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pin_105.6(沉淀)
整理人: qdanger(2003-01-03 20:52:3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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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疼痛
身体不舒服,医生说,这是病毒感染了。vivi不知道为什么春节要这样过?一个人,在一个早晨醒来后就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可怜虫。没有人知道她病了。没有人得到这个消息。只有医生,在冰冷的早晨,冰冷着脸,坐在冷清的医院里属于自己的办公桌后告诉她,“你的感冒比较严重,是病毒性的”。
从没有呼吸的窗口拿出救命治病的药。vivi就歪倒在出租车的后坐上。司机想从后视镜中窥视她的病情,所以,车很慢。vivi想让自己的虚弱得到些安慰,所以也乐意他的车很慢。那样,头就不会太疼,太晕。
司机是个好心人,车过了桥,都已经停在楼门前。vivi赚了他五毛钱,是的,不清楚他有没有零钱,他只是摇头让vivi下车。车门关得很轻,司机或许知道稍微大点的声响就会让vivi痛苦。那个晌午没有太阳,灰色的云挤出雪白的花瓣。飘洒过他的微笑。那微笑支持着vivi上得九楼。一步一级的蹭上去。
曾经,在六楼的时候,vivi因为没有听见车的马达声而从安全口向下张望,虽然眩晕,她却得到了直冲九楼的信心。她以为自己就要完蛋在着该死的六楼了。没想到,她能看见,司机的张望。微笑始终,他点燃了一根烟,在向楼上不明确的地方张望。
陌生人之间,或许就不敢让人想象的那么狭隘。对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一个陌生人的关切和微笑无疑就是一剂鼓励的强心针。面对陌生,没有谁会懂得帮助的意义,至少现在的现实社会,没有人愿意把多些信任和帮助给予陌生人。就是这样,一个偶然,一个病人,就得到了。vivi不知道自己因为这个才回到的家。她只是开心,有这样一个陌生人在这样的时候给了她些许帮助。这个帮助只是镇痛的微笑。但,已经足够了。不是么?
新年里,不比过去的年代,走家窜户,所以,楼上还比较安静。vivi把自己裹在厚厚的被子里,却感觉不到自己还有温度。她需要帮助,在这个时候,却没有人能让她想起,也许因为没有人可以胜任。vivi在左边的耳朵上开始摸索,这种摸索可以让混沌的大脑休克。这样的摸索可以让自己的疼痛暂时离开。vivi甚至开始揪扯起来。
而她的力气已经被病毒抢去了很多,所以,自以为是的想,那些个伤口已经鲜血淋漓了。从枕下摸出了卷桶纸,却没有看见鲜红。有,是有血的,第六枚耳环上应了纸的问题。而那红是暗色的,带着浓。病毒是因为它来的。vivi本能就憎恨起来。这种疼痛是自己要的,而它感染的痛苦也该自己承受。不是么?于是,在龇牙咧嘴的时候,vivi朝窗台上的镜子里笑。扭曲狰狞的笑,也吓了她自己一跳。
楼上传出盆子掉落的声音,高跟鞋显然是断裂了,踩着闷哑凌乱的步子朝另一间屋子冲去。听见了哭的声音,vivi暂时忘记了疼痛,眩晕,闭起眼睛,集中了精神,去听。
女人的哭声越来越大了,没有男人的声响。楼上的两位是这个片区里,人见人爱的金童玉女,是人们羡慕的恩爱模范,也是人们背后的焦点,和不信任猜测的对象,男人妒忌,女人嫉妒。于是也会有因为他们而闹出的笑话,他们的恩爱会造成别人的不恩爱,听着不逻辑,可这是真的。真的让原本没事的一对在遇见他们之后,成了仇家。人或许很容易就这样的不平衡起来,自己骂人属于正当防卫,属于打抱不平,别人骂了自己,就立刻不能平衡,甚至想尽办法的打击报复起来。同理,面对恩爱的人,也就会有人心理不能平衡,争斗的对象却不是他们了,是自己身边被自己认为无能的人,男人更容易走进这个怪圈,而往往被人们误会的却是女人。vivi是有毒的女人,也正带着病毒生病,所以这些被她记得的事情都能让她笑起来。想着想着,屋子里就更加乱了,vivi已经听不得,再听,她就会疼的打滚,呕吐。所以,vivi哑着嗓子喊了一声“他妈的。”就蒙上被子捂起耳朵。
楼上的男人,选择春节自杀了。这见多不怪,必定有他的原因。只要vivi没想过结束自己,就是万幸。不得不说,阿佳正拎着水果礼盒来她家。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vivi正在痛苦的呕吐,她不愿意理会任何人在这个不恰当的时间来她家。她只想清净的休息。忍受,或者不忍受,水果刀就在枕头边。每次疼痛到眼泪一片的时候,她都会看看它。犹疑,选择,也只在一念之间。脖子和手腕,还依然白皙完整。也在每吐一次之后,她就捂紧自己的耳朵,似乎所有的想法就是从那里迸发出来,她想阻止,却还是会用另一只手,捏住水果刀。阿佳来的,正是时候。他的出现,也正是时候。男人本来就该主动。主动的,即便不表达爱,也该说说,那些折磨了这个女人的喜欢。
门开了,不见vivi,轰的倒塌声响。
阿佳的水果袋撕裂开,是他身手接vivi的时候,刮破在门锁上。水果丁冬的散落,有些滚下了楼梯,有些洒落在门里。vivi的身体压在一枚熟透的橘子上,冰凌的汁水立刻浸入了睡衣,vivi挣扎的睁开眼睛。啊了一声,佳字还没有叫出口来,眼泪就汹涌起来。
盒子是完好的,可是在打开后,蛋糕却粘腻成了糨糊。象是两只老鼠在里面刚做完爱,一样,让人恶心。阿佳皱着眉头看了又看。
怎么才来?vivi一直想这个问题,所以眼泪就扑簌扑簌的掉个不停。这个时候,她那里还有什么冷漠和孤傲?她就是个可怜的没有人疼的孩子。阿佳要靠近她的时候,她不停摆手,好象是得了什么绝症,要传染一样。一边抽噎着,以便摆手,那个架势很可爱。要不,怎么会说,女人可爱的时候,尤其生病和起床。
阿佳站在门口,拎起化验单,举着看,边看,边不时的观察着vivi的床。这是他第一次来。除了凌乱的床,其他的地方都干净整洁。除了乱糟糟的vivi,就是一派绅士风度的他。
果子在桌子上被收集好,有苹果橘子香蕉和菠萝。阿佳洗了几个,自己吃起来。然后咂吧着嘴,满足的表情。接着就就剥香蕉,橘子,削苹果皮。然后拿了一把大大的菜刀,统统切碎,在大碗里,捣鼓起来。
vivi在好奇,可,并没有因为好奇而停了眼泪,她娇气的撅着嘴,擦着已经红肿的眼睛,望着进门到现在还没有说话的阿佳。是哭的吧,还是病毒在开门的时候又涌来的好多,vivi逐渐的支撑不住身体了,她一直在哆嗦。
碗被端过来,阿佳坐在床边,自己先喝了一口。望着vivi笑,“这是秘方,不怕传染,香!就一个字。”vivi不信,朝后面躲闪着,一晃,差点掉下床去。阿佳瞬时就伸出手把vivi搂了回来。如此近的距离,和第一次见他的距离一样。不同的,就是这次,vivi病着。抗拒,对于男人来说,女人的反抗总是微不足道的力量。更何况,一个病了的女人?
需要,才是一个莫测的力量,这个时候,vivi只需要阿佳的怀抱,不只是,阿佳很正统的表现,更是,vivi一直以来经过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在结束的时候想阿佳。她也问过自己,是不是爱上他。答案让她倍受自己的折磨,她爱他。虽然她用折磨自己来验证阿佳。虽然,她恨阿佳不追求她。虽然,她不知道阿佳爱不爱她,会不会爱她。现在,她不能抗拒的,是需要的力量,不是阿佳的臂膀。
泪水浸湿了阿佳的蓝色衬衣。阿佳笑了,“幸好,我脱了外套,不然,哈哈”。这笑是尴尬的,他想打破这种气氛。他想新的一年,新的开始。他想,怎么才能让vivi知道他在喜欢她。阿佳是个悲观的男人,自卑的男人,他不愿意相信vivi是爱他的,总认为是vivi的挑逗,愚弄和戏耍。现在,她该知道自己的心脏是如何跳动的。
让vivi永远记得这个场景,永远记得这一天。
阿佳深深的喝了一口碗里的汁水,鼓着腮帮,把脸憋的通红,然后猛然将嘴堵在了,vivi的嘴唇上。冰凉的,甜蜜,乱糟糟的味道,从嘴唇禁闭的缝隙里流过,沾到她的舌尖上。心跳,这个时候只有心跳。砰!砰!砰!
整个房间是安静的,阿佳听着自己的心跳,找不到vivi的脉搏。vivi奇怪自己的心跳如此剧烈,却不能确定,阿佳的心是否还在跳。阿佳端着碗,那个嘴对嘴的姿势还在保持。
咕嘟!
vivi盛不住那口甜蜜的汁液,阿佳却还没有传递完毕。所以,在心音之外来了回神的声响,咕嘟!咕嘟!
vivi发现自己还没有闭上眼睛去享受,她一直惊恐的听着心跳,看着阿佳。这是真的么?阿佳也发现自己的勇气在懦弱的表现,不该闭着眼睛,传送完毕,应该有第二次。于是睁开眼睛,两道光重叠,碰撞,交错,回避,闪躲,再寻找彼此,再重叠,碰撞。
vivi不喝了,摇着不比先前痛的头,直喊着“疼,头疼,不喝了,好恶心。粘粘的和什么一样。”阿佳象是受到了委屈,“你再说一遍?真的以为我不是男人?等你好了,我非把你奸了不可,喝,给我继续喝,早好,就......”
流氓,很多男人得到这个称号的时候,就已经成了送称号女人的男人。可以对她肆意流氓。无赖,男人送给女人这个名称,往往是为了女人拿病体拖延,不让自己有流氓机会的缘故。
让疼痛更加疼痛,女人只管在男人面前不停喊疼。在他麻木之前,一定会不知所措,然后焦头烂额。vivi知道这个道理,疼不疼,她不清楚,她只想在病好之前,对着阿佳的耳朵不停喊痛。这痛是一本历史书,从过去延续到现在,阿佳读得懂,vivi就是幸运的,读不懂,vivi在阿佳面前就再也没有机会再喊一声疼了。
让疼痛不再疼痛,女人只管皱起眉毛,再舒展开来,微笑,抚摩男人的脸,捏住男人的手,让汗水滴淌在他温暖的手心里,让他自己感受汗水的滚烫。告诉他,好多了。是的,vivi终于得到了阿佳。终于得到了理想的男人,她没有可以再疼的理由,和借口。就算,失去了疼痛折磨的器官,没有几天好活。也很快乐,快乐的是这个男人,终于和自己在一起。终于听见,他在耳边的表白。
阿佳被vivi折磨的快要疯掉了。一会疼得要命,一会又不疼。她病得不轻,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在她疯掉之前,一定要让她知道,自己是喜欢她的,爱她的。于是,阿佳把vivi的头抱进怀里,听自己的心跳,贴在她耳朵上说,“vivi,以后我不用望远镜看你了。昨天早晨,我弄脏了自己的床,梦里只有你一个人。我想,我爱你。”
vivi没有反应,睡着了。一直挂着微笑。阿佳一直抱着她的头,坐在那里,腿有没有知觉不重要了,现在他不想上厕所。
vivi只是不想说,只是不想动,只是想闭着眼睛,让疼痛和快乐,让苦楚和幸福一起折磨虚弱的她。阿佳的腿麻不麻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一直在,在身边。腿断了,跑不掉,才是最好的。
vivi笑了。阿佳以为她在做梦,她也以为自己在做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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