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tdaphne(阿黛)
整理人: ccu13650(2002-11-26 01:33:3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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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魚,吃過真是一生難忘。
夏天,是農忙時節。為了革命工作,場革委會委提倡“六進出六出”,就是早上六點鐘大人們要去到田里工作,晚上六點鐘才踏上歸家的田埂。我們"小人儿"在自由地、快活地、听天由命地生長著。
農場,最好的服務設施是每個連隊有食堂,它有特殊的等价貨幣即飯、菜票,拿著飯、菜票及印有“農業學大寨”、“廣闊天地大有作為”、“站在崇明島,心向北京城”之類豪言壯語的搪瓷大碗、鋁制的調羹,敲敲打打,喔,還要和著廣播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嘹亮歌聲,吃飯去。
在香港公司吃午飯是沒有什么明示的,常常弄得我錯過准點出去吃飯,倒是非常怀念那“革命軍人各個要牢記”的"嘹亮歌聲"。
只是,食堂的飯菜不敢恭維,用知青說法“廣東湯、四川菜”(上海話的諧音:清而無油的湯,淡而無味的菜)。蔬菜班里當造什么、食堂的大鍋便是什么,以前樣樣都單純,整整一個秋季都可能就是當造的紅燒茄子,油是金貴的,每人二兩,大菜師傅也不知道怎么落手。
弄到如今我刁了嘴,就算是《紅樓夢》的茄子端上來,也不屑一顧。
那時候,大家都很結實,除了食堂的大師傅要擔心肥胖,連長、支部書記都不必為了減肥這等事而操閑心。
開始了“科學种田”,記憶中有三季稻、雙季稻(原本稻谷一年在秋季收成一次的,三季就是收三次,雙季則收二次)、套种之類的新生事物發生了,田的肥力不夠了,用化肥;接著害虫多了,用農藥!
我吃到的終生難忘、使得我有九死一生經歷的魚就是“藥水魚”了。
一撒農藥,有害的、無害的一起死。我媽婦道人家隨手拈來一條二根筷子長的黑魚,紅燒燒,三個人(我父親因為過渡勞累,和很多同志一起志同道合地生了肝炎,在場部醫院隔离著。不過,据說他們晚上經常翻圍牆去看樣板戲,日頭也不必在田里勞作。)美美地吃了一頓,只是總是有一股淡淡地揮之不去的農藥味。吃完了,我媽害怕了,關照對門也是“吃魚”的人家:如果明天我們起不來,叫赤腳醫生來救命。當然,第二天,大家不必如農田里的魚:翻死白眼,一樣生龍活虎地干革命。
真是天有什么來哉,人有多大膽。
---- 大海上淡蓝色的云雾里
有一片孤帆闪耀着白光!……
它寻求什么,在迢迢异地?
它抛下什么,在它的故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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