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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那么蓝(3)『品的作品哦』
发信人: qdanger(蛋白质女孩)
整理人: qdanger(2003-01-22 10:41:32), 站内信件

作 者: pin_105.6(沉淀)      

     不想说字了,因为我再次的上路了。我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戴着耳机想,在这三十个小时的旅途中会发生什么?因为我那样书写了生活,我说它无所不能,我说它的力量很大,我说它能在意想不到中发生我们意料又不能承受的东西。是的,我在等待着。就在烟灰掉落在裤子上的时候,我赫然发现自己在吸烟区里站到了天黑。而那个敬礼的姿势似乎才完成,胳膊是那么酸疼。也才发现刚才站在身边的制服女人,现在换成了穿着秋裤抽烟的男人。 

     有一个男人在金丝边的眼镜后用一种自信阐述着他的伟大理论,他在给一个双鬓染霜的老人讲着自己的发现。我则在一旁装的象个学生。当他说,假设声速在光波同行的方向,在光波出现的那里,一同向前。那么,可以得知,在一个纯黑暗的空间里,声速与光速并不见得哪个会更快。当然,声速已经取代光速作为一个计量单位。他这样侃侃的说着,老人象睡着了一样听着。而我没有学过却在认真思考。 

     当他说要找中科院的专家论证的时候,我有了自己的答案。我说,你的意思是纯黑暗的空间,应该看不见光?那么如何比较?况且,你的假设已经把声速设定在了光速之前,你要声波与光波的同速,就是承认现在光波的速度值大于了声速。那么在不平等的条件下如何论证平等?除非架设这样一个计量单位的不平等前提。也就是说,在声速这个计量单位被确认的前提下论证光速的超越可能。不是么?我想应该是这样的。他愣怔的看着我,然后问我什么学历。我说,小学学历。他就走了,后来,我发现他在我对面的上铺睡着,一路不再说任何的话,我当他在思考。 

     我的对面就躺着那个老者,据说是天津来的,穿着条绒西装,很是有风度。他失去了老伴,而老伴的走却激发了他旅游的热情,并且一路不停。我想生活给人带来了各种的排遣方式,比如他的,就是我眼中的另类,他眼中的自然。那份悲伤可以在快乐中进行或者凭吊。由此我就象得到了某些启发,不能安静的打起呼噜。 

     上铺坐着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十六七岁的样子,据说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大庆师范的大四学生。在毕业前来南方找工作。她规定自己必须找的工作是学校的老师。她说自己很懒惰,一辈子不想离开校园。一辈子要自己天真单纯。而能给她这些环境的只有校园,只有学生。我始终不肯告诉她,学生不过是她虚拟的工作环境,她必须面对的是社会,是教师之间评定职称的勾心斗角,是结婚生子的严酷现实。是相夫教子的平淡路途。我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她在一种莫名其妙的快乐后,幸福的说,先去见一个朋友,有好听的声音,有渊博的知识,风趣并且幽默,懂得体贴和照顾,懂得情趣和生活,然后她说,那个朋友是个男人,三十六岁的男人。我沉默了,悲哀着。 

     我悲哀的是那个孩子的画,油画,她不喜欢国画,我看得出。在她的画册里面只有一幅国画,并且是写意画。我找不到工笔的。于是我知道了她的伟大抱负和理想。她不过是想随心所欲的生活,每个人大概都是这样想的。都曾给自己说过顺其自然这四个字的。所以她甚至不愿意去画水粉或者用湿画法的笔触。所有的油画里透露出的自信和张狂,干画的技法不论纯熟与否,她能把色调极其大胆的搭配,效果冲击视觉后的恍惚总是停留在我跳跃不安的眼睛里。我想,如果她叫达.芬奇,就好了。现在能活着受到万人的瞻仰和崇拜。可她不叫这个名字。无所谓,即使这样,她能快乐。不也很好么?我没有理由悲哀,那是她的生活。我不该因为自己的生活而同情将要和我一样的人。我该自私的想着如何挣到第一个五百,哪怕,五十。 

     隔着一个板子,便是,只乘坐了三分之一的车厢里,最最热闹的地方。总共热闹了二十四个小时还多。一个年轻的女子,和她热爱的男人。他们相互用我听不懂的方言开着玩笑,说着每对恋人之间的甜言蜜语。或者还有难以让人忘记的沉香盟誓。也许,不论,将来如何,他们的故事,以及这些人包括我的故事,会被这简陋破旧的车厢一直铭记,或许,还能得到它的凭吊。 

    我发完最后一条短信的时候,远处的天空泛起了亮光。我还在模糊的回忆着,车站,温柔的声音越来越远的问我,你爱过我么?梦就在这里更加模糊了,在我凑近帽子和围巾的时候,在我凑向耳朵和脸颊的时候,我熟悉着一种陌生的味道,我叫它太阳花。然后我该说了。隔壁的声音便打断了。乘务员似乎在咆哮着什么。轰隆隆的声响,并不仅仅从脚下的铁轨迸发出来,似乎还有喉咙。那个年轻的女人和她的男人,在赣州那片红色的土壤反射太阳红色光辉的时候,掉在车窗的外面。然后变小,变小,直到消失。我想,那是罪有应得吧。他们就是应该渺小的。毕竟这是给旅客提供舒适环境休息的铺,不是家里,想做爱就作爱,想睡觉就睡觉的铺。可我却不能和别人一样的笑出来。如果那个诱惑我的人,是我爱的女人呢?我又会不会分什么场合?或许只是拥挤在一个铺上接吻拥抱?并不是他人看见的龌龊。人除了有思想,哪里不是兽呢? 

    乘务员用纯熟的北京口音开始报站了。天在蓝蓝中变得通红,在橘色中渐渐昏黄。然后,和昨天一样,在不知觉中灰暗下来。直至黑暗。手机里已经所剩无几的时候,我开始决定将来的路。就算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以及理想。我想我最必须做的是给自己一个短期的目标。是的,这个目标是个住的地方。 

    当我站在香格里拉门口的时候,看见一个经过的姑娘围着绿色的围巾,戴着墨镜,微微卷曲的头发从绿色的帽子中散淡的挂在腮边。我想这是个多么熟悉的身影啊。她在扶起帽子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我看见她的右手尾指上那枚闪烁着银光的戒指。我放下箱子,将自己的右手也举了起来,她看见了我的。一样的,或许远看一样的戒指。出租车停下的时候,我也看见她脸上的惊谔。我想,永远,永远错过的路上,我都将不再遇见她。因为我们只是陌路。 

    在一间漂浮着骚腥气味的房子里,我放下了自己的箱子。房东用那种怜悯的沉默应对着我的沉默。我说,我会找个工作。却没有说房租该如何。 

    迈过那些散发了酸臭的鞋子,我站在厕所镜子前。看着憔悴磨碎的胡子。然后用毛巾摸索着自己的身子,看见灰尘仍然顽固的粘着身体。想起我在那个北方城市的某间浴室里设计的台词。设计的故事,以及结局。笑了。比这个真实的故事美丽的多。是的,美丽的多。 

    早晨醒来之后。我找寻曾经的东西,都不在了。我不能找回来,因为走之前我把它们送给了别人。于是我在耳机里寻找熟悉。却找到了去年夏天路上的故事。我不说它了吧。只愿意在安静中多的再听一遍。 

    许巍唱着城市的秋天。我捏着水妖的图片。一遍,又一遍。我想我是在回忆或者想念。我想,我该哭或者泪流满面。可我实在是太累了。来不及这样的场景出现。我就已经在迷茫中安睡。 

    昨天晚上,我看着一对爱人在这里热闹的结婚,我只是站在门外看。看得自己都热泪盈眶。那场面和真的一样。昨天晚上,我看着黑了头像,不再跳跃,看得自己都无力敲打。就象失去了某种支持的能源。昨天晚上,我站在球场的中央。想象今天的早晨,队友们吃惊的场面。可今天早晨,我没有睁开我的眼睛。没有,我只是不想见到任何人。不想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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