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dullkiller(鬯骨)
整理人: nanyuner(2003-07-14 00:41:4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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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很遥远,那声音飘渺着传来,夹杂着南方的潮湿和尖涩,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不肯消失,我被门里钻进的风吹得一阵阵的打颤,持续不断的高烧,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分针和秒针不紧不慢的画着圆圈,一种热度在体内升腾,那声音越来越远,远到根本不知道源自何处……
“而我的心魔日归夜遁你如何知道/当我拈花是那心魔在微笑/每朝手写一百零八个痴字/恐怕情孽如九牛而修持如一毛……”
郑愁予,郑愁予,你喜欢的诗人,无数个夜晚,你低吟浅唱般的朗诵,在我耳边,我听不到声音,只感到呼吸,我看不到你,只感到生命。
几天来,我总在混沌的状态中,昨夜,我做了一个梦,你在屋子一角把一张纸反复的折叠,最后只剩原来的八分之一大小,然后,你把它揣进衣袋,像往常一样对我微笑,过来摸我的头,却不让我翻你的衣袋,我执意要翻,你背转身体,最后蹲在地上,然后消失了,在我的眼中化做水气,吸进我的身体,消失。
夜漆黑的身影露出晦涩微笑。茫然。
热得很,我想吐了,胃一阵阵痉挛,门外不断有来回走动的脚步声,极其有节奏感,我开始数:一二三四四三二一………玫瑰花瓣被一片片的撕下,在空中打着旋,像飞舞的爱情,不知去向,随着最后一丝夕阳的红色在黑夜里逃跑。而夕阳天天会有,我的玫瑰啊,不知去向……
梧桐树,绿了又黄,你说如果有石板路会更好,更有情调,我说,只有电影里才会有,你说那就去看电影,外国进口大片,动感十足,我们都睡着了,黑暗里,我隐约流下眼泪,为什么要哭呢,也许我真爱你,我想。最后一声枪响,十恶不赧的坏蛋终于被打死,最后一声枪响,我们被惊醒,相互望着对方。你说,为什么要哭,我回答,因为坏蛋死了。
死是什么概念,我头靠着你的肩,思考着这个问题,我想到了《挪威的森林》,——“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黑色醒目的小字体,像预言也像魔咒,所以抱你更紧,你说你窒息的要死了。
真美,黄昏真美,长长的路,没有尽头,就这样走下去吧,我心里想着,一辆汽车疾驰而过,卷起的尘土弄了我们一脸一身,眼睛被迷住了,又痛又痒,朦胧中你向着前方跑去,越跑越远,在阳光里像一头受惊的小鹿,充满着活力和不安。我开始疯狂的叫喊,在叫喊中被黑暗包围。
而你来只要停留一个时辰/那舍利子已化入我脏腑心魂/菩提树同我的性命合一/我看不见我也看不见你/只觉得/唇上印了一记清凉如露的吻……
你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尽力将眼睛睁开,扬起的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原本存在的只是个影子啊,空空荡荡的透明的伤感,我被掏空了五脏般的难受,双腿无力的跪在地上,一辆大车掩盖了黄昏的阳光,再给我最后一个吻吧,用你抖动的嘴唇,你把手伸进衣袋,就再也没有伸出来,一张纸被你紧紧握住……
那些脆弱无力的夜晚的泪水,不经意滑落,闪动着的光亮,转瞬间便消失了,美丽总是短暂,生命亦如此吗?只是一个迷,像纸样的苍白的迷,生命如纸。脆弱。爱……写满整张纸……
时间的电影一幕幕的翻过,不停不歇,仿佛昨夜的梦,触手可及,却永远抓不住,只是清晰的记得,红色的液体写满冰凉的生命,扭曲的面孔映着血色的夕阳,天地间只成一色,你美丽的离去,站在风中的我,开始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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