袜子上拆下来的绒线。于是 我想:
可能是哪位牧羊女在水边编一只黑色的绒线袜子,突然发现某些地方漏了几针, 不能往
下编了,埋怨了一阵子后,就决心全部拆掉,重新开始,而在她拆得不耐烦的时 候,就
索性把这编坏的部分全丢在水里。这个推测看起来合情合理。
我走过去,想拾一段放到手掌里仔细观察,没想到这玩意儿又粘又滑,一下 子就从
我的手指缝里滑走了。我花费了好大的劲,就是捉不住它,并且有几段绳子的结 突然散
了,从里面跑出一颗颗小珠子,只有针尖般大小,后面拖着一条扁平的尾巴,我 一下子
认出它们了,那是我所熟悉的一种动物的幼虫。它就是青蛙的幼虫——蝌蚪。
在这里我还看到了许多别的生物。其中有一种不停地在水面上打旋,它的黑 色的背
部在阳光下发着亮光。每当我伸手去捉它们的时候,它们似乎早就预料到危险来 临似的,
不等我碰它们,就逃得无影无踪了。我本想捉几个放到碗里面仔细研究,可惜就 是捉不
到它们。
看啦!在那池水深处,有一团绿绿的、浓浓的水草,我轻轻拨开一束水草, 看到立
刻有许多水珠争先恐后地浮到水面聚成一个大大的水泡。我想在这厚厚的水草底 下一定
藏着什么奇怪的生物。我继续往下探索,看到了许多贝壳像豆子一样扁平,周围 冒着几
个涡圈;有一种小虫看上去像戴了羽毛;还有一种小生物舞动着柔软的鳍片,像 穿着华
丽的裙子在跳舞。我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这样不停地游来游去,也不晓得它们叫 什么,
我只能出神地对着这个神秘、玄妙的水池,浮想联翩。
池水通过小小的渠道缓缓地流入附近的田地,那儿长着几棵赤杨,我又在那 儿发现
了美丽的生物,那是一只甲虫,像核桃那么大,身上带着一些蓝色。那蓝色是如 此的赏
心悦目,使我联想起了那天堂里美丽的天使,她的衣服一定也是这种美丽的蓝色 。我怀
着虔诚的心情轻轻地捉起它,把它放进了一个空的蜗牛壳,用叶子把它塞好。我 要把它
带回家中,细细欣赏一番。
接着我的注意力又被别的东西吸引住了。清澈又凉爽的泉水源源不断地从岩 石上流
下来,不停地滋润着这个池塘。泉水先流到一个小小的潭里,然后汇成一条小溪 。我看
着看着就突发奇想,觉得这样让溪水默默地流过就太可惜了。可以把它看作一个 小小的
瀑布,去推动一个磨。于是,我就开始着手做一个小磨。我用稻草做成轴,用两 个小石
块支着它,不一会儿就完工了。这个磨子做得很成功,只可惜当时没有小伙伴和 我一起
玩,只有几只小鸭来欣赏我的杰作。
这个小小的成功大大地激发了我的创造欲望,一发不可收拾。我又计划筑一 个小水
坝,那里有许多乱石可以利用,我耐心地挑选着可以用来筑坝的石块,挑着挑着 ,我忽
然发现了一个奇迹,它使我再也无心去继续建造水坝的事了。
当我打开一个大石头时,有一个小拳头那么大的窟窿,从窟窿里面发出一簇 簇光环,
好像是一簇簇钻石的小面在阳光照耀下闪着耀眼的光,又好像是教堂里彩灯上垂 下来的
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珠子。
多么灿烂而美丽的东西啊。它使我想起孩子们躺在打禾场的干草上所讲的神 龙传奇
的故事。神龙是地下宝库的守护者,它们守护着不计其数的奇珍异宝。现在在我 眼前闪
光的这些东西,会不会就是神话中所说的皇冠和首饰呢?难道它们就是蕴藏在这 些砖石
中吗?在这些破碎的砖石中,我可以搜集到许多发光的碎石,这些都是神龙赐给 我的珍
宝啊!我仿佛觉得神龙在召唤我,要给我数不清的金子。在潺潺的泉水下,我看 见许多
金色的颗粒,它们都粘在一片细砂上。我俯下身子仔细观察,发现这些金粒在阳 光下随
着泉水打着转,这真是金子吗?真是那可以用来制造二十法郎金币的金子吗?对 一个贫
穷的家庭来说,这金币是多么的宝贵啊!
我轻轻地拣起一些细砂,放在手掌中。这发光的金粒数量很多,但是颗粒却 很小,
得把麦杆用唾沫浸湿了,才能用来沾住它们。我不得不放弃这项麻烦的工作。我 想一定
有一大块一大块的金子深藏在山石中,可以等到以后我来把山炸毁了再说,这些 小金粒
太微不足道了,我才不去拣它们呢!
我继续把砖石打碎,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可是这下我看到的不是珠宝,我看 到有一
条小虫从碎片里爬出来,它的身体是螺旋形的,带着一节一节的疤痕,像一条蜗 牛在雨
天的古墙里蜿蜒着爬到墙外,那有节疤的地方显得格外沧桑和强壮。我不知道它 们是怎
样钻进这些砖石内部的,也不知道它们钻进去干嘛。
为了纪念我发现的“宝藏”,再加上好奇心的驱使,我把砖石装在口袋里, 塞得满
满的。这时候,天快黑了,小鸭们也吃饱了,于是我对它们说:“来,跟着我, 我们得
回家了。”
我的脑海里装满了幻想,脚跟的疼痛早已忘记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尽情地想着我的蓝衣甲虫,像蜗牛一样的甲虫,还有那些 神龙所
赐的宝物。可是一踏进家门,我就回过神来,父母的反应令我一下子很失望。他 们看见
了我那膨胀的衣袋里面尽是一些没有用处的砖石,我的衣服也快被砖石撑破了。
“小鬼,我叫你看鸭子,你却自顾自地去玩耍,你捡那么多砖石回来,是不 是还嫌
我们家周围的石头不够多啊?赶紧把这些东西扔出去!”父亲冲着我吼道。
我只好遵照父亲的命令,把我的那些珍宝、金粒、羊角的化石和天蓝色的甲 虫统统
抛在门外的废石堆里,母亲看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孩子,你真让我为难。如果你带些青菜回来,我倒也不会责备你,那些东 西至少
可以喂喂兔子,可这种碎石,只会把你的衣服撑破,这种毒虫只会把你的手刺伤 ,它们
究竟能给你什么好处呢?蠢货!准是什么东西把你迷住了!”
可怜的母亲,她说得不错,的确有一种东西把我迷住了——那是大自然的魔 力。几
年后,我知道了那个池塘边的“钻石”其实是岩石的晶体;所谓的“金粒”,原 来也不
过是云母而己,它们并不是什么神龙赐给我的宝物。尽管如此,对于我,那个池 塘始终
保持着它的诱惑力,因为它充满了神秘,那些东西在我看来,其魅力远胜于钻石 和黄金。
玻璃池塘
你有一处建在房子里面的小池塘吗?在那个小池塘里,你可以随时观察水中 生物生
活的每一个片断。它没有像户外的池塘那么大,也没有太多的生物,可这些恰恰 又为观
察提供了有利条件。除此之外,还不会有行人来打扰你专注的观察。其实这并不 是什么
天方夜谈,这是很容易实现的。
我的户内池塘是在铁匠和木匠的合作下造成的:先用铁条做好池架,把它装 在木头
做的基座上面。池上面盖着一块可以活动的木板,下面的池底是铁做的,底上有 一个排
水的小洞。池的四周镶着玻璃。这是一个设计得相当不错的玻璃池,就放在我的 窗口,
它的体积大约有十到十二加仑。
我先往池里放进一些滑腻腻的硬块。那是一种分量很重的东西,表面长着许 多小孔,
看上去很像珊瑚礁。硬块上面盖着许多绿绿的绒毛般的苔藓,这苔藓能够使水保 持清洁,
为什么呢?让我们来看一看吧。
动物在水池里和我们在空气中一样,要吸入新鲜的气味,同时,排出废气(二 氧化碳)。
这些废气是不适宜人呼吸的。而植物刚好相反,它们吸入二氧化碳。所以池中的 水草就
吸收这种不可以呼吸的废气,经过一番工作后,释放出可以供动物呼吸的氧气。
如果你在充满阳光的池边站一会儿,你就能观察到这种变化,在有水草的珊 瑚礁上,
那一点点发亮的闪烁的星光,好像是绿苗遍地的草坪上点缀着的零零碎碎的珍珠 。这些
珍珠不断地消逝,又接连不断地出现,它们会倏然在水面上飞散开来,好像水底 下发生
了小小的爆炸,冒出一串串的气泡。
水草分解了水中的二氧化碳,得到炭元素,炭可以用来制造淀粉。淀粉是生 物细胞
所不可缺少的东西。营养物水草所吐出来的废气是新鲜的氧气。这些氧气一部分 溶解在
水中,供给水中的生物呼吸,一部分离开水面跑到空气中。你在外面看到的像珍 珠一样
的气泡就是氧气!
我注视着池水中的气泡,作了一番遐想:在许多许多年以前,陆地刚刚脱离 了海洋,
那时草是第一棵植物,它吐出第一口氧气,供给生物呼吸。于是各种各样的动物 相继出
现了,而且一代一代繁衍、变化下去,一直形成今天的生物世界。我的玻璃池塘 似乎在
告诉我一个行星航行在没有氧气的空间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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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蚕
我往我的玻璃池塘里放进一些小小的水生动物,它们叫石蚕。确切地说,它 们是石
蚕蛾的幼虫,平时很巧妙地隐藏在一个个枯枝做的小鞘中。
石蚕原本是生长在泥潭沼泽中的芦苇丛里的。在许多时候,它依附在芦苇的 断枝上,
随芦苇在水中漂泊。那小鞘就是它的活动房子,也可以说是它旅行时随身带的简 易房子。
这活动房子其实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很精巧的编织艺术品,它的材料是由那种 被水浸
透后剥蚀、脱落下来的植物的根皮组成的。在筑巢的时候,石蚕用牙齿把这种根 皮撕成
粗细适宜的纤维,然后把这些纤维巧妙地编成一个大小适中的小鞘,使它的身体 能够恰
好藏在里面。有时候它也会利用极小的贝壳七拼八凑地拼成一个小鞘,就好像一 件小小
的百纳衣;有时候,它也用米粒堆积起来。布置成一个象牙塔似的窝,这算是它 最华丽
的住宅了。
暴徒的袭击
石蚕的小鞘不但是它的寓所,同时还是它的防御工具。我曾在我的玻璃池塘 里看到
一幕有趣的战争,鲜明地证实了那个其貌不扬的小鞘的作用。
玻璃池塘的水中原本潜伏着一打水甲虫,它们游泳的姿态激起了我极大的兴 趣。有
一天,我无意中撒下两把石蚕,正好被潜在石块旁的水甲虫看见了,它们立刻游 到水面
上,迅速地抓住了石蚕的小鞘,里面的石蚕感觉到此次攻击来势凶猛,不易抵抗 ,就想
出了金蝉脱壳的妙计,不慌不忙地从小鞘里溜出来,一眨眼间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
野蛮的水甲虫还在继续凶狠地撕扯着小鞘,直到知道早已失去了想要的食物 ,受了
石蚕的骗,这才显出懊恼沮丧的神情,无限留恋又无可奈何地把空鞘丢下,去别 处觅食
了。
可怜的水甲虫啊!它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聪明的石蚕早已逃到石底下,重新建 造它的
新鞘,准备着你们的下一次袭击了。
潜水艇——石蚕
石蚕靠着它们的小鞘在水中任意遨游,它们好像是一队潜水艇,一会儿上升 ,一会
儿下降,一会儿又神奇地停留在水中央。它们还能靠着那舵的摆动随意控制航行 的方向。
我不由想到了木筏,石蚕的小鞘是不是有木筏那样的结构,或是有类似于浮 囊作用
的装备,使它们不致于下沉呢?
我将石蚕的小鞘剥去,把它们分别放在水上。结果小鞘和石蚕都往下沉。这 是为什
么呢?
原来,当石蚕在水底休息时,它把整个身子都塞在小鞘里。当它想浮到水面 上时,
它先拖带着小鞘爬上芦梗,然后把前身伸出鞘外。这时的小鞘的后部就留出一段 空隙,
石蚕靠着这一段空隙便可以顺利往上浮。就好像装了一个活塞,向外拉时就跟针 筒里空
气柱的道理一样。这一段装着空气的鞘就像轮船上的救生圈一样,靠着里面的浮 力,使
石蚕不致于下沉。所以石蚕不必牢牢地粘附在芦苇枝或水草上,它尽可以浮到水 面上接
触阳光,也可以在水底尽情遨游。
不过,石蚕并不是十分擅长游泳的水手,它转身或拐弯的动作看上去很笨拙 。这是
因为它只靠着那伸在鞘外的一段身体作为舵桨,再也没有别的辅助工具了,当它 享受了
足够的阳光后,它就缩回前身,排出空气,渐渐向下沉落了。
我们人类有潜水艇,石蚕也有这样一个小小的潜水艇。它们能自由地升降, 或者停
留在水中央——那就是当它们在慢慢地排出鞘内的空气的时候。虽然它们不懂人 类博大
精深的物理学,可这只小小的鞘造得这样的完美,这样的精巧,完全是靠它们的 本能。
大自然所支配的一切,永远是那么巧妙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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蜣螂
一、圆球
蜣螂第一次被人们谈到,是在过去的六七千年以前。古代埃及的农民,在春 天灌溉
农田的时候,常常看见一种肥肥的黑色的昆虫从他们身边经过,忙碌地向后推着 一个圆
球似的东西。他们当然很惊讶地注意到了这个奇形怪状的旋转物体,像今日布罗 温司的
农民那样。
从前埃及人想象这个圆球是地球的模型,蜣螂的动作与天上星球的运转相合 。他们
以为这种甲虫具有这样多的天文学知识,因而是很神圣的,所以他们叫它“神圣 的甲虫”。
同时他们又认为,甲虫抛在地上滚的球体,里面装的是卵子,小甲虫是从那里出 来的。
但是事实上,这仅是它的食物储藏室而已。里面并没有卵子。
这圆球并不是什么可口的食品。因为甲虫的工作,是从土面上收集污物,这 个球就
是它把路上与野外的垃圾,很仔细地搓卷起来形成的。
做成这个球的方法是这样的:在它扁平的头的前边,长着六只牙齿,它们排 列成半
圆形,像一种弯形的钉把,用来掘割东西。甲虫用它们抛开它所不要的东西,收 集起它
所选拣好的食物。它的弓形的前腿也是很有用的工具,因为它们非常的坚固,而 且在外
端也长有五颗锯齿。所以,如果需要很大的力量去搬动一些障碍物,甲虫就利用 它的臂。
它左右转动它有齿的臂,用一种有力的扫除法,扫出一块小小的面积。于是,在 那堆集
起了它所耙集来的材料。然后,再放到四支后爪之间去推。这些腿是长而细的, 特别是
最后的一对,形状略弯曲,前端还有尖的爪子。甲虫再用这后腿将材料压在身体 下,搓
动、旋转,使它成为一个圆球形。一会儿,一粒小丸就增到胡桃那么大,不久又 大到像
苹果一样。我曾见到有些贪吃的家伙,把圆球做到拳头那么大。
食物的圆球做成后,必须搬到适当的地方去。于是甲虫就开始旅行了。它用 后腿抓
紧这个球,再用前腿行走,头向下俯着,臀部举起,向后退着走。把在后面堆着 的物件,
轮流向左右推动。谁都以为它要拣一条平坦或不很倾斜的路走。但事实并非如此 !它总
是走险峻的斜坡,攀登那些简直不可能上去的地方。这固执的家伙,偏要走这条 路。这
个球,非常的重,一步一步艰苦的推上,万分留心,到了相当的高度,而且它常 还是退
着走的。只要有一些不慎重的动作,劳力就全白费了:球滚落下去,连甲虫也被 拖下来
了。再爬上去,结果再掉下来。它这样一回又一回地向上爬,一点儿小故障,就 会前功
尽弃,一根草根能把它绊倒,一块滑石会使它失足。球和甲虫都跌下来,混在一 起,有
时经过一、二十次的继续努力,才得到最后的成功。有时直到它的努力成为绝望 ,才会
跑回去另找平坦的路。
有的时候,蜣螂好像是一个善于合作的动物,而这种事情是常常发生的。当 一个甲
虫的球已经做成,它离开它的同类,把收获品向后推动。一个将要开始工作的邻 居,看
到这种情况,会忽然抛下工作,跑到这个滚动的球边上来,帮球主人一臂之力。 它的帮
助当然是值得欢迎的。但它并不是真正的伙伴,而是一个强盗。要知道自己做成 圆球是
需要苦工和忍耐力的!而偷一个已经做成的,或者到邻居家去吃顿饭,那就容易 多了。
有的贼甲虫,用很狡猾的手段,有的简直施用武力呢!
有时候,一个盗贼从上面飞下来,猛地将球主人击倒。然后它自己蹲在球上 ,前腿
靠近胸口,静待抢夺的事情发生,预备互相争斗。如果球主人起来抢球,这个强 盗就给
它一拳,从后面打下去。于是主人又爬起来,推摇这个球,球滚动了。强盗也许 因此滚
落。那末,接着就是一场角力比赛。两个甲虫互相扯扭着,腿与腿相绞,关节与 关节相
缠,它们角质的甲壳互相冲撞,摩擦,发出金属互相摩擦的声音,胜利的甲虫爬 到球顶
上,贼甲虫失败几回被驱逐后,只有跑开去重新做自己的小弹丸。有几回,我看 见第三
个甲虫出现,像强盗一样抢劫这个球。
但也有时候,贼竟会牺牲一些时间,利用狡猾的手段来行骗。它假装帮助这 个被驱
者搬动食物,经过生满百里香的沙地,经过有深车轮印和险峻的地方,但实际上 它用的
力却很少,它做的大多只是坐在球顶上观光,到了适宜于收藏的地点,主人就开 始用它
边缘锐利的头,有齿的腿向下开掘,把沙土抛向后方,而这贼却抱住那球假装死 了。土
穴越掘越深,工作的甲虫看不见了。即使有时它到地面上来看一看,球旁睡着的 甲虫一
动不动,觉得很安心。但是主人离开的时间久了,那贼就乘这个机会,很快的将 球推走,
同小偷怕被人捉住一样快。假使主人追上了它——这种偷盗行为被发现了——它 就赶快
变更位置,看起来好像它是无辜的,因为球向斜坡滚下去了,它仅是想止住它啊 !于是
两个“伙伴”又将球搬回,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假使那贼安然逃走了,主人艰苦做起来的东西,只有自认倒霉。它揩揩颊部 ,吸点
空气,飞走,重新另起炉灶。我颇羡慕而且嫉妒它这种百折不挠的品质。
最后,它的食品才平安的储藏好了。储藏室是在软土或沙土上掘成的土穴。 做的如
拳头般大小,有短道通往地面,宽度恰好可以容纳圆球。食物推进去,它就坐在 里面,
进出口用一些废物塞起来,圆球刚好塞满一屋子,肴馔从地面上一直堆到天花板 。在食
物与墙壁之间留下一个很窄的小道,设筵人就坐在这里,至多两个,通常只是自 己一个。
神圣甲虫昼夜宴饮,差不多一个礼拜或两个礼拜,没有一刻停止过。
二、梨
我已经说过,古代埃及人以为神圣甲虫的卵,是在我刚才叙述的圆球当中的 。这个
已经我证明不是如此。关于甲虫被放卵的真实情形,有一天碰巧被我发现了。
我认识一个牧羊的小孩子,他在空闲的时候,常来帮助我。有一次,在六月 的一个
礼拜日,他到我这里来,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看起来好像一只小梨,但已 经失掉
新鲜的颜色,因腐朽而变成褐色。但摸上去很坚固,样子很好看,虽然原料似乎 并没有
经过精细的筛选。他告诉我,这里面一定有一个卵,因为有一个同样的梨,掘地 时被偶
然弄碎,里面藏有一粒像麦子一样大小的白色的卵。
第二天早晨,天色才刚刚亮的时候,我就同这位牧童出去考察这个事实。
一个神圣甲虫的地穴不久就被找到了,或者你也知道,它的土穴上面,总会 有一堆
新鲜的泥土积在上面。我的同伴用我的小刀铲向地下拼命的掘,我则伏在地上, 因为这
样容易看见有什么东西被掘出来。一个洞穴掘开,在潮湿的泥土里,我发现了一 个精制
的梨。我真是不会忘记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一个母甲虫的奇异的工作呢!当挖掘 古代埃
及遗物的时候,如果我发现这神圣甲虫是用翡翠雕刻的,我的兴奋却也不见得更 大呢。
我们继续搜寻,于是发现了第二个土穴。这次母甲虫在梨的旁边,而且紧紧 抱着这
只梨。这当然是在它未离开以前,完工毕事的举动,用不着怀疑,这个梨就是蜣 螂的卵
子了。在这一个夏季,我至少发现了一百个这样的卵子。
像球一样的梨,是用人们丢弃在原野上的废物做成的,但是原料要比较精细 些,为
的是给蛴螬预备好食物。当它从卵里跑出来的时候,还不能自己寻找食物,所以 母亲将
它包在最适宜的食物里,它可以立刻大吃起来,不至于挨饿。
卵是被放在梨的比较狭窄的一端的。每个有生命的种子,无论植物或动物, 都是需
要空气的,就是鸟蛋的壳上也分布着无数个小孔。假如蜣螂的卵是在梨的最后部 分,它
就闷死了,因为这里的材料粘得很紧,还包有硬壳。所以母甲虫预备下一间精制 透气的
小空间,薄薄的墙壁,给它的小蛴螬居住,在它生命最初的时候,甚至在梨的中 央,也
有少许空气,当这些已经不够供给柔弱的小蛴螬消耗,它要到中央去吃食,已经 很强壮,
能够自己支配一些空气了。
当然,梨子大的一头,包上硬壳子,也是有很好的理由的。蜣螂的地穴是极 热的,
有时候温度竟达到沸点。这种食物,经过三四个礼拜之后,就会干燥,不能吃了 。如果
第一餐不是柔软的食物,而是石子一般硬得可怕的东西,这可怜的幼虫就会因为 没有东
西吃,而饿死了。在八月的时候,我就找到了许多这样的牺牲者,这苦东西烤在 一个封
闭的炉内,要减少这种危险,母甲虫就拼命用它强健而肥胖的前臂,压那梨子的 外层,
把它压成保护的硬皮,如同栗子的硬壳,用以抵抗外面的热度。在酷热的暑天, 管家婆
会把面包摆在闭紧的锅里,保持它的新鲜。而昆虫也有自己的方法,实现同样的 目的:
用压力打成锅子的样子来保藏家族的面包。
我曾经观察过甲虫在巢里工作,所以知道它是怎样做梨子的。
它收集建筑用的材料,把自己关闭在地下,可以专心从事当前的任务,这材 料大概
是由两种方法得来的。照常例,在天然环境下,甲虫用常法搓成一个球推向适应 的地点。
当推行的时候,表面已稍微有些坚硬,并且粘上了一些泥土和细沙,这在后来是 很多见
的,不只在离收集材料很近的地方,可以寻找到用来储藏的场所,在这种情况下 ,它的
工作不过是捆扎材料,运进洞而已。后来的工作,却尤其显得稀奇。有一天,我 见它把
一块不成形的材料隐藏到地穴中去了。第二天,我到达它的工作场地时,发现这 位艺术
家正在工作,那块不成形的材料已成功的变成了一个梨,外形已经完全具备,而 且是很
精致的做好了。
梨紧贴着地板的部分,已经敷上了细沙。其余的部分,也已磨光得像玻璃一 样,这
表明它还没有把梨子细细的滚过,不过是塑成形状罢了。
它塑造这只梨时,用大足轻轻敲击,如同先前在日光下塑造圆球一样。
在我自己的工作室里,用大口玻璃瓶装满泥土,为母甲虫做成人工的地穴, 并留下
一个小孔以便观察它的动作,因此它工作的各项程序我都可以看得见。
甲虫开始是做一个完整的球,然后环绕着梨做成一道圆环,加上压力,直至 圆环成
为一条深沟,做成一个瓶颈似的样子。这样,球的一端就做出了一个凸起。在凸 起的中
央,再加压力,做成一个火山口,即凹穴,边缘是很厚的,凹穴渐深,边缘也渐 薄,最
后形成一个袋。它把袋的内部磨光,把卵产在当中,包袋的口上,即梨的尾端, 再用一
束纤维塞住。
用这样粗糙的塞子封口是有理由的,别的部分甲虫都用腿重重的拍过,只有 这里不
拍。因为卵的层端朝着封口,假如塞子重压深入,蛴螬就会感到痛苦。所以甲虫 把口塞
住,却不把塞子撞下去。
三、甲虫的生长
甲虫在梨里面产卵约一个星期或十天之后,卵就孵化成蛴螬了,它毫不迟疑 地开始
吃四周的墙壁,它聪明异常,因为它总是朝厚的方向去吃,不致把梨弄出小孔, 使自己
从空隙里掉出来。不久它就变得很肥胖了,不过样子实在很难看,背上隆起,皮 肤透明,
假如你拿它来朝着光亮看,能看见它的内部器官。如果是古代埃及人有机会看见 这肥白
的蛴螬,在这种发育的状态之下,他们是不会猜想到将来甲虫会具有的那些庄严 和美观
了。
当第一次脱皮时,这个小昆虫还未长成完全的甲虫,虽然全部甲虫的形状, 已经能
辨别出来了。很少有昆虫能比这个小动物更美丽,翼盘在中央,像折叠的宽阔领 带,前
臂位于头部之下。半透明的黄色如蜜的色彩,看来真如琥珀雕成的一般。它差不 多有四
个星期保持这个状态,到后来,重新再脱掉一层皮。
这时候它的颜色是红白色,在变成檀木的黑色之前,它是要换好几回衣服的 ,颜色
渐黑,硬度渐强,直到披上角质的甲胄,才是完全长成的甲虫。
这些时候,它是在地底下梨形的巢穴里居住着的。它很渴望冲开硬壳的甲巢 ,跑到
日光里来。但它能否成功,是要依靠环境而定的。
它准备出来的时期,通常是在八月份。八月的天气,照例是一年之中最干燥 而且最
炎热的。所以,如果没有雨水来软一软泥土,要想冲开硬壳,打破墙壁,仅凭这 只昆虫
的力量,是办不到的,它是没有法子打破这坚固的墙壁的。因为最柔软的材料, 也会变
成一种不能通过的坚壁,烧在夏天的火炉里,早已成为硬砖头了。
当然,我也曾做过这种试验,将干硬壳放在一个盒子里,保持其干燥,或早 或迟,
听见盒子里有一种尖锐的摩擦声,这是囚徒用它们头上和前足的耙在那里刮墙壁 ,过了
两三天,似乎并没有什么进展。
于是我加入一些助力给它们中的一对,用小刀戳开一个墙眼,但这两个小动 物也并
没有比其余的更有进步。
不到两星期,所有的壳内都沉寂了。这些用尽力量的囚徒,已经死了。
于是我又拿了一些同从前一样硬的壳,用湿布裹起来,放在瓶里,用木塞塞 好,等
湿气浸透,才将里面的潮布拿开,重新放到瓶子里。这次试验完全成功,壳被潮 湿浸软
后,遂被囚徒冲破。它勇敢地用腿支持身体,把背部当作一条杠杆,认准一点顶 和撞,
最后,墙壁破裂成碎片。在每次试验中,甲虫都能从中解放出来。
在天然环境下,这些壳在地下的时候,情形也是一样的。当土壤被八月的太 阳烤干,
硬得像砖头一样,这些昆虫要逃出牢狱,就不可能了。但偶尔下过一阵雨,硬壳 回复从
前的松软,它们再用腿挣扎,用背推撞,这样就能得到自由。
刚出来的时候,它并不关心食物。这时它所最需要的,是享受日光。跑到太 阳里,
一动不动地取暖。
一会儿,它就要吃了。没有人教它,它也会做,像它的前辈一样,去做一个 食物的
球,也去掘一个储藏所,储藏食物,一点不用学习,它就完全会从事它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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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
一、蝉和蚁
我们大多数人对于蝉的歌声,总是不大熟悉的,因为它是住在生有洋橄榄树 的地方,
但是凡读过拉封敦的寓言的人,大概都记得蝉曾受过蚂蚁的嘲笑吧。虽然拉封敦 并不是
谈到这个故事的第一人。
故事上说:整个夏天,蝉不做一点事情,只是终日唱歌,而蚂蚁则忙于储藏 食物。
冬天来了,蝉为饥饿所驱,只有跑到它的邻居那里借一些粮食。结果他遭到了难 堪的待
遇。
骄傲的蚂蚁问道:“你夏天为什么不收集一点儿食物呢?”蝉回答道:“夏 天我歌
唱太忙了。”
“你唱歌吗?”蚂蚁不客气地回答:“好啊,那么你现在可以跳舞了”,然 后它就
转身不理它了。
但在这个寓言中的昆虫,并不一定就是蝉,拉封敦所想的恐怕是螽斯,而英 国常常
把螽斯译为蝉。
就是在我们村庄里,也没有一个农夫,会如此没常识地想象冬天会有蝉的存 在。差
不多每个耕地的人,都熟悉这种昆虫的蛴螬,天气渐冷的时候,他们堆起洋橄榄 树根的
泥土,随时可以掘出这些蛴螬。至少有十次以上,他见过这种蛴螬从土穴中爬出 ,紧紧
握住树枝,背上裂开,脱去它的皮,变成一只蝉。
这个寓言是造谣,蝉并不是乞丐,虽然它需要邻居们很多的照应。每到夏天 ,它成
阵地来到我的门外唱歌,在两棵高大筱悬木的绿荫中,从日出到日落,那粗鲁的 乐声吵
得我头脑昏昏。这种振耳欲聋的合奏,这种无休无止的鼓噪,使人任何思想都想 不出来
了。
有的时候,蝉与蚁也确实打一些交道,但是它们与前面寓言中所说的刚刚相 反。蝉
并不靠别人生活。它从不到蚂蚁门前去求食,相反的倒是蚂蚁为饥饿所驱乞求哀 恳这位
歌唱家。我不是说哀恳吗?这句话,还不确切,它是厚着脸皮去抢劫的。
七月时节,当我们这里的昆虫,为口渴所苦,失望地在已经枯萎的花上,跑 来跑去
寻找饮料时,蝉则依然很舒服,不觉得痛苦。用它突出的嘴——一个精巧的吸管 ,尖利
如锥子,收藏在胸部——刺穿饮之不竭的圆桶。它坐在树的枝头,不停的唱歌, 只要钻
通柔滑的树皮,里面有的是汁液,吸管插进桶孔,它就可饮个饱了。
如果稍许等一下,我们也许就可以看到它遭受到的意外的烦扰。因为邻近很 多口渴
的昆虫,立刻发现了蝉的井里流出的浆汁,跑去舔食。这些昆虫大都是黄蜂、苍 蝇、蛆
蜕、玫瑰虫等,而最多的却是蚂蚁。
身材小的想要到达这个井边,就偷偷从蝉的身底爬过,而主人却很大方地抬 起身子,
让它们过去。大的昆虫,抢到一口,就赶紧跑开,走到邻近的枝头,当它再转回 头来时,
胆子比从前变大来了,它忽然就成了强盗,想把蝉从井边赶走。
最坏的罪犯,要算蚂蚁了。我曾见过它们咬紧蝉的腿尖,拖住它的翅膀,爬 上它的
后背,甚至有一次一个凶悍的强徒,竟当着我的面,抓住蝉的吸管,想把它拉掉 。
最后,麻烦越来越多,无可奈何,这位歌唱家不得已抛开自己所做的井,悄 然逃走
了。于是蚂蚁的目的达到,占有了这个井。不过这个井也干得很快,浆汁立刻被 吃光了。
于是它再找机会去抢劫别的井,以图第二次的痛饮。
你看,真正的事实,不是与那个寓言相反吗?蚂蚁是顽强的乞丐,而勤苦的 生产者
却是蝉呢!
二、蝉的地穴
我有很好的环境可以研究蝉的习惯,因为我是与它同住的。七月初,它就占 据了靠
我屋子门前的那棵树。我是屋里的主人,门外就它是最高的统治者,不过它的统 治无论
怎样总是不会让人觉得舒服。
蝉初次被发现是在夏至。在行人很多,有太阳光照着的道路上,有好些圆孔 ,与地
面相平,大小约如人的手指。在这些圆孔中,蝉的蛴螬从地底爬出来,在地面上 变成完
全的蝉。它们喜欢特别干燥而阳光充沛的地方。因为蛴螬有一种有力的工具,能 够刺透
焙过的泥土与沙石。
当我考察它们的储藏室时,我是用手斧来开掘的。
最使人注意的,就是这个约一寸口径的圆孔,四边一点尘埃都没有,也没有 泥土堆
积在外面。大多数的掘地昆虫,例如金蜣,在它的窝巢外面总有一座土堆。蝉则 不同,
是由于它们工作方法的不同。金蜣的工作是在洞口开始,所以把掘出来的废料堆 积在地
面;但蝉蛴螬是从地底上来的。最后的工作,才是开辟门口的生路,因为当初并 没有门,
所以它不是在门口堆积尘土的。
蝉的隧道大都是深达十五至十六寸,一直通行无阻,下面的部分较宽,但是 在底端
却完全关闭起来。在做隧道时,泥土搬移到哪里去了呢?为什么墙壁不会崩裂下 来呢?
谁都以为蝉是用了有爪的腿爬上爬下的,而这样却会将泥土弄塌了,把自己房子 塞住。
其实,它的举措简直像矿工或是铁路工程师一样。矿工用支柱支持隧道,铁 路工程
师利用砖墙使地道坚固。蝉的聪明同他们一样,它在隧道的墙上涂上水泥。这种 粘液是
藏在它身子里的,用它来做灰泥,地穴常常建筑在含有汁液的植物须上的,它可 以从这
些根须取得汁液。
能够很容易的在穴道内爬上爬下,对于它是很重要的,因为当它爬出去到日 光下的
时候,它必须知道外面的气候如何。所以它要工作好几个星期,甚至一个月,才 做成一
道坚固的墙壁,适宜于它上下爬行。在隧道的顶端,它留着手指厚的一层土,用 以保护
并抵御外面空气的变化,直到最后的一霎那。只要有一些好天气的消息,它就爬 上来,
利用顶上的薄盖,以便测知气候的状况。
假使它估计到外面有雨或风暴——当纤弱的蛴螬脱皮的时候,这是一件最重 要的事
情——它就小心谨慎地溜到隧道底下。但是如果气候看来很温暖,它就用爪击碎 天花板,
爬到地面上来了。
在他肿大的身体里面,有一种液汁,可以利用它避免穴里面的尘土。当它掘 土的时
候,将液汁倒在泥土上,使它成为泥浆。于是墙壁就更加柔软了。蛴螬再用它肥 重的身
体压上去,便把烂泥挤进干土的缝隙里。因此,当它在顶端出口处被发现时,身 上常有
许多湿点。
蝉的蛴螬,初次出现在地面上时,常常在附近徘徊,寻找适当的地点脱掉身 上的皮
——一棵小矮树,一丛百里香,一片野草叶,或者一枝灌木枝——找到后,它就 爬上去,
用前足的爪紧紧地握住,丝毫不动。
于是它外层的皮开始由背上裂开,里面露出淡绿色的蝉。当时头先出来,接 着是吸
管和前腿,最后是后腿与翅膀。此时,除掉身体的最后尖端,身体己完全蜕出了 。
然后,它会表演一种奇怪的体操,身体腾起在空中,只有一点固着在旧皮上 ,翻转
身体,使头向下,花纹满布的翼,向外伸直,竭力张开。于是用一种差不多看不 清的动
作,又尽力将身体翻上来,并且前爪钩住它的空皮,用这种运动,把身体的尖端 从鞘中
脱出,全部的过程大约需要半个小时。
在短时期内,这个刚被释放的蝉,还不十分强壮。它那柔软的身体,在还没 具有足
够的力气和漂亮的颜色以前,必须在日光和空气中好好地沐浴。它只用前爪挂在 已脱下
的壳上,摇摆于微风中,依然很脆弱,依然是绿色的。直到棕色的色彩出现,才 同平常
的蝉一样。假定它在早晨九点钟取得树枝,大概在十二点半,弃下它的皮飞去。 那壳有
时挂在枝上有一两月之久。
三、蝉的音乐
蝉是非常喜欢唱歌的。它翼后的空腔里带有一种像钹一样的乐器。它还不满 足,还
要在胸部安置一种响板,以增加声音的强度。的确,有种蝉,为了满足音乐的嗜 好,牺
牲了很多。因为有这种巨大的响板,使得生命器官都无处安置,只得把它们压紧 到身体
最小的角落里。当然了,要热心委身于音乐,那么只有缩小内部的器官,来安置 乐器了。
但是不幸得很,它这样喜欢的音乐,对于别人,却完全不能引起兴趣。就是 我也还
没有发现它唱歌的目的。通常的猜想以为它是在叫喊同伴,然而事实明显,这个 意见是
错误的。
蝉与我比邻相守,到现在已有十五年了,每个夏天差不多有两个月之久,它 们总不
离我的视线,而歌声也不离我的耳畔。我通常都看见它们在筱悬木的柔枝上,排 成一列,
歌唱者和它的伴侣比肩而坐。吸管插到树皮里,动也不动地狂饮,夕阳西下,它 们就沿
着树枝用慢而且稳的脚步,寻找温暖的地方。无论在饮水或行动时,它们从未停 止过歌
唱。
所以这样看起来,它们并不是叫喊同伴,你想想看,如果你的同伴在你面前 ,你大
概不会费掉整月的功夫叫喊他们吧!
其实,照我想,便是蝉自己也听不见所唱的歌曲。不过是想用这种强硬的方 法,强
迫他人去听而已。
它有非常清晰的视觉。它的五只眼睛,会告诉它左右以及上方有什么事情发 生,只
要看到有谁跑来,它会立刻停止歌唱,悄然飞去。然而喧哗却不足以惊扰它。你 尽管站
在它的背后讲话,吹哨子、拍手、撞石子。就是比这种声音更轻微,要是一只雀 儿,虽
然没有看见你,应当早已惊慌得飞走了。这镇静的蝉却仍然继续发声,好像没事 儿人一
样。
有一回,我借来两枝乡下人办喜事用的土铳,里面装满火药,就是最重要的 喜庆事
也只要用这么多。我将它放在门外的筱悬木树下。我们很小心的把窗打开,以防 玻璃被
震破。在头顶树枝上的蝉,看不见下面在于什么。
我们六个人等在下面,热心倾听头顶上的乐队会受到什么影响。“碰!”枪 放出去,
声如霹雷。
一点没有受到影响,它仍然继续歌唱。它既没有表现出一点儿惊慌扰乱之状 ,声音
的质与量也没有一点轻微的改变。第二枪和第一枪一样,也没有发生影响。
我想,经过这次试验,我们可以确定,蝉是听不见的,好像一个极聋的聋子 ,它对
自己所发的声音是一点也感觉不到的!
四、蝉的卵
普通的蝉喜欢把卵产在干的细枝上,它选择最小的枝,粗细大都在枯草与铅 笔之间。
这些小枝干,垂下的很少,常常向上翘起,并且差不多已经枯死了。
蝉找到适当的细树枝,即用胸部尖利的工具,把它刺上一排小孔——这样的 孔好像
是用针斜刺下去的,把纤维撕裂,使其微微挑起。如果它不被打扰与损害,在一 根枯枝
上,常常被刺成三十或四十个孔。
它的卵就产在这些小孔里,这些小穴是一种狭窄的小径,一个个的斜下去。 每个小
穴内,普通的约有十个卵,所以总数约有三百或四百个。
这是一个蝉的很好的家族。然而它所以产这么多卵,其理由是为防御一种特 别的危
险,必须要生产出大量的蛴螬,预备将会被毁坏掉一部分。经过多次的观察,我 才知道
这种危险是什么。就是一种极小的蚋,拿它们的大小相比较,蝉简直是庞然大物 呢!
蚋和蝉一样,也有穿刺工具,位于身体下面靠近中部的地方,伸出来时和身 体成直
角。蝉卵刚产出,蚋立刻就会把它毁坏。这真是蝉的家族中的灾祸!大怪物只须 一踏,
就可轧扁它们,然而它们竟镇静异常,毫无顾忌,置身于大怪物之前,真令人惊 讶之至。
我曾见过三个蚋顺序地排列着,同时预备掠夺一个倒楣的蝉。
蝉刚装满一个小穴的卵,移到稍高处,另外做穴时,蚋立刻就会到那里去, 虽然蝉
的爪可以够得着它,然而它却镇静而无恐,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它们在蝉卵之上 ,加刺
一个孔,将自己的卵产进去。蝉飞回去时,它的孔穴内,多数已加进了别人的卵 ,这些
冒充的家伙能把蝉的卵毁坏掉。这种成熟得很快的蛴螬——每个小穴内一个—— 即以蝉
卵为食,代替了蝉的家族。
几世纪的经验,这可怜的蝉的母亲仍一无所知。它的大而锐利的眼睛,并非 看不见
这些可怕的恶人,鼓翼其旁。它当然知道有其它昆虫跟在后面,然而它仍然不为 所动,
宁肯让自己做牺牲。它要轧碎这些坏种子是非常容易的,不过它竟不改变原来的 本能,
解救它的家族,以免遭破坏。
从放大镜里,我曾见过蝉卵的孵化过程。开始很像极小的鱼,眼睛大而黑, 身体下
面有一种鳍状物。由两个前腿连在一起组成。这种鳍有些运动力,可以帮助蛴螬 冲出壳
外。并且帮它走出有纤维的树枝,而这恰恰是比较困难的事情。
鱼形蛴螬到穴外后,立刻把皮脱去。但脱下的皮会形成一种线,蛴螬依靠它 附着在
树枝上。它在未落地以前,就在这里进行日光浴,用腿踢着,试试它的精力,有 时则又
懒洋洋地在绳端摇摆。
等到触须自由了,可以左右挥动,腿可以伸缩,在前面的能够张合其爪,身 体悬挂
着,只要有一点微风,就摇摆不定,在空气中翻跟斗。我所看到的昆虫中再没有 比这个
更为奇观的了。
不久,它就落到地面上来。这个像跳蚤一般大小的小动物,在它的绳索上摇 荡,以
防在硬地面上摔伤。身体渐渐地在空气中变硬。现在它开始该投入到严肃的实际 生活中
去了。
此时,它当前仍有着千重危险。只要有一点儿风,就能把它吹到硬的岩石上 ,或车
辙的污水中,或不毛的黄沙上,或粘土上,硬得它不能钻下去。
这个弱小的动物,有如此迫切的需要藏身,所以必须立刻钻到地底下寻觅藏 身之所。
天气是冷起来了,迟缓一些就有死亡的危险。它不得不四处寻找软土,毫无疑问 ,它们
之中有许多在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之前就死去了。
最后,它寻找到适当的地点,用前足的钩爬挖掘地面。从放大镜中,我看见 它挥动
斧头向下掘,并将士抛出地面。几分钟后,土穴完成,这个小生物钻下去,埋藏 了自己,
此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未长成的蝉的地下生活,至今还是未发现的秘密,我们所知道的,只是它未 成长爬
到地面上来以前,地下生活经过了许多时间而已,它的地下生活大概是四年。此 后,日
光中的歌唱不到五个星期。
四年黑暗的苦工,一月日光中的享乐,这就是蝉的生活,我们不应厌恶它歌 声中的
烦吵浮夸。因为它掘土四年,现在忽然穿起漂亮的衣服,长起与飞鸟可以匹敌的 翅膀,
在温暖的日光中沐浴着。那种钹的声音能高到足以歌颂它的快乐,如此难得,而 又如此
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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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水匠蜂
一、选择造屋的地点
有很多种昆虫都非常喜欢在我们的屋子旁边建筑它们的巢穴,在这些昆虫中 最能够
引起人们兴趣的,要首推那种叫舍腰蜂的动物了。为什么呢?主要原因在于,舍 腰蜂有
着十分美丽而动人的身材,非常聪明的头脑,还有一点应该注意的就是它那种非 常奇怪
的窠巢。但是,知道舍腰蜂这种小昆虫的人却是很少的。甚至有的时候,它们住 在某一
家人的火炉的旁边,但是,这户人家都对这个小邻居竟然一无所知。为什么呢? 主要是
由于它那种天生下来就具备了的,安静,而且平和的本性。的确,这个小东西居 住得十
分隐避,很难引起人们的注意。因此,连它自己的主人都不知道它就住在自己的 家里,
算得上是自家成员之一。然而,讨厌吵闹,而且特别怕麻烦的人类,和这些隐避 性很强
的小动物相比,要想使它出名,倒是件很容易就能达到的事情。现在,就让我来 把这个
谦逊的、默默无闻的小动物,从不知名中提拔出来吧!
舍腰蜂是一种非常怕冷的动物。它搭建起自己的帐蓬,在那帮助橄榄树茁壮 成长,
鼓励着蝉儿纵悦高歌的太阳光下建筑自己的安乐之居。甚至有的时候,为了它们 整个家
族的需要,为了让大家都觉得比在阳光下更加温暖舒适一些,它们常常找到我们 人类的
门上,要求和我们一起作伴。不用敲开人们的大门,询问一下主人是否同意它们 和大家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便自作主张,举家迁移进来,并且定居下来享受生活。舍腰 蜂平常
的居所,主要是一些农夫们的单独的茅舍。在那茅屋的门外,大部分都生长着一 些高大
挺拔的无花果树。这些果树的树荫遮盖着一口小小的水井。舍腰蜂在具体确定它 的住所
的时候,主要会选择一个能够暴露在夏日里的炎热之下的地点,并且,如果有可 能的话,
最好能够有一只大一点儿的火炉,还要有一些能够燃烧使用的柴火,这些条件对 于舍腰
蜂而言都是必要的,不可缺少的。这是由它的天性所决定的。到了寒冷的冬天的 夜晚,
火炉中喷射出来的温暖无比的火焰,对于它的选择,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力。因 此,每
当看到从烟筒里面出来的黑炭,舍腰蜂就会欣喜若狂,因为它们知道那里便是一 个可以
考虑选择的地方。因为,那里将会提供给它所必需的温暖与安逸。但是,相反的 ,要是
烟筒里面并没有什么黑炭的话,那么它是绝对不会信任这种地方的,也绝对不会 选择这
样的地方来建筑自己的家。因为舍腰蜂会利用它的头脑作出判断,这问屋子里的 主人们
一定是在里面忍受着饥寒交迫的悲惨境域。
在七、八月里的大暑天中,这位小客人,忽然出现了。它在找寻着适合它做 窠的地
点。舍腰蜂一点儿也不为这间屋子里面的一切喧闹行为所惊动和扰乱。而住在屋 子里的
人们也一点儿都注意不到它。他们互相都没有注意到,因此也就互无干扰了。舍 腰蜂只
不过在有的时候,利用它那尖锐的目光,有的时候,又利用它那灵敏十足的触须 ,视察
一下已经变得乌黑的天花板、木缝、烟筒等。但是,特别受到它关注的是火炉的 旁边。
这是它从不轻易放过的地方。甚至,它连烟筒内部都要仔仔细细地视察一遍。它 可是一
种细致入微的小动物,一旦视察工作完毕,并且已经决定了建巢的地点以后,它 们便立
即飞走了。然后,不久就会带着少量的泥土又飞回来,开始建筑它的房子的底层 了。于
是,筑造家园的工作便正式破土动工了。
舍腰蜂所选择的地点各不相同,也是非常奇怪的一个特点。炉子内部的温度 最适合
那些小蜂了,因此,舍腰蜂所中意的地点,至少得是烟筒内部的两侧,其高度大 约是二
十寸或者差不多的地方。不过,尽管这个地点可以说是一个非常舒服的藏身之妙 处,但
是,世上没有十分完善的东西,它也有相当不少的缺点。由于巢是建在烟筒的内 部的,
那么自然便会有烟在里面。如果烟要是喷到蜂巢上面,那么,巢中的舍腰蜂就会 被“污
染”了,会被弄成棕色的或者是黑色的,就好像烟筒里被熏过的砖石一样。假使 火炉里
的火焰烧不到蜂巢,那还不是一件最要紧的事。最重要的事是小黄蜂有可能会被 闷死在
粘土罐子里。不过,不用替它们担心,它们的母亲似乎早就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 ,因为
这位母亲总是把它自己的家族安排在烟筒的适当位置上。它们选定的位置非常宽 大。在
那个地方,除了烟灰以外,其它的东西都是很难到达的。
虽然舍腰蜂样样都当心,时刻都仔细、谨慎。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它如
此地认真,但还是有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在等待着它们。这件事有的时候会发生, 那就是
当舍腰蜂正在建造它的房屋的时候,如果在这个关健时刻,有一阵蒸汽或者是烟 幕的侵
扰,那么,它刚刚造成的一半的房子,便不得不半途而废。于是,它们要么停工 一些时
候,要么就全日停工不干。特别是在这家的主人在煮、洗衣服的日子里,这种事 情发生
的可能性最大,危险性也最大。一天从早到晚,大盆子里不停地滚沸着,炉灶里 的烟灰、
大盆和木桶里面的大量蒸汽,一起混合成为浓厚的云雾。这给蜂巢造成了严重的 威胁。
这个时候舍腰蜂就会面临着家毁人亡的危险。
我以前曾经听别人说过,河鸟在回巢的时候,总是要飞过水坝下的大瀑布。 这一点
听起来会让人觉得河鸟已经算得上是一种相当有勇气、有胆量的小动物了。但是 ,与之
相比的舍腰蜂也毫不示弱,甚至,它的勇敢已经超过河鸟。它在回巢的时候,牙 齿间总
是要含着一块用于建造它的巢穴的泥土。要想到达它的施工工地,它要从浓厚的 烟灰的
云雾中穿越过去。但是,那层烟幕简直太厚重了,舍腰蜂冲进去以后,就完全都 看不见
它那小小的身影了。虽然看不见它那小小的躯体,但是能够听见一阵不太规则的 呜呜的
声音。这是什么声音呢?这不是别的什么声音,这是它在一边工作,一边低唱的 歌声。
因此,我们可以断定,舍腰蜂肯定还呆在里面,而且它很快乐,高高兴兴地从事 着它的
本职工作,不知劳苦地建筑着它自己的住所。看得出来,它对自己的劳动很满意 ,也很
乐意从事这项工作,在这层厚厚的云雾里,它很神秘地进行着它自己的工作。忽 然,低
低的劳动之歌停止了。不一会儿它飞出来了,从那层充满神秘色彩的浓雾里飞出 来了,
它安然无恙,什么伤也没有得。毕竟这是它的本能嘛!差不多每天它都要经过很 多次这
种十分危险的事情,直到它把巢最终建好,把食物都储藏好,最后把自家的大门 关上为
止。然后,它才休息一下。这个小东西为了自己的家园也真够不辞辛苦的了!
每一次,只有我一个人能够看到舍腰蜂在我的炉灶里不停地忙碌着,建造住 所,储
备食物。这大概是因为我比较细心。记得我第一次看到它们的时候,是有一天我 在煮、
洗衣服的时候。本来,那个时候,我是在爱维浓(Avignon)学院里教书的。那天, 时间已
经将近两点钟了,几分钟之内,外面就会敲鼓催促我去给羊毛工人们做演讲了。 就在这
个时候,忽然,我看见了一个非常奇怪而且轻灵的小昆虫。它从由木桶里升腾起 来的蒸
汽中穿飞出来。这只小动物的身体很有意思,当中的部分非常的瘦小,但是后部 却是非
常肥大的,而这两个部分之间,竟然是由一根长线连接起来的。多么奇妙的小东 西啊!
这个小东西就是舍腰蜂,这是我第一次没有用观察的眼光来看它。于是,便有了 第一印
象。
在初次相识之后,我对家里的这个小客人一直报有非常浓厚的兴趣。我非常 热心地
希望能和这个小不点儿客人互相熟识,作一些交流。于是,我便嘱咐我的家人, 在我不
在家的时候,不要去主动打扰它们,破坏它们的正常生活。瞧,我多么注意保护 这个没
有受到邀请的不速之客呀!事情发展的良好态势已然胜过了我所希望的那样。当 我回到
家里的时候,发现它一点儿也没有受到什么打扰,而且一个个都安然无恙。它仍 然呆在
蒸汽的后面,努力地进行着它自己的工作,为自己的家而辛苦。由于我想要观察 一下舍
腰蜂的建筑以及它的建筑才能,还有它的食物的性质,以及幼小的黄蜂的进化及 其生长
过程等等,因此,我把炉灶中的火焰给弄灭了。我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减少烟灰 的量。
差不多将近两小时,我非常仔细地注视着它。
但是,从这以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差不多将近四十年来,我的屋子里, 再也没
有这样小的客人光临了,一点儿也见不到它们的踪影了。有关舍腰蜂的进一步的 知识,
我还是从我的邻居家的炉灶旁边的蜂巢里得出来的。
通过细心观察我发现,在这个小小的动物身上,有一种十分孤癖的流浪的习 性。这
一点使得它和其它大多数黄蜂,以及蜜蜂是不尽相同的。一般情况下,它总是选 择好一
个地点,自己筑起一个显得特别孤独的巢穴。同时,在舍腰蜂自己养活自己的地 方,是
很少能见到它自己家族的成员及亲属的。在距离我们城南不远的地方,经常可以 看到这
种小动物。但是,这个小东西,宁愿挑选农民那充满烟灰的屋子里的炉灶来筑造 自己的
小家,也不喜欢那些城镇居民的雪白的别墅里的炉灶。我所到过的任何地方所看 到的舍
腰蜂,都没有像我们村里这么多的。与此同时,我们村里的屋子都很有特点。我 们村上
的茅屋都有一定的倾斜性,而且茅屋都被日光晒成了黄色,这使得它们看上去都 很有特
色。
事实是很明显的,泥水匠蜂选择烟筒做为自己的住所。这一点是不用置疑的 了。但
是,它之所以为自己选择这样一个地方,倒并不是意味着它贪图安逸与享乐。因 为,很
显然,选择这样的地方可不是什么特舒服的地方。这种地方更需要这种小动物加 倍地努
力,能够具备更好的才能。而且,在这种地方工作,是有很大危险性的。因为时 常有险
情发生,需要冒一定的危险,甚至是生命的危险。从这一点来看,说它选择烟筒 建巢是
为了自己的安逸,那可真的要大大的冤枉了我们这位小客人了。它选择这样的地 点来筑
巢建穴,主要意图还完全是为了它的整个家族来考虑的,而并非出于私利。它不 希望只
是自己舒服就可以了,应该是大家共同享福,共同舒适,那才是它们真正要达到 的目的。
因而可以说,舍腰蜂还是一种比较热爱家庭的动物,家庭责任感很强。当然了, 舍腰蜂
选择烟筒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舍腰蜂及它的家族成员对温度的要求比 较高,
这主要是由于本能的原因,它们的住所必须建在很温暖的地方,这一点和其它的 黄蜂、
蜜蜂是很不相同的。
我记得有一次去一家丝厂,在那里我见到过一个舍腰蜂的巢。它把自己的巢 建在机
房里,并且为自己选择了刚好是在大锅炉的上面的天花板上的一个地方。看来, 它真是
慧眼独具啊!它为自己选择的这个地点,整个一年,无论寒暑,也无论春夏秋冬 的变迁,
温度计所显示出的温度,总是不变的一百二十度,只是要除去晚上的时间,还有 那些放
假的日子。很显然,在这些日子里,锅炉里并没有加热,所以,温度当然会随之 有所变
化的。这个事实很明显地告诉我们,这个小小的动物对温度真是要求很高啊!而 且,它
也是个非常会为自己挑选地点的家伙。
还有,在乡下的那些蒸酒的屋子里,我也曾经不止一次地看到过许多舍腰蜂 的巢穴。
而且,凡是那些可以选择的、方便它们安居与行动的地方,都已经被它们占满了 。甚至,
连那些帐薄堆积的地方,都被它们占据下来了。蒸酒房里的温度,和刚才提到的 丝厂里
的温度相差得不是太多。大约有一百一十三度左右。这些温度字再次告诉我们, 这种泥
水匠蜂甚至足可以在那种使油棕树生长的热度下生存。
这样看来,锅,还有炉灶,当然也就很自然地成了舍腰蜂最理想的家和首选 对象了。
但是,除了这些首屈一指的地方以外,舍腰蜂也不厌弃一些其它可以选择的地点 。它非
常希望居住在任何可以让它觉得舒适、安逸的角落里面。比如说,在养花房里, 在厨房
的天花板上,可关闭窗户的凹进去的地方,还有就是茅舍中卧室的墙上等等。至 于建造
自己窠巢的地基,这一点,它并不放在心上。为什么呢?因为,在平常它的多孔 的巢穴,
一般都是建筑在石壁或者是木头上的。这些地方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坚实的。因 而,它
们似乎并不是很关心房屋的基础。不过,也有的时候我曾经看到过它把自己的巢 筑在葫
芦的内部,或者在皮帽子里,砖的缝隙之中,或者是装麦子用的空袋子里,还有 的时候,
它建巢在铅管里面。
记得有一次,我在接近学院的一个农夫的家里所看到的事情,更让人觉得特 别的新
奇。在这个农夫的家里,有一个特别宽大的炉灶。在装有这个炉灶的大房间里, 在炉灶
上的一排锅里,正煮着农工们要喝的汤,还有一些供牲畜们食用的东西。过了一 会儿,
工人们都从田地里收工回家了。累了一天,他们的肚子肯定饿坏了。回来后,他 们便迫
不及待地,不声不响地,在一边非常迅速地吞食着他们的食品及汤。他们为了要 享受这
休工用饭的大约半小时的舒适,干脆摘下了戴在头上妨碍吃饭的帽子,随后也脱 去了他
们的上衣,随手把它们挂在一个木钉的上面。这吃饭的时间,对于农工们而言, 虽然是
短暂的,但是,要是让泥水匠蜂去占据工人们刚刚脱下的衣物,却又是绰绰有余 的了。
在这些衣物中、草帽里边,被它们视为最合适的地方,它们抢先去占领它。那些 上衣的
褶缝,则被视为最佳的地点。与此同时,泥水匠蜂的建筑工作也就马上破土动工 。这时,
一个工人已经吃完了他的饭,从饭桌旁边站了起来,抖了抖他自己的衣服。另外 一个人
也站起来,走了过来,摘下自己的草帽,也抖了一下。这样几下抖动便去掉了舍 腰蜂刚
刚初具规模的窠巢,就是在这个时候,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它的蜂巢居然已经 有一个
橡树果子那样大了,真让人始料不及。它们可真是一些让人惊奇的小动物。
那个农夫家,有一位专门烹调食物的女人。她对于泥水匠蜂这种动物可是一 点儿好
感也没有。她报怨说这些可恶的小东西常常跑出来,弄脏了许多的东西。天花板 、墙壁,
还有烟筒上,经常被涂满了泥,非常烦人,打扫起来很费力气的。但是,在衣服 和窗幔
上,情况就大不相同了。这个女人每天都会用一根竹子,使劲地敲打窗幔,以保 持它的
清洁。所以,在这些地方情况会稍好一些,略微干净一些。但是,驱逐这些扰人 的小动
物是多么地不容易啊!赶走了一次,第二天早晨它又会一样地跑回来来做巢。它 可真是
个执着的小家伙,总是不厌其烦地从事着它的本能工作。
二、它的建筑物
事实上,我也非常同情这个农家厨役,很能理解她的烦恼。但是,我同时感 到遗憾
的是,我不能代替她的位置。对此,我无能为力。如果,我能够以某种力量,使 得这种
小动物安安静静地固定地在某一稳定的地点建屋居住,那该有多好啊,我肯定会 特别高
兴的。这样一来既便它把家俱弄满了泥土,那也是不碍事的!我更希望能够知道 它的那
种巢的命运。如果这个巢是做在不太稳固的东西上,比如,在衣服上,或是在窗 幔上,
那么它们该怎么办呢?
泥水匠蜂的窠巢是利用硬的灰泥制做而成的。一般它的巢都围绕在树枝的四 周。由
于是灰泥组成的,所以它就能够非常坚固地附着在上面。但是,泥水匠蜂的窠巢 ,只是
用泥土做成的,没有加水泥,或者是其它什么更能让它坚固的基础。那么,它怎 么解决
这些问题呢?
建筑上的材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潮湿的泥土,从那种湿地上取来的 。因此,
河边的粘土是最合适的选择。但是,在我们这样一个多沙石的村庄里面,河道非 常的少。
然而在我自己的小园子里,我在种植蔬菜的区域里,挖掘了一些小沟渠,以便更 好地种
植。因此,有的时候,有一点儿水,便会整天在沟里流。因而,这里便经常会有 舍腰蜂
的身影出没。它们在这里选择适宜的泥土,于是在无事可做的时候,我就可以观 察这些
建筑家了。这里倒是一个很好的观察地点。
临近沟渠的时候,它当然就会注意到这件可喜的事情,于是就匆匆忙忙地跑 过来取
水边这一点点十分宝贵的泥土。它们不肯轻意放过这没有湿气的时节极为珍稀的 发现。
那么它们是怎样掘取这里的泥土的呢?它们用下颚刮取沟渠旁边那层表面光滑的 泥,足
直立起来,双翼还振动着,把它那黑色的身体抬举得相当的高。我的管家妇在这 泥土的
旁边做工。她把她的裙子非常小心谨慎地提起来,以免弄脏了。但是事实上,却 很少能
够不沾上污渍。可是这样一群不停地搬取着泥土的黄蜂,原本应该是很脏的,但 是事实
上它们的身上竟然连一点儿泥迹都没有。之所以会这样,它们自然有它们自己聪 明的办
法。它们会把身子提起来,这样就能使它们全身上下一点儿泥污也沾染不上。除 去它们
的足尖以及用于工作的下颚之外,其它的地方都看不到什么泥迹之类的脏东西。
这样,用不了多长时间,一个泥球就制做成功了。差不多能有豌豆那么大。 然后,
泥水匠蜂会用牙齿把它衔住,飞回去,在它自己的建筑物上再增加上一层。这项 工作完
成以后,它歇也不歇一下,便继续投入新的工作之中。接着飞回来,再做第二个 泥球。
在一天中,天气最为炎热的时候,只要那片泥土未干,仍然是潮湿的,那么,泥 水匠蜂
的工作就会不停地坚持下去。
除了我这园中的小小的沟渠边这片潮湿的泥土以外,在村子里,最好的地点 ,就算
是村里的人牵着驴子去饮水的那片泉水旁边了。在这个地方,无论什么时候都有 潮湿的
黑色的烂泥。哪怕是那种最热的太阳,最强烈的风,都不可能把这片泥土吹干。 这种泥
泞不堪的地方,对于那些走路的人来说,是非常不方便的,也是极不受欢迎的。 然而,
舍腰蜂却不一样的。它非常喜欢到这个地方来,因为这里的泥土质量非常好,它 也很喜
欢在驴子的蹄旁做小泥丸。每次它都会有丰富的收获。
和泥水匠蜂这位粘土建筑家不一样,黄蜂并不把泥土先做成水泥,它就这样 把现成
的泥土拿走,直接应用于建筑。所以,黄蜂的巢建造得很不结实,更不稳定,完 全不能
抵挡气候的千变万化。只要有一点儿水滴落上去,蜂巢就会变软,变成了和原来 一样的
泥土。要是有一阵狂风大雨的话,它的巢穴就会被打成泥浆。这主要是因为,这 种蜂巢
实际上只不过是由干了的烂泥做成的,一旦浸了水以后,就会马上变成和原来一 样的软
泥,自然巢穴也就不复存在了,还须再次辛苦地重建家园。
事实是很显然的,即便是幼小的舍腰蜂一点儿也不惧怕寒冷,不怕雨水把蜂 巢打得
粉碎,那蜂巢也必须建在避雨的地方。这就是为什么这种小动物喜欢选择人类居 住的屋
子,特别是选择温暖的烟筒里面来建筑自己的住所的缘故。看来,安全是很重要 的。
在最后一项装饰工作——那遮盖起它辛苦制造的建筑的各层——还没有完全 成功之
前,舍腰蜂的窠巢确实具有一种非常自然的美感。它有一些小窠穴,有的时候它 们互相
并列成一排,那种形状有一点儿像口琴。不过,那些小巢穴,还是以那种互相堆 叠起来
成层的居多。有的时候,数一下有十五个小巢穴;有的时候,有十个;有时,又 减少至
三、四个,甚至仅有一个。
舍腰蜂的巢穴的形状和一个圆筒子差不多。它的口稍微有点儿大,底部又稍 小一些。
大的有一寸多长,半寸多宽,蜂巢有一个非常别致的表面,它是经过了非常仔细 的粉饰
而形成的。在这个表面上,有一列线状的凸起围绕在它的四周,就好像金线带子 上的线
一样。每一条线,就是建筑物上的一层。这些线的形状,是由于用泥土盖起每一 层已经
造好的巢穴而显露出来的。数一数它们,就可以知道,在黄蜂建筑它的时候,来 回旅行
了一共有多少次。它们通常是十五到二十层之间。每一个巢穴,这位辛辛苦苦的 不辞辛
劳的建筑家在建筑它时,大概须用二十次来往返复搬运材料。可见,它们有多少 勤劳!
蜂窠的口当然是朝着上面的。如果一个罐子的口是朝下的,那么,它还能盛 下什么
东西呢?当然什么也盛不下了。道理也便就在这里。黄蜂的窠穴,也并不是什么 特殊的
东西,不过就像一个罐子而已,其中预备盛储的食物便是:一堆小蜘蛛。
这些巢穴,一一建造好了以后,黄蜂便往里面塞满了蜘蛛。等它们自己产下 卵以后,
便把它们全部封闭好。但是,这时候,它依然保存着美观的外表。这种外表一直 要保持
到黄蜂认为巢穴的数量已经足够多了的时候为止。于是,黄蜂会把整个巢穴的四 周,再
堆上一层泥土,以便使它能够更加坚固一些,从而可以起到保护的作用。这一次 黄蜂在
工作时,也不进行什么周密的计算了。因此,它做得特别不精巧,更不像从前做 巢那样,
铺加以相当的修饰之物。黄蜂能带回多少泥土,就往上面堆积多少泥土。只要能 够堆积
得上去就可以了,再没有更多的修补、装璜的动作了。泥土一旦取了回来,便堆 放到原
来的巢穴上去。然后,就那么非常漫不经心地轻轻地敲几下,使这些泥土可以铺 开。这
一层包裹物质,一下子把建筑物的美观统统都掩盖住了。这最后一道工序完成以 后,蜂
巢的最后形状就形成了。此时此刻的蜂巢就好像是一堆泥,一堆人们抛掷到墙壁 上的泥。
三、它的食物
现在,我们都已经很清楚这个装食物的罐子是怎样形成的了。接下来,我们 必须知
道的是,在这个罐子里边,究竟都隐藏了一些什么东西。
幼小的舍腰蜂,是以各种各样的蜘蛛作为食物的。甚至,在同一窠巢中,其 食品的
形状各个都不相同,因为,各种各样的蜘蛛,都可以充当食品,只是个头不要过 大。否
则就装不到罐子里去了。在幼蜂的各种食品中,那种后背上有三个交叉着的白点 的十字
蜘蛛,是最为常见的美味佳肴。这其中的理由,我觉得应该是很简单的。因为, 黄蜂不
是那种跑到离家很远的地方去千里迢迢地捕猎食物的动物。它只不过经常在住所 的附近
地区游猎而已。而在它的住宅的近区内,这种有交叉纹的蜘蛛是最容易寻找得到 的。
对于幼蜂而言,那种生长着毒爪的蜘蛛,要算是最最危险的野味儿了。假使 蜘蛛的
身体特别的大,就需要黄蜂拥有更大的勇气和更多的技艺,才能够征服它。这可 不是一
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蜂巢的地方太小,也盛不下这么大的一个东西。所以,黄 蜂只得
放弃猎取大个儿的蜘蛛,不去干这种费时、费力、又不讨好的傻事。还是更实际 些吧。
于是,它只得选择去猎取那些较小一些的蜘蛛为食。如果,它偶然会碰上一群可 以猎食
的蜘蛛,那么它总是很聪明,从来也不贪多,只选择其中最小的那一个。但是, 虽然个
儿头都是较小,但它的俘虏的身材还是差别比较大。因此,大小的不同,就会影 响到数
目的不同。在这个巢穴里面,盛有一打蜘蛛,而在另外一个巢穴里面,只藏着五 个或者
六个蜘蛛。
黄蜂专选那些个儿小的蜘蛛,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在它还没有把猎物装 入它的
巢穴里之前,它先得把那个蜘蛛杀死。它所要采取的行动,有以下几步:它先是 突然一
下子落到蜘蛛的身上,以快取胜,差不多连翅膀都还没来得及停下来,就要把这 个小蜘
蛛带走。其它的昆虫所采用的什么麻醉的方法等等,这个小动物可是一点儿也不 知道。
这个小小的食物,一旦被储藏起来,就很容易变坏。幸好这个蜘蛛的个子小,一 顿就可
以把它全部吃掉。要是换了一只大一些的蜘蛛,一顿是不可能吃完的,只能分成 几次吃。
这样的话,这个蜘蛛是一定要腐烂的。这样烂了的食品就会毒害窠巢里其它的幼 虫,这
对整个家族是不利的。
我经常能够看到,黄蜂的卵并不是放在蜂案的上面。而是在蜂案里面储藏着 的第一
个蜘蛛的身上。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完全没有什么例外。黄蜂都是把第一个被捉 到的蜘
蛛放在最下层,然后把卵放到它的上面的,再把别的蜘蛛放在顶上。用了这种聪 明的办
法以后,小幼虫就能先吃掉那些比较陈旧的死蜘蛛,然后再吃那些比较新鲜的。 这样一
来,蜂案里面储藏的食物也就没有什么时间足以变坏了。这不失为一种很安全的 办法。
蜂的卵总是放在蜘蛛的身上的某一部分的。蜂卵的包含头的一端,放在靠近 蜘蛛最
肥的地方。这对于幼虫是很好的。因为,一经孵化以后,幼虫就可以直接吃到最 柔软、
最可口和最有营养的食物了。因此,这是一个很聪明的主意。应该说,大自然赋 予了黄
蜂一种相当巧妙的天性。这样的一个有经济头脑的动物,一口食物也不浪费掉。 等到它
完全吃光这个蜘蛛的时候,一堆蜘蛛什么也剩不下来了。这种大嚼的生活要经过 八天到
十天之久。
在一顿美餐之后,蛴螬就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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