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pin_105.6(品)
整理人: qdanger(2003-01-03 20:52:39), 站内信件
|
三.欲望
天亮不亮，对vivi来说，似乎是由她的眼睛决定的。不是太阳，月亮。这样来形容似乎霸道了点，但毕竟不是对别人。时间在vivi的身上，属于vivi。
窗户外的太阳和月亮很自由的出入着她的房间。而她却在太阳月亮的面前把自己的头藏进被子。她从不认为自己漂亮，所以她允许阳光，月光这样的美好存在，却不允许自己不漂亮的脸呈现在它们的光亮里。她的光芒是自发的，于是就不愿意借光。人在自信和自卑的双重作用中，必定有自己与人迥异的习惯和原则。这就是vivi，早晨睡觉的女人。
中午的时候，vivi就醒了，每天，睡眠只要6个小时。然后躺在被窝里，玩头发，发呆，听音乐，涂指甲油，照镜子，看牙齿。包括吃零食都不下床，一直在床里，等到天暗下来。
冬天，夜也总是来的很快。
傍晚的时候，vivi开始洗澡，挑选自己的衣服，化妆。然后在电话里安排自己下个月的生活费用。
vivi虽然不上班，却总有钱，没有人知道钱来自哪里？只有给她钱的部门知道，vivi又设计了特别的东西。只有参加比赛的模特知道，vivi的名字被绣在袖子的口上。就是这样，对于自由职业来说，服装更加的适合vivi，她能给干瘪的女人以丰满，给粗壮的女人以窈窕。很神奇，是的，很神奇。她能用针线织物和布料来做到。
当楼下桥头的灯亮起来的时候，vivi的一天也开始了，因为她的眼睛也亮了。
最后一道工序，vivi象小姑娘一样，可爱的撅起红润的嘴唇，但当砖色的唇彩涂上之后，vivi就变成了成熟的女人，或者，和有些人说的一样，她是魔鬼的公主。可没有注意到，她还是和孩子一样。
从九楼一级一级的数着台阶，却不爱坐电梯。每走过一个感应灯时，也很调皮的躲闪，然后在突然亮了灯之后，悻悻的自语，“还是被发现了。”然后昂起头，把包甩在身前扶住，“一，二.....”这样下到另一个转弯的地方，再来一遍。如果有一个人，不论男人，还是女人，跟在她的后面，一定会把她与夜分开来。这个时候她很可爱。没有妖艳，没有冷漠，没有。只是个孩子。
会很礼貌的给速食店老板要云吞，或者面条。偶尔也要点别的什么吃吃，尤其没有吃过的东西。然后逗老板的儿子，费劲的想让那四岁的小孩子叫她妈妈。可那个孩子看着憨实，却一直保持自己的原则，只叫姐姐，如果，vivi把他逼急了，他就流着鼻涕跑来跑去的藏自己，最后实在不行，就哭。哭得客人都笑。vivi反而红着脸逃跑。不论吃不吃饱。
生活的乐趣随处都是，欲望也各种各样。vivi每次路过桥头的时候，总有把红灯笼摘掉的欲望，可桥头总有一条大狼狗。乐趣，也往往让那条大狼狗给制造出来。那里经过的人，都绕着走。黑黑的河里反着灯笼的红光，狼狗对每个经过的人龇牙咧嘴，还低低的叫。vivi走过来，它就不叫，一直个用凸出的大眼睛看她，甚至，允许vivi的靠近，“太阳花”很香吧？
每次过桥头，vivi都会给过往的人炫耀自己的本事，她能从容的抚摩狼狗的头，只要不试图摘那个红色的灯笼。狗儿伸了舌头，望着vivi，很听话。vivi说，“狗狗，爬下。”那狗就会匍匐着。vivi说，“狗狗，左手。”那狗儿就伸出左边的前肢。巡逻的保安都啧啧称奇，“它好象喜欢你呢，它听你的话。”vivi就自豪的笑了。往往这样笑的时候，vivi就坏坏的眯起眼睛打量头顶的红灯笼。它并不高，而且是烧油的，不通电的灯笼已经很少见。把它挂在窗棱上，每天睡觉前，点起它多好啊。
失败的，每次都是这样，那狗是专门训练了来看护灯笼的。所以，vivi的手稍微高点，狗就会警戒起来，并且高声的吠叫。叫的，当然也有保安和vivi。一个叫着跑过桥头，一个叫着跑来桥头。一个伸手抱头，一个身手抱狗。
总是会笑的。vivi在桥的那边，大笑，“好，下次我不给你好吃的。”保安在这边笑，“你明天还会给它糖的，它知道。”
乐子来的简单，散的也就简单。过了桥的vivi会很快忘了刚才桥那边的一切。包括礼貌和微笑。裹紧的大衣在酒吧的门口敞开，释放出来的，不只是冷漠，妖艳，孤傲。还有一种颓败的情绪，这从她的眉头就能看见，在“欲望”下肚之前，它不会展开。
大老，撩起vivi左边的头发，笑得诡异，“vi姐，又一个伤疤，看看，这耳朵天生就只是为两个窟窿设计的，多了怎么好看？”vivi边调自己的酒边问，“谁给你说的？”大老最开心的就是vivi每次调酒之前会和他说上一段，似乎是姐妹的心得交流。“vi姐，你不知道啊？一个呢？伤疤是老公的，一个呢？伤疤就是给孩子的，操心呗。”vivi真的就象姐姐一样撇着嘴，“谬论。”
vivi喝的酒叫“欲望”。不知道除了大老之外，还有谁这样叫这种酒。一种度数很高的烈性酒，不知道产自哪里的威士忌。一片柠檬，在喝之前，麻木自己的嘴，大老是这样说的，因为太酸，会调动很多的唾液来稀释这酒的冲劲。一瓶辣椒酱，它是“欲望”的火。冰，它是“欲望”的柴。
vivi喝之前都会举着杯子看。
辣椒颗粒从杯底翻腾着上升，很象点燃的火焰。颗粒碎在酒的面上，产生了丰富的泡沫。vivi会在这个时候，擦燃火机，从杯口一掠，就能看见燃烧了。微弱的火苗在她凑近之前就被风熄灭，然后，一口。杯子就恢复了透明。暗红的液体完全淹没在砖色的唇里。
这个时候，vivi面无表情，只是扭起眉毛。闭着眼睛。然后，在想吸冰凉空气的时候，她开始搓手。不停的搓手。这种酒是暖和身体的。vivi 也只能在两杯之前支撑起自己的头。两杯之后的第三杯，她就无论如何也支撑不住了。除非有人能有足够的吸引力，不然，她只会在喝酒的时候，仰起头。仰起，微红的脸。
如同酒的名字，人们在孤独和脆弱中，总是被一种叫“欲望”的东西，折磨。这种欲望是摆脱。vivi想要摆脱这样的生活，她把自己的生活称为非正常生活。在大老那里，总是被驳斥，大老认为生活是多元的，存在各个领域，存在各个空间，存在各个层面。不是上正常班的人才过着正常生活。除了大老，很多人都这样告诉vivi，但vivi不听，她不听的道理很简单。“你过的是我的生活么？你知道我要什么生活么？”是的，不在她的世界，如何知道她的生活？
酒的力量会让人有很大的胆量？
vivi总是在喝了酒之后，才能张狂。人们以为这就是她，醉酒的，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女人。其实，她没有醉，她只是需要一个后盾，那个后盾是依托，是依靠，是信任，是信心，是胆量。可，一直以来，这个后盾是那瓶子里的酒。不是人。vivi总想让人们知道她没有醉，也总是这样和人理论。可人们的结论并没有她的挣扎而改变，她醉了。
所以，这样的时候，就会有一个装饰出现。对于床，那张大而空的床，vivi把躺在身边的男人，陌生的男人称为装饰。在她的心里也这样想吧？只是装饰罢了，可有可无。至少，她不需要做爱，她需要聆听，需要关注，需要理解。而那些装饰是活的，有思想的，有行为能力的。于是，在他们一旦蠕动开始，vivi就陷入痛苦中，所以抽烟，所以发呆，所以沉默。给她最好感觉的恐怕只有阿佳了吧？他能安静的躺在身边，听她的胡言乱语，看她睡觉，闻她的气息。
这就是，vivi为什么要喝“欲望”的原因，她不明白为什么人和人不同，不明白欲望是什么？她也不问任何人，欲望是什么？她研究书，研究人，研究心理，研究酒，甚至研究核武。没有解释，每本书都不同的解释。她不信了。每个人有不同的解释，她不信了。她只知道，欲望是破坏力极强的东西。要阻止现在的欲望，就要有更强大的东西来阻止。所以，vivi在想得到好男人，好生活，她所谓正常生活的时候，都会头疼。她怕想，尤其在夜里。所以，vivi用酒，用烈性的酒，用这个巧合了名字的酒“欲望。”
那间酒吧没有比“欲望”更烈的酒。生活里也没有比欲望，更能破坏的武器。vivi醉了。她说她清醒。vivi疯狂的舞了，她说她没有尽兴。阿佳在窗帘里瞌睡了，他在等，vivi出现的是身影。那不同的欲望，在夜里支持了灯火通明。 |
|
>>孙品文集>>～ 第七环 ～>>第七环（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