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juhm(老丫丫)
整理人: shee102(2003-02-26 19:47:5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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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病房里只剩下日光灯吱吱声的时候已经是2003年2月13日凌晨3.20了。实在是无法入睡,隔壁病房里不时传来病人痛苦的呻吟声,最近我失眠得厉害,这不,天都快亮了,我还没有一点睡意,还是起来做点什么吧。我把屁股的一半放在硬板凳的外面,我又可以在电脑前写作了。住院不久,我就让儿子把笔记本带给我,却一直没有使用。这个不眠之夜,我还是写写手术啊,手术吧。
想想这次手术吃的苦头,真有点生不如死。那天我下定决心手术时是不是很盲目,为什么不找找熟人呢?而我的慷慨手术是不是也很悲壮呢?我的开朗、乐观是不是经得起考验呢?
一月二十三日走进手术室时,我没想过会很痛苦吗?但我想,痛苦很快就会过去的。记得我沉浸在失恋折磨时,我写的日记有几句话:没有过不去的河,没有走不完的路,天大的困难也能克服,天大的痛苦也能过去。现在我还是这样想。
那天我在亲人的簇拥下走进那手术室时我着实大吃一惊,手术室的简陋使我疑惑我来到的是白求恩支棚给伤员手术的野外,是战地。手术室很冷,满地是水,我已经开始脱裤子了,而穿白大褂的护士还在拖地。妹妹说:怎么会这样啊?怎么没有无影灯?看来这要没有东方的日光,我怕是要在烛光下、镜子的反光里做这该死的手术了。我想逃,那一刻我真的很失望,也许我不该下这个决心。家人也说不做了。可最后我还是说做吧。护士说:打开电暖气,一会就暖和了。我看到包着人造革的手术台,开裂得又脏又破。上面覆盖了一件淡蓝色的一次用的无纺布,它仅能掩盖残破手术台的一部分。护士仍然在拖地上的水,手术室里有高高矮矮的柜子,不知道装了些什么,我看到医生开始穿淡蓝色的手术服,好象就直接穿在白大褂外面了。而他的3个助手似乎没换。进门左边是个橘黄色的长沙发,坐垫大部分已经塌陷,扶手都黝黑发亮了,好象是谁淘汰的。妹妹和亲人被那道房门隔开,可我知道,我脱裤子时门还是开着的,我的自尊,羞耻感,那一刻不知被什么撕碎了。我知道大家会守在门外,可能比我更焦急的等我出来。这时候,时间开始变长,我开始以秒来计算我以折刀状卧在手术台上的时间。我想说这手术太残酷了。你以为我就是那么卧着吗?不,上身是趴着或说是卧着,腿下还有个窄窄的台,膝盖是跪在那窄窄的台上,脚是绝对没有地方放的。我的病是重度直肠前突,肠内膜套叠,小肠疝还有会阴下降外加重度混合痔。是我拖的时间太长,什么都变成了重度。虽然我做女人已经50多年了,却不知道会阴在何处,真是好笑。现在开始吧,我在心里说,阑尾炎手术没打麻药,我不是过来了吗?一针、两针大约打了4、5针麻药手术就正式开始了。没有等待,我想起生儿子时,也是麻药刚打上,医生侧切的刀就下去了。我开始克服强烈的恐惧感,和医生开玩笑说:我是怀着赴刑场的壮烈啊。我说我阑尾炎手术医生不给我打麻药的“趣事”,什么时候痛苦的经历都变成“嗑得牙”的趣事了?我感觉医生把肛门拽开来,之所以说是拽开,是因为他们没有扩肛的工具。我只是说慢点、轻点之类的不咸不淡的话,医生说我很坚强、配合得很好。我怎么敢不好好配合啊?要知道,一动就可能戳穿不知道什么关键部位,手术不好出现什么肛瘘,大出血那可是我自己签的字没人负责,罪可是我自己遭啊。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每一秒都好象一年那么长,我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左腕上的手表。半个小时过去了,可是没有快要结束的迹象。我感觉医生在用一根针,一条线一直一直的缝下去。缝一针就换线换针那是不可能的了。我有种受骗的感觉,好象医生太不负责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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