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pin_105.6(沉淀)
整理人: qdanger(2003-01-03 20:52:39), 站内信件
|
九.结局.
阿佳出差前的一个早晨,在离家不算很近的地方死了.手里捏着一枚蒲公英,风把一半都吹的没有了。突兀出的花颈,显得那么可怜,染红了血,在向经过的人讲述刚才的故事,就在刚才,阿佳对着太阳的方向问，今天怎么不见亮?然后举着它就要吹.就是那个时候,路上还没有早起的人，一辆愚笨的车便在碾过阿佳后停了下来。阿佳的眼睛没有闭上，没有光芒,却又在想着什么.或许,他在想。
宁可安详的死去,也不愿意闭着眼睛狰狞.
vivi不知道,可终究会知道.这个早晨,她在充满了阿佳气息的小屋里安静的熟睡.她以为阿佳还在身边，所以麻木的看着梦里的孩子来回走动。来回走动.分裂的肢体,鲜红的血,这让vivi逐渐的适应了。虽然,她还是萎靡不振的样子,虽然她还是沉默寡言.虽然,她还是木然的做着家务，画着设计图纸,听着音乐.毕竟,毕竟在时间里,漫漫消融了恐惧,有的,也不过是愧疚.
还要对阿佳愧疚么?
不必了，孩子是两个人的，谁都没有虚假的付出,尤其vivi,细致的呵护,全身心的投入.所以没有必要愧疚什么.对不起的,或许也不该有孩子。生活本就这样的，什么事情都能发生.并不只对阿佳或者vivi.别的家庭也是这样。这就是生活,有了各自意想不到的事情，也就有了各自不能预料的结果。
再过几天，vivi就要过生日了，如果她不喝阿佳提前买回来的蓝橙.故事也不见得就此结束.可她那天在阴霾的天空里慌乱的想起了孩子.酒距离她太近了.比阿佳的距离近.所以,没有胆量,所以，喝了.连一盎司都不到的酒.她却没有喝完。这酒不能在一瞬间把自己击倒.可怜孩子的身影一直萦绕.于是，放弃了。放弃恐惧和慌张,面对.阿佳知道,如何平静的没有声响,vivi都不可能有勇气面对.不过是一种坚硬的所谓罢了.
对着vivi,阿佳并不是束手无策的。所以,阿佳是个男人。他清楚的明白一个道理,死亡的东西,或者破碎的东西,不该蹲在地上仔细的找寻曾经的部分.那毕竟是发生了的,毕竟是过去了的.毕竟,失去了当时的真实震撼.所以,阿佳即使碎裂成了粉末,他都坚持让自己用剩余的气息填满vivi空洞的背墙.让她站着,让她继续生命生活着，不能崩溃。
于是,在vivi生日前几天，花店的老板还记得当时的情景,阿佳冲进来脸上看不见其他,只有焦急.似乎他是要救谁的命?用花?没错,用花.vivi那个时候在慌张的擦地板,自言自语的说着怎么办?怎么办?怪谁?自己来了例假,不准备好,只是穿了短裤坐在地上.孩子死了之后她很害怕血.见到血就会疯掉。阿佳知道什么能让她安静下来。勿忘我.
公园的看门人也清楚的记得.阿佳冲进花园的时候在找什么?终究没有,没有找到.就是那枚蒲公英,被风一吹就散了的花.种子长成花模样的植物.被阿佳看到了。记得小时候,孩子们在旷野郊外,花园树边,找到了它们,会怎么样?快乐的吹散.欢笑声或许在那个时候会象久远的铃声震荡在阿佳的耳边。
或许,vivi也应该记得,那天,阿佳回来手里捏着一枚小花.白色的绒毛可爱漂亮.安静了，是的，它让vivi安静了。也该记得,花儿如何的翻译了生活这本迷书.vivi轻轻的一口,房间里飞舞的种子,没有方向,没有根基,轻易被拔起,抛进空气里.气氛也会在两个人的空间里变得压抑,变得怪异.vivi只是轻轻的叫了一声孩子,就栽倒了。习惯吧,她不是一次这样的栽倒.孩子,那个偶然得来的生命,那个必然死去的生命.必将成为vivi栽倒不起的阴霾.
阿佳似乎也是习惯如此了。他并没有看着vivi的脸,他只是守在床边.发呆.他在想什么?他在想什么?他的平静让那间屋子出奇的冷.连他自己都会冷的颤抖.而他还是如此平静.就象一切都是自然发生的。他能预料到自己的死亡么?能预料到自己在那个早晨的路边也看见一枚蒲公英么?或者能预料到,是那被风吹散了半截的蒲公英夺取了他的性命么?
关于那个早晨的事件,没有什么偶然或者必然。纯粹就是个意外,是命定给阿佳的意外.他不是一直信命么?那就是他的命.而vivi,以后会在那间屋子里找到关于阿佳的讯息.找到他的气味.一直到,她完全的忘记或者厌倦.阿佳走的,实在比孩子还突然。这样比过事先知道打击小.只是还好.还好.
拖拉了很久,这个故事其实很简单，今天的结局,我整整的想到现在,4点.才开始动手敲打.那么,就让它顺其自然的结束.
阿佳才是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不是vivi.
他死在清晨没有阳光的路上.他的女人，vivi,还不知道，仍然在熟睡,甚至耳骨疼痛的时候,都只是翻了翻身子.那种疼痛恰巧在她熟睡的时候.她或者做了什么梦,只是模糊的忘记了。于是不提.因为她也没有地方可说，阿佳死了。就这么简单.自然来的,自然走了.
这个结局是整篇里的败笔,很多人都这样想.而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字,形容不出感受来。于是,我承认了，它是最后的败笔，却一直美丽在我的心里。一直. |
|
>>孙品文集>>～ 第七环 ～>>第七环(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