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indowgu()
整理人: shouen(2003-02-07 16:06:1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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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願意沒有陪伴的度過一生？誰願意永遠生活在痛苦和悲哀裏？
你知道風的方向嗎？他從哪來，又會往哪去？
從來不奢望他能在我的身邊，只是默默的陪伴著他……
（一）
微風漫過的海面，難得的景致。
羽還記得曾經和風在海邊嬉戲的情景，柔軟的泥沙，清新的海風。最後的結果是，自己和風都弄的滿身的沙土，狼狽不堪。可是，那是羽和風難得的快樂，沒有任何的壓力和束縛，自由的在海邊奔跑，任由對方把泥沙貼在自己的臉上，任由海水把雙腳蓋沒，直到兩人都疲倦的不能動彈，明媚的太陽慢慢的落下，火燒一般的紅，灑落在兩人的身上。互相依靠著坐在沙灘上，沒有一句話，卻傾聽著彼此的心跳……
羽，你的臉好白。
恩？白點不好嗎？
是因爲你身體不好才會這麽白的。有什麽好？風把羽的手捏的更緊。
羽天生的虛弱，瘦的叫人擔心。漂亮卻不健康。站在一堆女生當中，絕對是不出衆的。風總是擔心羽會突然的消失，永遠都不會回來。羽幾乎把風當成支柱。她知道自己不能離開風的。雖然她也深知，地球不會因爲少了誰而停止轉動，人生不可能因爲離開誰而停滯不前。
羽一直以來都認爲自己是一片樹葉，枯萎的，毫無生氣。垂懸在乾枯的枝幹上，搖搖欲墜，隨時都會離開枝幹飄落下來。脆弱的不堪一擊。
咳嗽，眩暈，嘔吐，胃痛，頭痛……各種不適總是纏繞著羽。當風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便不斷的酗酒和抽煙，不斷的打字和聽音樂。除了這些，羽不知道自己還能靠什麽來排解自己的孤寂和痛苦……
羽是個不快樂的人，她總是依賴著各種各樣的物質來安慰自己。酒精、尼古丁，文字、音符，止痛片、香水……把自己關在屋裏，蜷縮在沙發上，用自己冰冷的肌膚爲自己取暖，幾乎瘋狂的給風發消息，有時內容是零亂的，破碎的只字片語，有時卻是整段整段的文字。
風，我好想你，我好愛你，爲什麽你不能每天陪在我的身邊？爲什麽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你總是不在我身邊？風，我們這樣的戀愛讓我好辛苦，有時我真怕我會受不了……
風，你在想我嗎？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風，我的頭又痛了，我只能不斷的抽煙，不斷的吞止痛片，整個人就像要被抽空了似的。你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風，家裏的蔬菜沒有了，我不高興出去買，恐怕又要吃那些沒有營養的速食面了。你愛我嗎？爲什麽我總是感覺不到你的愛情？我多心了。家裏總是只有我的氣息，沒有溫暖，像一個陰暗的地窖，潮濕和陰冷。我一直努力的讓自己活著，我怕自己隨時會死掉。
……
羽是寂寞的，在她的生命裏只有風，風是她第一個愛的男人，也是最後一個男人。
（二）
羽就像一隻捆獸，永遠只能生活在暗處，她只能自己給自己添傷口，陽光對她來說是奢侈的，除了風，她拒絕任何人的好意。
她知道，自己活著，只是爲了日復一日的等待每個星期的周日。那天，風會回來，會和她一起上街買許許多多的蔬菜和牛奶，還有整打整打的啤酒，整條的煙草。這些都是羽下星期賴以生存的東西，缺一不可。
因爲少見陽光，羽變的更加蒼白。電腦的輻射讓她的皮膚變的很糟糕。
風每天晚上都會給羽打電話，告訴羽要按時吃飯，要多出去走動，然後告訴羽，她所發的消息都收到了，只是因爲訓練才沒有回復。
挂下電話，羽就會哭泣。每天都是如此。對著發出熒光的電腦螢幕，羽的面孔更加的蒼白，淚水從她消瘦的臉龐洶湧不停的劃落。羽用顫抖的牙齒咬著自己的手臂，發出受傷動物般的嗚咽。
每個星期日，都是羽最快樂幸福的時光。風能夠陪在她的身邊，能整天整天的抱著她，只有這天，羽才會感覺到溫度的存在。風總是溫暖的。風會把拉攏了一個星期的窗簾拉開，讓明媚舒適的陽光從窗外挺拔秀麗的梧桐樹葉間射進屋來。
陽光會像鳥似的在羽的手間跳動，帶著獨特的氣味，讓羽毫無血色的臉孔泛出微微的紅。
老婆，我喜歡看見你藍色的眸子被陽光照射的樣子，它們會好透亮，你也會看上去好精神。我喜歡這樣的你，知道嗎？神采飛揚的樣子很健康。不要老是把自己關在屋裏，我不能每天在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看見你每天發給我的那些消息，我心裏很難受啊。
風把羽緊緊的抱在懷裏，他也好想每天能陪在羽的身邊。每天訓練的時候都很苦，也讓風無暇去想念羽，他只有在訓練結束後，才能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看羽一整天發來的消息。他也會有衝動，他也抱怨過，爲什麽要讓羽受這麽多的苦，爲什麽不能像正常的戀人那樣朝夕相處。記得他曾經說過，會讓羽幸福的，會好好愛羽的，如今卻都無法實現。
羽手臂上的咬痕深深淺淺的好多個，面目猙獰。風不敢撫摩它們，生怕把羽弄痛，只能輕輕的觸碰著，羽，以後不要再這樣子了。我希望你能快樂點，不要老是傷害自己。
風，每次你歸隊，我都會好痛苦，每天晚上，我幾乎哭得不能入睡，只能不斷的喝酒抽煙。我知道這樣子不好，可是，每次想到你要歸隊，我就好心痛。我沒辦法一個人生活的。
花瓶裏的百合漸漸的枯萎，失去了以往的光彩和氣質，羽忘記把百合的花蕊去掉，如今潔白的花瓣已被黃色的花粉玷污的斑駁不堪。寂寞壓的它也喘不過氣來。無論多麽的秀色可餐，無人欣賞，就連牆角的野草也比不上的……
（三）
羽，快點學會自己生活吧。我要去北京打比賽了。可能要一個月，你要自己照顧自己。記得出去買藥和食物。希望回來看見一個健康的你。我愛你。
羽依舊的哭泣，她大聲的尖叫。
哭的累了，趴在電腦桌前安靜的睡去。
醒來時，已是淩晨3點。很久沒有這樣好的睡眠了。羽微微的揚起唇角，有著漂亮弧度的唇角。雖然脆弱，卻異常的堅定……
羽赤著腳從似乎已經蜷縮了幾百年的沙發上下來。一陣刺痛，坐的太久了，腿竟然麻痹了。腳踩在鋪著純羊毛地毯的地上，柔軟而有舒適，羽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感覺了。不再冰冷的雙腳……
打開冰箱，羽沒有習慣的去拿啤酒，而是拿出了大瓶的蒸餾水，風總是爲她準備著蒸餾水，可是，羽從來對此不屑一顧。
猛灌了幾口冰水，冰涼的液體從喉嚨直灌下去，一種難得的釋放和刺激。
風，現在是淩晨3點，你應該還在睡吧。突然覺得自己該幹點什麽了，爲了自己，也爲了你……
比賽的時候，記得我會爲你祈禱……我愛你。
環顧空蕩蕩的房間，空氣裏依然還有酒精的氣味，混雜著尼古丁，還有消逝的百合花的幽幽清香。
家裏的一切都井然有序，風的確把他所有能做的全做到了。
四年前，羽遇見風的時候，風就說過，我會好好照顧你，我會做好所有我能做的。
那是一個冬季的下午，羽應邀參加聚會，說好了在朋友家附近等朋友來接她。羽僅僅穿了一件白色毛衣。羽一向懶散，幾乎總是遲到，可這次卻意外的早到很久，站在凜冽的寒風裏，羽凍的瑟瑟發抖……
朋友姍姍來遲，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拉，瞧，我去接他拉。他是我擊劍隊裏的隊友，叫風。朋友轉身，把站在他身後的風讓了出來。
沒有寒暄，沒有自我介紹，羽只是不斷的催促朋友趕快帶路回家。我快凍死了。
羽的一身白衣在冬季裏變的十分醒目，給壓抑的街道帶來了些許的輕鬆。
你好瘦哦。這是風對羽說的第一句話。你穿白色很漂亮。
羽用好似充滿淚水般明亮的藍色眸子回以笑意。我叫羽。
我喜歡你的藍眼睛，風說。
是，我也很喜歡。風驚訝的看到羽的笑容竟然如此的純潔，卻又充滿著淡漠。
羽手捧著注滿熱水的杯子，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火紅的沙發，白色的羽。
羽輕啜茶水，那份恬靜，在如今繁雜的城市裏幾乎絕迹。
朋友們玩的很瘋，羽只是微笑著坐在一旁看著，笑聲清脆朗朗。
羽，不要賣乖拉，一起來玩啊。
羽被一群人從沙發上拉起來，伴隨著讓人興奮的節奏，完美而極富感染的扭動著腰肢，身體伴隨著音樂呈現出完美的S型。飄逸的長髮跳躍飛揚著。性感而桀驁不羈的美……
那樣恬靜乖巧的外表下，卻是如此的波濤洶湧。你到底是怎樣的人啊？風專注的看著羽。
恩？說話間，羽又恢復了原來的平靜，只是飄著緋紅的臉頰告知了他人剛才的激情。
初初見你，你是冷漠的樣子，然後你安靜淡然的像溫順的動物，結果，你的骨子裏卻是這般熱烈誘人。
其實，我只是個需要照顧的人罷了。就像我依靠我手中的煙草一樣，我依靠著能照顧我的人。那時，你就會知道我到底是怎樣的人了。
我會好好照顧你，好好愛你。風驚人的言語……
（四）
風不算英俊，卻清爽乾淨。身上永遠有著淡淡的香水味。勻稱而又健康的身體，充滿了年輕的氣息。固執卻又容易破碎。是個容易讓人動心的男人。
羽躺倒在床上，那裏有著風的味道，依然能夠感受到他年輕的身體和肌肉。
黑暗裏雙手的接觸，風總是喜歡撫摩羽的頭髮，嗅著發梢上熟悉的清香，然後滿足的睡去，恬然的像個孩子。
羽會用她冰冷的手指覆蓋風的心臟，羽能感覺到風肌肉的痙攣，收緊。
羽輕柔的像貓，充滿著神秘和靈性，空靈的。
點燃香煙，看白色煙霧繚繞開來，迷離的眼神。
風，早上好，昨天晚上我睡的很好。沒有失眠和噩夢。沒有喝酒，突然覺得一喝酒，人就會虛脫好幾天。
套上緊身長袖體恤和舊牛仔褲，閒散的在街上遊蕩。嬌好的面容和充足的睡眠讓羽看來神采奕奕，簡簡單單的透明妝容，清爽的感覺。
視線遊離在各種行色匆匆的路人臉上，各人都懷著不同的心情和心思，過著自己的生活，無論是否滿意，除了死亡，無法逃避。
一對對的戀人從羽身邊走過，或者羽從他們身邊走過。
一群嬉笑怒駡著的少年從身邊走過，可能十七、八歲的年紀吧，全部擁有著爽朗的笑聲和燦爛的笑臉，似乎不知道有煩惱似的。他們今天應該是從父母手裏解脫出來了，所以難得的放縱著自己的情緒。大膽的毫不做作。年輕的戀人們挽著胳膊，很緊，就像以後永遠都不能再牽手一樣。懂得珍惜的原來是他們。
其中，一個惹眼高挑的男生突然親吻了身邊的女孩，白淨可愛的女生漲紅了臉，就像嬌豔的花朵，綻放開來，美麗極了。男生低頭笑著，同樣的靦腆，然後輕輕的摟住女孩的腰，任由同行的朋友哄鬧著。
羽不禁笑起來，嘴角完美的弧度，充滿著幸福和甜蜜。在石頭森林的城市中，在一張張麻木的面容裏，那樣無忌的笑聲和甜膩細柔的親吻，讓人動容和感激。
羽給風發了消息，整整的十條，全部是在記敍剛剛的那一幕。
羽去了超市，給自己買了許多的蔬菜和水果，還有很多的脫脂牛奶。又去爲自己買了一件雪白的無袖高領絨線裙。和一套灰色全棉的無袖緊身衣和長褲。羽很久沒有爲自己買過衣服了，身上的衣服幾乎全是風買給她的。
風，我是不是太依賴你了呢？今天我自己買了食物和衣服，很難得是吧。可是，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風，比賽的如何？不用爲我擔心了，我會照顧自己的。加油。
（五）
洗完澡，羽穿上新買的灰色棉制衣褲，柔軟舒適的感覺。站在鏡前，酒紅色的濕發微微捲曲著，潔白柔嫩的皮膚，好久沒有這般的嫵媚了。
開著音響，放著靈動的音樂，輕緩的像山間清澈的溪水。羽邊咀嚼著自己做的蔬菜色拉，邊喝著溫熱的牛奶。離開煙草和酒精、藥物似乎讓羽找到了真正屬於自己的生活。沒有虛脫，沒有頭痛，也沒有嘔吐。
房門沈沈的打開了，風，你回來了。羽蹦跳著從床上跑下地來。
風沒有說話，可怕的沈默著，毫無表情。
風？怎麽回事？風，是比賽嗎？
我輸了，羽，我輸得一敗塗地。行李摔落在地上，風掩著臉蹲下了，指間傳出沈悶的抽泣。
風。羽蹲下身子，緊緊的抱著風。他顫抖的厲害。羽知道，風把擊劍視爲生命，四年來風沒有輸過，這次比賽極爲的重要卻失敗了。四年來羽也是第一次看見風如此的喪氣。
羽，我好沒用是不是？我說過會拿下這次比賽的金牌送給你的。我說過我會越來越好的，可是……風就像個犯了錯的孩子，無助的，彷徨的。緊緊的依靠在羽的懷裏。
風，你盡力了，我知道。羽輕拍著風起伏的背脊，淡淡的說。風，原諒我這些時間來的任性和依賴。
羽。
風，不要這樣消沈，我不會安慰人，很笨，可是，我知道我愛你，我會一直支援你的。我們都還年輕，我給了我自己機會，你呢？在這個世界上消沈太容易了，你可以馬上沈入海底永遠不必浮出水面，可是，你不該忘記爲了擊劍你所付出的一切。
羽，你真的長大了。
是，是長大了，我不能再讓你來負擔我了。羽藍色的眸子奕奕生輝，透徹的可以看到她的內心。曾經傷痕累累，如今卻堅強的讓人驚訝。
注定了風和羽是要在一起的。風捧起羽的臉來，親吻著。
晶瑩的淚水綻放在羽的臉上，她知道她會和這個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在一起的。她知道，因爲有了風，她才活到了現在，也因爲有了風，才讓她的生活痛苦著，快樂著。
風，我曾經感到自己是被寂寞壓抑得喘不過氣的人，總有一天，我會連掙紮的勇氣和力氣都消失殆盡。一點一滴的消耗著自己，直到把自己榨幹。我以爲我這樣的女子是不該也不會有愛情的，誰能忍受這樣的女人做妻子？每個星期都要花費大量的金錢，毫無節制的酗酒，庸懶的荒廢著時光。
羽，原諒我不能時時刻刻的在你身邊。
風，是你教會我如何生活，如何感受和珍惜別人的。以後，我會自己照顧自己。
晶瑩剔透的水晶花瓶裏擺放著聖潔的百合，屋裏不再有酒精和煙草的氣味，只有陽光和自然的清香。悠閒而健康的生活，充實。
風依然在天空馳騁，風的翅膀也永遠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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