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pin_105.6(沉淀)
整理人: qdanger(2003-01-31 11:10:3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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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蒙着如雪的厚重潮湿，蒸汽把门上的镜子已经笼罩住，看不见透明。或者有一种奇妙的想法，将眼睛变成苍蝇的眼睛，数百个瞳孔注视着花洒跌落的水珠，从那里寻找自己的脸。立刻会悲伤的发现，做不到，做不到。掌握不了它跌落的速度，捕捉不到自己想看见的眼神。其实，想想都明白，已然在镜子里浑浊的眼睛，又怎么会在水滴中清亮？
感觉，在孤独的时候很重要，所以，我不敢忽略。我想起自己写的虱子，这个时候就觉得自己象虱子。时间很慢，慢到我把所有该做的事情都做完，天还没有黑下来。慢到我将内脏在咳嗽中完全震碎，都没有看见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都无法等到自己死亡。
路边的灯还没有亮，我却等不及的走出门去。人们象是疯了一样大包小包的疯跑。家乐福门口的购物车乱七八糟的摆着，挤着。男人和女人一样的尖叫，女人如男人般横冲直撞。孩子是最快乐的，吃着雪糕，裹紧棉衣，路过他们的时候，我是最安静的一个。除夕与我无关。
屏幕在一片醉心的蓝后，跳出了我想要看见的闪动，听见了想要的曲子。那个女人还在唱着前几天的歌，而我听着，象是第一次听见一样陶醉。闪动的头像被按灭的时候，屏幕上留下四个字，“不许发呆。”如此霸道的口气，除了白裙子已经不会再有人说。
枪声大做，CS的人也是与除夕无关的一群。他们和我的陶醉一样，都是为了自己。他们担心自己死去，他们杀人为乐。我在担心自己活着，我以等死为乐。或许，或许是这样。要不我为什么不找工作？是不是少了一些压力？或者白裙子说，你找工作来养活我。可这个社会哪里还有女人会给自己的男人说这样甜蜜的话？她们大都会标榜着自己不接受施舍的豪壮态度把钱和男人一并看成自己的收入，工作在她们眼里只是菜。
屏幕里能看见自己，没有憔悴，没有伤心，有的不过是枯竭。当我不止一次删除已经写的字时，我看见的只有枯竭。一个单纯的女生，不停的提着简单的问题，我认真的回答时，竟然发现，那些简单都是非常的复杂，因为我刚才看见的枯竭。
白裙子可能正在置办着过年要的一切。如果她在，我想告诉她，过年，别忘了带我回家。不管是不是笑话，我都想她在线的时候告诉她。这样一句话，“带我回家。”笑过了，我问自己，你以为你是谁？梁朝伟？就算有人说我的眼睛浑浊，可它毕竟失去了电力。就算有人爱我，但是我没有他那样迷人的长相。网吧里几乎就只有我的时候，天完全的黑了。
热水为什么会再次从花洒里喷出？我为什么第二次赤裸的站在那里？天空一直阴霾着，不会掉落太多的灰尘。雨一直的冲刷着，不会沾染很多肮脏。而我只是看见了音响上的灰尘，就再次冲进了浴室中。我要洗去什么？
还是想念，想念那个轻柔的拥抱，想念那个没有诺言的吻。想念那双无辜的眼睛透明的闪烁。想念安静的背影独自站的地方，有一种怀念的感伤。有一种清淡的香，有层保暖的温度。一些暧昧，或者就是爱情。
我需要这样的感觉，或者我只是喜欢了自己。白裙子是和我一样的人么？她要的，我都乐意给，我要的，她总是做到。这是每个人想要的爱情吧？可，这爱情说明白点，就是自己。没错，就是爱自己。这个世界上最知道自己的，就只有自己。
她走的这些日子，我也开始恢复了平静。一如往常，看电影，听歌，睡觉吃饭，上网写字。习惯了反穿的鞋。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错误。甚至曾经好奇的路人现在都变的习惯。不再好奇。
听见了门响，以为是房东姑娘。可明天就是除夕，这么远的路，怎么会？何况她又不会为了我回来。接着就是敲门的声音，拖鞋在寂静中撕裂地板。在发亮的地板上拖着长长的划痕。
白裙子的眼泪被我先看到。她说，“想结婚，不想和他结婚。”大过年的说这些干吗？想我了，回来就对了。我也想你了。我这样说着，已经搂住了她的肩膀，连随身的包都没有来得及拿进，门就在脚外侧关闭。
床依然的平整，我们还在门口，久久的热吻。爱情是奇怪的东西，她几乎就在我的身体里，她几乎就是我自己，为何我吻着自己还会如此激情？为何我搂着自己还失去呼吸？为何就在眼前，还会想念，还有泪滴？
第三次，我走进花洒里。用心欣赏着白裙子曼妙的身体。毛巾柔软的握在手里，香皂打的非常仔细。顺着身躯，随着线条，一点点丰富泡沫。一点点享受安静。闭起眼睛，拥抱彼此的身体，感受膨胀，感受湿润，感受越来越急促的呼吸。或者已经失却了呼吸，那只是心脏每次勃起的冲撞声。
她的长发撒在床沿上，我就在她的身旁。可笑的是，我们并没有做爱。我们一直将反了的拖鞋说到天亮。
我说，鞋子只要合脚，正穿反穿，都会舒服。她说，那是你习惯了反着的感觉。我说，刚开始是不习惯，但久了和正着一样，爱情或许就是培养才成的习惯和依赖。她笑了。许久不再说话。
天亮起来的时候，我说，提前祝贺新年吧，祝你梦想成真。她拉上窗帘，并不接受。“哪怕合脚，它只要反着就不是爱情，只会是畸情。”我愕然在那里。这有什么意义么？这鞋和人？我们讨论了一夜。
她笑着，在我疲惫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穿上了衣服，走出房间，隔壁的门响了起来。我在想，我要怎么才能理解到她刚才的话。或许，现在我才知道，她和我根本不一样。因为我没有这样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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