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ryaya(牛奶·大摇大摆)
整理人: bennycyb(2003-03-14 10:04:3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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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禾,是第三天的中午。她和老K来家里看我。林已经离开。走之前抚住我的肩头,说,“扬,我们终要面对禾。”可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面对。怎样都是伤害。
禾给我带来了一套伴娘的礼服。她总是这样体贴。粉色的礼服上镶了亮晶晶的水钻,像是眼泪。禾挽住我的手,娇笑嫣然地说着话。我看着禾美丽的侧面。为什么林不肯一心一意爱这样美好的禾呢?
老K买了很多菜来,像个标准的家庭妇男,钻进厨房磨蹭,号称要给我们做个满汉全席。
禾瞅着他进厨房,立刻转头看着我笑。我被她笑得有些心虚。禾伏到我耳边,悄悄的说,“扬,我有林的孩子了!”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无声无息地笑。我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林知道了吗?”禾把头埋在我肩上,撒娇地笑,“我还没有告诉他。讨厌啊,不许笑我啦!”
我握住禾柔软无骨的素手,笑着说,“我笑是因为我快做干妈了,谁有空笑你啊!”
禾走后,我打电话给林。在电话里,我长久的沉默。林感觉出什么,简短地说,“你在家等我。”
这时安阳又打来电话,告诉我公司决定给我加百分之三十的薪。我平静地说谢谢。安阳停顿一下,说,“席扬,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疲倦的笑,说,“没有,真的没有。”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没有。”
“那你为什么老避着我?”
“我没有。”
“席扬!你为什么总在这样让人难以接近?你知道你很让我心疼吗?”
我低下头,绞着自己苍白的手指,说,“谢谢,可我不需要。”
“不,你需要的。只是你不敢要。你始终在逃避。”
我轻抚着手腕上那道丑陋的疤痕,沉默着不说话。
安阳叹气,“席扬,我一直想给你幸福。”
我轻轻挂了电话。幸福是什么?从小到大,我一直是孤独倔强的孩子,只有禾带着甜美的笑容向我走来。她的笑容让我满足。只有禾才能给我幸福。
我换上那套粉色的礼服,涂上腮红和唇彩,站在镜子前。我很久没有这样装扮自己。镜子里的女子仿佛是洁白的花瓣,有动人的芬芳。
林很快赶到,我微笑地问他,“好看吗?”林有些不相信地看我,迟缓地点头。他慢慢向我走过来。眼神渐渐变得绝望。
我向林张开双臂。像只飞翔的鸟。我紧紧地,紧紧地抱住林,像是抱住整个世界的空虚。
林和禾举行婚礼的那天,天空下起了细细绵绵的雨。禾喜欢这样的雨,常说这时的空气才有清新的气息。河岸边的桃花已经冒出粉色的花苞。禾执意要停车,说去河岸边走走。
长长的一排喜车都停了下来。我陪着禾下车。禾洁白高贵的婚纱在风中轻轻摆着裙裾。我为禾打起伞,怕雨化了她的妆。禾倚在我身上,轻声说,“扬,谢谢你。”
我紧握她的手指,微笑说,“你知道的,你幸福我才能幸福。”
禾泪盈于睫,抬起我的手腕,轻轻抚那道疤痕,“扬,我很幸福。”
温暖的泪水滴到我们的手指上,分不清是谁的。我和禾在微起波澜的河岸边拥抱。亲爱的,我就要离开你,可是我依然爱你,永远。
我第一次给安阳打电话。平静地说,“我明天回公司上班。”
安阳的声音也很平静。似乎早料到有这天,“好的,我等你。”
“你上次说给我加百分之三十的薪水.......”
安阳轻轻的笑,说,“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才回来。”
我微笑,“如果有一天你的价值要比钱更重要一点点,我想我会的。”
再次离开这个城市时,依旧是夜晚。林和禾,老K都来送我。老K卤了一袋鹌鹑蛋给我车上吃。我含泪抱住老K。老K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嘿嘿的直笑。
林已经习惯在我面前沉默。我再也看不到他的唇角满不在乎地轻扬。他对禾体贴入微,禾有他的孩子。幸福的禾。禾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精致的白金戒指。他终于能给禾承诺。
禾紧紧抓住我的手,仿佛一松手,我便像水滴一样消失在空气中。我的唇轻轻印在她冰凉的脸颊上。樱花般清洌的禾。我一直都这样爱她。
林赶到我家的那个晚上,我紧紧地抱住林,轻声地说,“禾有了你的孩子。我不要禾和我受一样的痛苦。我爱她甚于爱你。”
林的牙齿咬住我的肩。我没有感到疼痛。只有不知如何躲避这一地的破碎。每一寸肌肤都吐纳着绝望的气息。
林放开我,长久地看我,“扬,我一直这样爱你。”
我平静地看着他,说,“答应我,给她幸福。”
林孤踯地离去时,我一直紧紧地攥着颈上那枚戒指。直到手心痛到麻木。
---- 我大概是一只鸟,充满了警觉,不容易停留下来。所以一直在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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