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caozhengyou(凌风)
整理人: qdanger(2003-01-22 10:30:4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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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凤嘴江
(5)
日子一天天过着。
石牛河从尖石难电站工地上采访回来，在指挥部门前的公路上，见一群学生模样的人从汽车上下来。他走过去，啊，是彭惠她们。有几个认识石牛河的男同学热情地与石牛河打招呼，问好。彭惠微笑着，用深情的目光扫视石牛河一眼，转身和同学们提着行李向老乡住的院子走去。
晚上，石牛河照例到馆子去吃面。黄英把石牛河叫到一边，问他今天来的是哪里的学生。石牛河如实地告诉了她。
快十点钟了。石牛河仍在球场漫步。三月的峰岩已经不太冷了，凉飕飕的风吹起来叫人爽快。他舒展了一下肢体，不知不觉地走到老乡住的院子里。他日夜思念的人就住在这院子里。他多么想马上见到她。
夜，静静的夜，旦有轻微的风声。
石牛河伸手想敲门，但即刻又缩了回来，心里说道：“我这是怎么啦，怎么能这样浑呢？”他忙转身往回走。在往回走的路上，他仿佛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学校。
幽幽的浣花溪流过校门，溪边的柳丝在微风中无声地飘港着，拂皱了一溪碧水。一对雪白的鹅儿拨动红掌，在绿水中悠游着，时而互相亲热地啄洗着羽毛，时而嘎嘎地叫着追逐嬉戏。
石牛河听见有人叫他，忙转过身去，是一个长着一双大眼睛的女同学。她穿一件粉红色衬衣，将自己衬托得恰到好处，看上去是那样的和谐、自然……“请问，是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是的。我想请你送我回家。”
“我们并不相识，这……”
“相逢何必曾相识？早在五百年前我们就在三生石上就推心置腹了。”说完，她自已哈哈大笑。
“你真会开玩笑。”
“难道，你就忍心让我单独一人回川大？”
“你可以乘车嘛。”
“我喜欢步行嘛。”
“可是，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哇？”
“啊，请原谅，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彭惠，是电气二一二班的，家住川大…这不就认识了吗？嘻嘻……”
“可是……”
“可是，可是，哪来那么多的可是，走吧！”彭惠调皮的一笑，转身前头走了。
他们一前一后，相距有十来米。穿过建设路口，经过水碾河，向九眼桥方向走去。
“你怎么拉下那么远呢？”彭惠停下来，等石牛河走上来与她并排的时候问道。
“没什么。”他两眼朝前，脚不停步。
“你是重庆人吧？”
“是的。”
“家里有些什么人呢？”
“查户口？”
“哈哈哈……摆摆龙门阵嘛。我父母在川大实验室工作。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在上小学。”
“……”
“你还记得那次你来我们班教唱革命歌曲的情景吗？也就是那次，我……听说你原来一直和柯丽很好，可不知后来怎么……”
“够了！”
彭惠一惊，见石牛河站到了，气得脸色陡变，这才意识到自已说漏了嘴。此时，她的心被狠狠刺痛了，失望和委曲交织着。她后悔不该把几个月来压在心中的声音放出来。她悲伤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更不该提起她的名字，不过，这确实是我的心里话。如果你真是那么讨厌我，那我自已回家好了。”彭惠说罢转过身去，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不断地滚落下来。
石牛河望着她那沮丧的背影。他被一种复杂的、难以言状的感情紧紧攫住了。他转到她面前说：“请原谅，我没有哪个意思……我们走吧。”
他俩默默地走着，彼此靠得很近，他闻到从她身上飘来的阵阵逼人香气，他无意识地向旁边跨出一步。
难堪的沉默。路，在尴尬的沉默中一步步退去。终于，她忍不住了，深情地看了他一眼：“我们去喝点冷饮。”她不管他同意否就向一家冷饮店走去。
当石牛河跨进冷饮店时，她已经端着两杯广柑汁朝他走来。他接过一杯，两人面对面坐下来。
彭惠把一杯汁水喝完。见石牛河始终低着头，紧锁眉想心事。她轻声地呼喊道：“石牛河，石牛河…”见他抬起头来，“你怎么不喝呢？”
石牛河环顾四周，店里顾客不多。彭惠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注视着他，使他很不安。他伸手端起杯子，一口气把杯里的汁水全部灌了下去，由于喝得太猛，一阵猛烈咳嗽把眼泪都呛出来了。
彭惠连忙过去，捶打着他躬着的抽动的背。当她发现他双手捏着杯子狠得像要把它捏碎时，就一把握住他的手，眼泪扑籁籁地滚下来，“石牛河，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苦，我知道，我全知道。你不要这样拆磨自己，好吗？”
几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两个人的心扉。关节粗大的手上，贴着一个姑娘柔软而多情的纤指。虽说谁也不敢动动手上的一个指节，可谁也没有勇气把手拿掉。然而有多少语言和情感通过瞬间的接触交感到了，就连两颗猛跳的心，也合上了一个节拍。
他比以前憔悴多啦。虽然认识他还不到三个月。彭惠完全清楚：繁重的功课是压不倒他的。但那个背弃他的女性伪嘲弄，却无法使他忍受。特别是在大街上自己无意中提到柯丽，他不得不想起那些希望掉的往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能对我说说吗？”她轻轻地抚着他的手，含着泪眼凝视着他。
“有必要吗？”他问她，不，是问他自己。
“风暴来了，总得有个避风的港湾，哪怕是暂时。水涨满了，总得打开一道闸门，让它流向大海去。”
“好吧，我们边走边谈好吗？”他终于抬起头来勇敢地正视着她那对水汪汪的充满热情的眼睛。不用问，他感觉到那是一片海，一片多情而深深的海。
彭惠微低下头，慢慢地抽回发烫的小手，慢慢地相拥在一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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