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beerbeerbear(啤啤熊)
整理人: fbl_007(2003-01-02 12:21:3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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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的救伤车嘎~的停在了急诊室的门口,我知道自己今天的工作将从这一分钟开始了。希望不是鲜血淋漓的车祸伤者,不然一天的胃口都没了。
担架上躺着的是一个满头银丝老太太,嘴唇发黑,肤色发灰,凭经验判断,老太太已经去了。担架后面颤巍巍地跟了一个同样白发苍苍的老人,因为怕妨碍姑娘们打吊针、输氧气,所以不敢靠得太近,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那老太太。当我走过去时,他近乎是扑过来抓着我的手,颤抖的双唇重复着模糊不清的字眼:医生… …求你了… …医生… …求你了… …。
我职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告诉他我们一定会尽力的,并让他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等我们的消息。
正如我预料的那样,老太太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瞳孔溃散、部分皮肤呈现尸斑… …老太太应该在睡梦中安详地去了。
我让廖姑娘去扶老人进来见她最后一面,出乎我的意料,老人既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呼天抢地,只是平静地望了我一眼,我摇了摇头,老人便不再说话。
他忽然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静静地走到老太太身边,握着她的手,低下自己的头,把脸紧紧地靠在一起,两丛银丝融为了一体。
麦姑娘想上去扶老人离开抢救室,却被黄医生阻止了,然后廖姑娘和她便掩着鼻子出去了。我也觉得鼻子酸酸的,和黄医生一起无言地站在那儿。
这时老人的女儿也来了,她向黄医生了解过抢救的过程和老人情况,并给我们道了声谢,便过去搀扶老人。
老人抬起头,眼光闪烁着让女儿帮他脱鞋然后扶他躺在老太太身边。我和黄医生对视了一眼,转身离开抢救室假装没看见,却不约而同地揉了揉鼻子。
隔了大概半个小时,老人的女儿有点慌张地走到办公室让我过去看看老人。我的直觉告诉我老人也不行了。
只见老人安详地躺在老太太旁边,两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初步诊断,老人的心跳微弱,几乎听不到,瞳孔开始丧失对光线的反应,呼吸若有若无。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和医生的职责,我们必须马上对其进行抢救,所以不得不分开他们,也就不得不分开那两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就在这两只布满了岁月痕迹、至死相牵的手被分开的一瞬间,我的泪水喷涌而出… …
老人还是去了,同样的安详,和老太太在同一天、在同一张床上。
---- 我来了,象深秋夜晚的一丝轻风,唤起了脑海深处寂寥的回忆,
淡淡的、甜甜的,叫人欲起还休,欲觅难寻。
我走了,象仲夏晌午的一缕青烟,映在了虚幻时光的记忆当中,
柔柔的、暖暖的,叫人欲摸不得,欲留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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