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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蓝橙(6)
发信人: pin_105.6(品)
整理人: qdanger(2003-01-03 21:19:25), 站内信件
   人们在热恋的时候会如何的对待自己或者对方?人们可能会把时间挤压了又挤压的给予自己的爱人。不知道蓝是不是爱橙子,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挂在家乐福的试听机上。也不知道橙子算不算爱蓝,她已经有一周的时间没有出现了。

    或者,我们不能那么干脆的就把“爱”加在他们的身上,对于那个早晨,蓝和橙子的交互并不代表什么,不是么?所以,蓝并没有紧张橙子的消失,橙子也不会在意蓝又挂在哪里。

    唯一多了的事情,是蓝的字又被更多的人看见,他突然在一夜之间,就成了个有名气的人,很多的男人,女人,以及孩子都来看他的字。然后评论,然后告诉他该如何,不该如何。蓝对这些的反应比较平淡,是的,他已经知道自己该如何不该如何。那些东西除了让蓝在睡觉的时候欣喜,让蓝走在路上,感动,别的还真带不来。

    一个雨后的夜晚,路面上闪亮着洼地的积雨。柏油路面已经不是白天那种灰色。现在油腻腻的亮着,黑着,象煤车泄漏的渣滓铺撒了一地。偶尔从酒吧的门口经过撑了伞的独行者,偶尔也有用一把伞的恋人切切私语着划过。蓝站在门前,没有往日想要立刻回家的冲动,他似乎还很懊悔,刚才听见人们激动的叫唤着下雨。自己没有出来看看,仍然仔细的擦杯子。现在,雨停了。只能从空的出租车经过面前看见被溅起的花。那已经不再如天上瓢泼的纯净了,在车轮碾压之后。

    远处隐约有摩托车轰鸣的响动,蓝朝黑暗中探着身子,以为橙子会在这样一个夜晚出现么?哦,那不是。在片刻之后,蓝就听见了摩托党的嘶叫声。蓝在某种特定环境里,是羡慕他们的,夜晚,成群的车轰鸣着,各种颜色的车,各种颜色的头发,各种颜色的心。冲过红灯,冲过绿灯。冲破规矩,冲破条框。显得无拘束,自由,而且张狂。那群让他羡慕的男人,女人,也只有夜晚才能如此。或许,蓝和他们一样,只不过,他的摩托车开进了网络的空格里。

    夜是有些深了。蓝在值班生的催促里,朝背上率上黑色的背包。最后一班车只留了含铅的尾气在车站。蓝站在那里,望着还亮的广告牌。穿的很少的外国女人在微笑,笑得蓝感觉寒冷,这是雨后的常理。人就是这样的,总是在特定的心情下违背现实的常理,所以,理由也就千奇百怪了。蓝现在冷的理由是那个外国女人。

    走进楼道的时候,那间房子才把感应传递给蓝。黑暗里,他已经发现自己的脚步不是很稳当,抬头的刹那还有眩晕的感觉。经过二楼,他看见地上有什么东西,闪了亮的躺在那里,甚至会在鞋底发出清脆的断裂声。细小的镯子。玉的。蓝拣起一截捏在手里,六楼就传出了咳嗽声。

    蓝没有想到,一周的时间能让橙子变得如此落魄。她是无家可归了么?在一堆行李上,橙子摆着很古怪的姿势,睡了。

    跨过橙子,蓝轻轻的扭开了门的把手。转过来,才知道世界上能轻的人,也不只是他。橙子已经坐起来,一脸的愤怒。

    进到屋子里,门还没有关紧。橙子就大声的质问起来,“你干什么去了?酒吧的电话说你早就走了。末班车也早都进车库了。你就是走,也该在二十分钟前走到家。你自己看看表。两点下班,你用两个小时干什么去了?你还要不要我明天上班?”

    蓝挺无奈的笑了。给橙子一杯水,意思是安静。然后看着橙子咕嘟咕嘟的喝就皱了眉,“你喝水怎么这样?你去哪里了?旅游?这么多东西是干什么的?你怎么不先回家。跑我这里干吗?”其实,蓝还能让橙子去酒吧找他的。但蓝没有问,很多人都这样,在很多时候,往往把小题弄的很大。比如,现在蓝关心的不是橙子怎么这么晚在这里?他关心的是,橙子怎么喝水还那么大响动。

     橙子回答说,这样喝水,让别人看着香,让自己听着香。看来,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用任何的理由,用什么逻辑都可以。只要问的人同意,就一切搞定。所以,我们知道这个世界上不能解决的问题,就是问的人有自己的答案,问的时候无非是要验证和被认同,一旦不遂愿,这个问题就不能解释。蓝这个时候不出声了。他想,橙子是有自己道理的。蓝放下刚才的问题又开始惊诧另一个问题,橙子是牛么?那可是一大杯水,将近有一斤,她全喝了。恐怕这一周是用来穿越撒哈拉了吧?

    雨后的月光很美丽,月亮让人感觉很近,所以人容易在圆圆的月亮下边有个好的心情,这不,蓝和橙子不仅是因为现在已经凌晨五点,不敢大声的吵架。而是他们根本没有吵过架。而是因为月亮特别漂亮。而是因为,橙子说,从今天起,就搬来和蓝同居了。正式的成为蓝的女人。

    一个小时后,蓝以为橙子要上班去了,在橙子轻轻悄悄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之后,天都已经大亮。能听见楼上,楼下,起床的拖鞋声,刷牙声,漱口声,催促声以及晨练的呻吟声。

    相互的一笑。会意的。蓝有些害羞,大声的说话,让橙子去工作。可橙子跑到阳台上,伸个懒腰,冲太阳微笑。拨个电话,大声的笑。那个女伴无不羡慕的就替橙子请假去了。蓝看着一切,看着橙子的背影,从橙子肩膀后方也向太阳微笑。蓝在想,生活是什么?找了这么久,就是没有逻辑。不是么?要和不要都没有办法,来了就莫名其妙的来。走的,也是莫名其妙的走。不论费多少心计,心机。来的还是来,走的还是走。

    橙子拉上窗帘开始抱怨窗帘太薄,蓝的透明,根本遮不住太阳。打开音响,又在抱怨,全是轻柔的声音,没有摇滚的激烈。蓝都有些反感了,眼睛不住的打架,既然请了假,不赶紧休息睡觉。干吗那么折腾。于是摔了自己的门,蒙住被子很快就睡了。他不知道,人在某些时候是有某些需要的。正如橙子抱怨的窗帘,不能在她清醒的时候制造黑暗。正如橙子抱怨的音乐,不能在耳朵里制造激越。也正如橙子没有开口抱怨的蓝,没有在暗示中制造气氛。于是,各自睡了。

    朦胧中,蓝感觉被人抚摩,被人亲吻。轻轻的,而且颤抖的。以为是做梦吧,蓝咂吧咂吧嘴。幸福享受着。这样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蓝就伸出手想要摸摸是真还是假。音乐在模糊中灌进了耳朵,《高山流水》。

    说回来,男人真是的,有些既定的事物,一旦被自己认识到,或者肯定后,就变得麻木不仁。似乎知道就可以了,却不晓得自己应该为这样的事物做些什么?比如说,七十年代的人是处在夹缝中的人,他们受到科学的教育,仍然又从长辈那里吸取了某些固守被动的沉淀。尤其,女人。蓝本该主动的去亲吻橙子,在一种气氛被清楚勾勒出轮廓的时候,一切不都顺理成章么?现在好了。反了。橙子在他的被窝里了。

    橙子,根本就是拿蓝没有办法。怎么说都过不去。她不知道自己爱不爱这个男人。但她知道他是自己的男人,也知道自己说出口的不该改变,既然做了蓝的女人,总该清楚体验体验自己的男人吧?可这个家伙上次得逞的时候,自己是醉的。现在暗示,他又装木头。惹得橙子好不生气,在心里暗骂了蓝无数次阳痿患者,又不得不主动摸上蓝的床。

    哎呀的一声。蓝握住了橙子的手腕。橙子大声的叫了。蓝在瞬间就清醒。

    彼此互相扯着被子朝自己身上裹。是的,窗帘太薄。只要睁开眼睛,就都会害羞。蓝是甲级睡眠的家伙,所以扯的很凶。橙子虽然不是,可也是脱了来的。于是向拔河一样谁都不说话,面无表情的挣扯被子,那场景很好笑。只是没有人看到。

     挣扯中,蓝看见了橙子手腕的血口,现在正朝外一滴滴的渗着刺眼的红。橙子几乎忘记了刚才被蓝捏住的疼,只顾着让自己的青春少漏点,少漏点,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是一个下意识。蓝知道昨天被自己拣起的半截玉是这个手腕伤痕的缔造者。人很可笑,尤其那种想什么就做什么的人,橙子在蓝想起这些后,又叫了一次,然后就大笑,因为蓝也大叫了两声。

     蓝当时只顾着那半截玉了,把被子一掀,就光着跳下床,拎起裤子翻找开来。然后捏着那小半截玉转回来。好嘛,这下还有什么不能看见的?橙子先是大叫一声,闭住眼睛,既而,开始放肆的笑,笑蓝的叫。蓝好不紧张,脸都被憋涨的通红,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有穿,没想到一丝不挂的被橙子看了个全,在橙子大叫闭眼的时候,自己也意识到,随后就跟着大嗷了一声,用手去挡特殊部位。可这一挡没挡好,半截锋利的玉先挡在上面,所以又大声的嗥了。

    哐啷,玉掉在地上,再次断裂。蓝冲进厕所里。扣紧了门,橙子看的真切,那要是不及时处理,恐怕是要落后遗症的,正为这个好气又好笑的当口,厕所里又传来一阵杂乱的声响。橙子没有顾着穿,披了被子就窜了过去,拍门,这个早晨,混乱的早晨。

     从医院里回来,蓝一脸的漠然,撇拉着腿走路,甚至恶狠狠的瞪着好奇他的人。橙子只好偷笑跟在身后,低了脑袋。说来也奇怪,不管有没有爱吧,人只要在一起了。男人多少就会很男人,女人也就多少女人味了。这不只是看长相,身材,气质,和生理。主要是表情。当然,理解各有不同,从这里来说,男人和女人的区分是表情。

     所以,又是一周,橙子没有上班,听说,老板想开她了。所以,有一周,蓝没有挂在家乐福的试听机上,听说,橙子一直在照顾他。爱情啊,不,不,不说爱情,这感情啊,就是需要些突发的事情来奠基,来培养,来沉淀,然后就可以看见升华的彩虹。这感情啊,就是需要在平淡里,琢磨,玩味,体会,然后就可以让羡慕的眼睛,疼!是的,那么坚定塌实的墙,谁能逾越。

     嗨,这不过是个想,不是说蓝和橙子这一周的时间怎么了。不过是,对人之间的感情给出这么一个理想的环境和畅想的空间,罢了。只是希望蓝和橙子能这样走着,这样的升华了,或者坚实了。对于蓝和橙子,还是静观其后吧。

     那一周,蓝叉着腿躺在床上,让橙子把剥好皮的橘子一牙儿,一牙儿的放进嘴里,幸福的挤眉弄眼,是的,第一茬橘子确实有些酸,可橙子爱吃啊。所以,橙子认为,蓝也必须学会喜欢吃。

     那一周,橙子给蓝洗衣裳,裤子,却没有机会给他洗内裤,因为他穿不成内裤。

     那一周,橙子给蓝讲了长白山的美,丽江的美。雪山,草原,还有天池。蓝故意张着眼睛,那些地方他都去过,可没有橙子讲的那么美。所以,蓝认为橙子是个好的脱口秀主持,起码给他的字更多润色的素材。橙子一直没有发现,蓝的枕头下藏着个袖珍的录音机。

     那一周之后的第四天,橙子终于发现了那个袖珍录音机,因为翻身的时候,在蓝那边的枕头下上橙子的头被硌疼了。刚好的,蓝不在,他在小区的菜市场里,和一个大婶头一次砍价。说着为什么湿香菇要四块。而干的非要十六块?

      在听见自己的呻吟和蓝的喘息之后,橙子听见了,自己这一周的时间里给蓝讲的雪山,草地,江水,动物和人。眼泪就不知道为什么吧嗒吧嗒的落了。是的,人的情感脆弱起来,或者感动起来,或者细腻起来,真的就那么简单而容易呢。橙子感动的是,蓝总在她不在家的时候,在她的声音后面加上自己的声音。也多以,“真美”,“多好”,“是啊”。这样结束。这不是很正常么?却那么容易得到了橙子的眼泪。那是一个袖珍录音机和七盒磁带的功劳。

      所以,蓝提着菜回来的时候,橙子应该吻他。是的,她吻了。糊得蓝脸上到处是水,可能还有别的。总之蓝不要问,不要问。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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