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ing5008(彼岸风)
整理人: shee102(2002-11-27 19:24:37),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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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枯了多年的桂树抽了一根新枝。
筷子大小的芽窝缩在粗高的黑树干上,不留心的人很难看得见。新枝上还长着两片鲜嫩的叶子,那片小一点的还在阳光下懒懒地打个细卷。
“臭婆娘,多亏当初没听她的×话锯了这树”
吕善边唠叨边从梯子上小心地爬了下来,拎起衣角轻轻地掸了掸沾上的尘,又用手抹了一下板凳面才端正地坐下了。
等气顺了之后,吕善捧起了茶杯吹开了浮在水面的茶叶渣子,细细地呷了一口,然后从眼镜盒里摸出玻璃镜子套在了头上,慢条丝理地做完了这一切,吕善清咳了一声,朝着屋里喊到:
“女,把俺<春联>那书拿出来。”
“哪个有时间,你自己没长手哩。”一声尖叫几乎同时在屋里回了过来。
“你个×养的贼女……”
刚平复下去的那口气“呼”地又胀满了吕善干瘦的胸膛,他撸下脸上的眼镜摔到了桌子上,“腾”地从凳子上窜起来向屋里冲去。但刚冲了几步,吕善又刹住了脚步,把手背到身后慢慢地踱回了凳子处坐了下去。
“和她娘一个熊样,难养也”
吕善重又坐下后,扭着筋络崩起的脖子朝院外看看,侧耳听了好一阵子,喉咙里才“咕”地响起一下咽唾沫声,又舒了口大气腰杆重直了。
然后吕善从桌面上捏起那个摔歪了腿的眼镜唏嘘不已地抚弄起来。
吕善六十来岁了,头发花了但眼睛不花,本是不用戴眼镜的,但这个眼镜是县文联李副主任年后来村检查工作时送的,眼镜也是极普通的花镜,因沾了这层官气就显得光耀门楣的金贵了。
只有村里集会或出门时吕善才戴上这“稀罕物”,在家时也就是看“春联写作”时戴一会,由于吕善戴这花镜时有点迷糊,所以吕善用根绳拴着镜腿,迷糊的厉害了就在摘下来在脖子上挂一会。
枯枝一样瘦小的吕善和他的老婆孩子一直是村里不起眼的人物,自小就沾了弱症的吕善只懂写写篆字对对联,因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在村里挣不了工分发不了话,而家里家外粗重活都是老婆一人包了,女人在家嗓门自然粗一些,吼吼吕善就是家常便饭。
吕善也就这样里里外外窝囊地活过了大半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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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刀回炉打锄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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