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ryaya(牛奶·大摇大摆)
整理人: bennycyb(2003-03-14 10:04:1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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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写到这里，我几乎无法再回忆下去。命运把我们都推向了一个不能倒退的状态。我浑身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沾满了罗星的鲜血，令人绝望的秋夜。
等我和席扬赶到出事现场时，罗星已经被送往医院了。我没有看到他横躺在血泊中的惨相。这对我来说稍微算一个安慰。不然，我几乎想像不出来我会怎样的疯掉！
我们迅速赶往医院。片刻也不敢停留。跑上医院的台阶时，我狠狠的摔了一跤。下巴磕在坚硬的大理石上。那个伤口终于迸裂了。鲜血直流。席扬含泪用手绢捂住我的伤口。我们气吁吁地赶到手术室，一眼就看到瘫在手术室门口的何静。
何静的脸因极端的刺激已经变形了，散乱着一把秀丽的长发，像个死人一样无声无息地靠在雪白的墙边。看见我来，几乎是爬过来抱住我。她的全身颤抖，喉头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声。我的泪水也控制不了的奔泻而下。我紧紧地抱住她。像是抱住劫后余生的亲人。
她整个身体都依附在我身上，轻飘飘的，似乎所有的力气都在看到我那一瞬，用尽了。我和席扬扶着她坐到长凳上。我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哭得说不出话来。把我急得要命。最后终于好不容易从她断断续续的叙述里，得到了一个大概。我想我真的是要疯了。
何静跌跌撞撞地从席扬的咖啡吧出去后，执意要去喝酒。罗星拗不过她，只好带她去酒吧喝酒。两个人都喝得醉熏熏的出来后，何静说要去找我，问我还爱不爱她。罗星不肯。两人在大街上发生争执。本来就脾气暴燥的罗星，在酒精刺激下，竟然打了何静一耳光。何静气极而跑。罗星在后面追。
然而跑到一个路口上，何静那双该死的镶水钻的高跟凉鞋竟然断跟了。她尖叫着摔在地上。罗星不顾一切地跑上去，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那辆疾驶而来的车子的颜色。黑暗像潮水一样，向他猛扑过来。
我把头深深的埋在手心里。发出崩溃的动物似的嚎声。如果我不刺激何静，何静就不会伤心欲绝地去喝酒。他们就不会吵架，罗星就不会出事。我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那个肇事司机畏头畏脑地探了个脑袋。我冲上去劈头盖脸地打他。席扬流着泪死死的拉住我，说，“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我愣了一下，放开肇事司机。悲哀地望着席扬。我流着泪，扇自己耳光。我恨不得现在是我躺在手术台上。让我代他受苦。席扬和何静同时扑上来拉我。何静抓住我的手，往她的脸上打，泪流满面地说，“嘉伟，你打我吧！都是因为我啊！”
我再也忍不住了，不顾席扬在身边，一把抱紧何静，哽咽地说，“对不起，静，对不起！”我和何静的泪水交织在一起，悔恨和痛苦深深地折磨着我们的灵魂。
罗星的父母也赶到了。可怜两个老人家，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罗星的母亲几次哭得昏了过去。何静开始有些神志恍惚，喃喃地向我颠倒反复地说着她离开我以后的事。
我离开家后，罗星便赶到我家，劝何静留下。固执的何静坚持认为我不再爱她，不顾罗星的劝阻要离去。而她其实并无去处。她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除了我，只有罗星最可靠。于是罗星给她租了房，并答应为她保守秘密。这个城市这么大，无缘的人在同一城市里生活一辈子也未必碰见。而我和何静在这一年里恰恰从未遇见过。何静不断地从罗星那儿得到我的消息，心高气傲的她不肯回头再找我。只是经常莫名其妙地暴躁，又悄无声息地流泪。
罗星一直深爱着何静。不断地更换女朋友，是因为没有多余的爱给她们。追求席扬，只是意气之下的游戏而已。何静离开我后，他曾努力地争取她的心。可她的心已容不下第二个人。罗星实在不忍心看她再折磨自己，于是晚上打电话给她，说要带女朋友给她看。毫不知情的何静赶来后，就看见了我。
一直以来梗在我心头的疑惑，今天终于真相大白。可我已经无法反应。我垂着头，一声不吭地任凭何静的声音一点一点撕裂我的心。
就这样，从凌晨一直等到中午。我们不吃不喝，不离开手术室门口半步。终于等到手术室的灯灭了。我们一窝蜂地挤上去，想从医生的脸上看到些什么。
医生疲惫而阴沉的脸。然后我就看到了蒙着白布被推出来的罗星。
整个世界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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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是一只鸟，充满了警觉，不容易停留下来。所以一直在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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