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si(嵐櫻)
整理人: qdanger(2003-03-16 13:25:4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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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帝的名义(1)
我看见了一张狰狞的魔鬼的脸
我祈求上帝给我一把锋利的剑
上帝却用那把剑刺穿我的心脏
一
那天晚上。我在朦胧中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
我睁开眼,透过门缝,看到客厅的灯是亮着的。随之传进耳朵的是叫骂和哭泣的声音。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清醒。是他们在争吵了,又在争吵了。今天好像特别激烈。
我打开门。客厅已经凌乱不堪。地上是玻璃的碎屑,桌子上的物品也翻滚在地。
妈妈脸上的是眼泪的碎屑。我看到爸爸的脸也被抓破了。
真的是因为习惯了。
所以我很安静。我静静的问,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明天还要上学呢。别吵了。
忽然感觉脸上受了重重的打击,火辣辣的疼痛。
妈妈打我。
眼泪毫无意识的流了下来。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我只好安静的走回我的房间。
屋子里黑着灯。我不敢打开。眼泪是灼热的,我感觉得到,眼泪停止不了的下坠。
我躺在床上。安静的哭着。继续听着外面那些预示分裂的声音。
可惜那时候我不懂。我只是知道他们打架的时候我会哭。
在黑暗中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经常第二天肿着眼睛去学校。
逐渐习惯了早晨醒来,镜子中看到红肿的眼。
我一直以为没关系的。吵完了不久一切就恢复平常了。
可是这次不一样了。我不明白。只是傻傻的看着。
看着不回家的爸爸和天天凌晨才回来的妈妈。
那一年我10岁。一个四年级的孩子。我叫岚樱。
那一天晚上开始,一声声破裂的声音预示着更大的分裂。我今天才明白。
那天以后,每天看见的都是黑漆漆的屋子,偌大的屋子只有我是有呼吸的。
家里什么都没有。植物也好,动物也好,像灵房一样的屋子。
岚樱开始害怕,害怕这种死寂的空气。
她开始学会拥抱自己,惊慌让一个人随时都小心翼翼,包括细微的风吹动的声音,她都会惊慌。小脑袋中
浮现的是种种狰狞的场面,她倦缩在墙角,紧紧的抱着自己,每次的眼泪都是这么的毫无声讯的就滑落下
来。
她在祈求什么,只要一张熟悉的脸。然而这样,却依然什么都得不到。
上帝让他的孩子诞生,却毫无瓜葛的在一旁观望。
一个捂着伤口的孩子,在苍茫中奔跑着,残留的血迹,像是遗失的泪。
看的到,看不到。
如果那样的日子算是平静,那过于安静的情节会让死寂的气味湮灭。
如果那样的日子算是寂寞,那浮躁的寂寞会让留住温暖的缝隙消失。
二
如果事情真的这样是不是会更好。岚樱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家是这样的。
每次在外人面前,别人说,岚樱阿,你真幸福,有个好爸爸好妈妈,给你挣钱花。
这时候岚樱焦急的想要辩解,她想告诉那些人,我的家是怎样的。
她想。或者那些人知道,会劝妈妈多回家陪她。
这个时候。她会被妈妈狠狠的揪一下,岚樱抬头看妈妈的脸。笑的那么不自然。
她不知道这样的谎言到底有什么意义。
很多人都以为她是个幸福的孩子。她也会学妈妈笑笑不做声。
虽然妈妈一直没告诉过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先前的平静是种抛弃。那岚樱可以安静着哭。
可是如果要打破这份宁静,她希望被一种甜美的氛围包容。
事与愿违,这算是一种生存的规律吗。
用一种残忍来打破了这份宁静。爸一直都是没有回家的。
突然从那天开始,开始回家,却不会在家里停留。
妈妈开始彻夜不归。半夜的时候喝醉的爸爸会回家。大声的敲门,大声在门口骂岚樱。
岚樱恐慌的打开门,看着一身酒气的爸爸。她知道,她要遭殃了。
因为每次爸爸回来不见妈妈就会找她麻烦。狠狠的打她,不管什么借口。
她只看见一双迷失了本性的眼,愤怒的冒着浓烈的酒气。
自己像只小猫一样,被轻易的拎到了半空,剧烈的和疼痛和麻木逐一出现在身上的每一个地方。
然后她被抛下。耳边有着听不清楚的咒骂。眼泪模糊一切。
她的家。她的感情。
发泄完了的爸爸会自觉的离开。她不知道爸爸会去哪里。
爸爸离开后,恢复了她曾经恐慌的宁静。
原来厌恶什么不会永远的。如果出现了更加残忍的东西。
妈妈总是在凌晨回来。早晨晴朗的阳光快乐的倾泻在屋里。
妈妈的回来,岚樱正好起床,妈妈睡觉之前会留下钱。
家里总是有好多速食食物,好多的方便面。
妈没有时间做饭,没有时间陪她吃饭。
无论什么样子的残忍,久了都会麻木,我想这是人性可怕的地方。
无论怎样,都会慢慢的接受,慢慢的适应。可怕的适应能力。逆来顺受,或者无力反抗。
无能为力的适应能力。
三
岚樱搬家了。妈妈买了一套新的房子。
一个更大的房子,一个盛满了更多空洞的房子。
房子是崭新的,人是旧的,人的感情也是旧的。一切如原来一样。
一座沉寂的楼,居住的人很少,夜晚的空洞更加凌厉,安静的,连风吹过都听的清晰。
夜幕像是一幕巨大的舞台剧,包围着周边的一切,而岚樱的舞台剧只是一幕独角戏。
没有观众。
随着岚樱的长大,她不再奢侈什么。在身边有人的时候,她开怀的笑着,随时都是那么快乐。
在独处的时候,她依然上演着自己的剧目。有时彷徨,有时落泪,
止不住的更加是日复一日丧失的热情和感情。
爸爸每天回家,然后妈妈不知道去了哪里,然后找岚樱麻烦,然后离开。
成了一种习惯。
妈妈每天凌晨带着酒气回家,岚樱半夜被吵醒,下半夜的午眠。
成了一种习惯。
每天吃完饭,坐在电视机前面,盲目的看着缤纷的画面,每天在黑暗中沉寂,直到不知不觉的睡着。
成了另外的一种习惯。
如果一切都习惯了。还有什么悲哀,还有什么不幸。还有什么快乐。
如果一切都没有了,前路在哪里,终点在哪里,目的地在哪里。生存的意义在哪里。
岚樱的小学生活就是这样了,在学校里是一个成绩高高再上的孩子。
时常很安静。
她记得她在小学里面,一直喜欢一个小男生。那男生看起来坏坏的。
充满着阳光的味道,岚樱经常找借口坐在他旁边,听着他们谈话,然后自己偷偷的笑。
充满了芳草芬芳的味道。
一直看着那个小男孩,一年的时间。静静的观望,静静的笑。
男孩的一些细微的举动会让岚樱心绪繁杂好久。
小学念完了。那是一个没有形状的句点。
而那个坏坏笑着的小男生,是一个没有形状的影子。模糊的直至看不见。
四
升入初中以前,要经过军训。去了城市中的一个部队。
而我,就是在那里看见了岚樱。
岚樱说,一扇门打开了,一扇门关上了,这样的命定,真让人无奈,真让人悲哀。
或许我们是一扇打开的门。或许这扇门在这里关上。
很远,就看见一个穿着肥肥大大的迷彩衣的女孩走过来。
像是要静止一切的样子。九月的樱花,飘飘洒洒。
周围都是新认识的同学,大家热闹的说着话,抵的过这8月的炎夏。
她安静的在旁边看着,太阳下的脸,晒的红红的。
像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我走过去。
于是我们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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