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caozhengyou(凌风)
整理人: qdanger(2003-01-22 10:30:4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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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凤嘴江
(1)
十月的峰岩下雪了。入夜，浅雪融化后，朔风又封锁了地面。地面铁板一样僵硬。
石牛河同往夜一样，每到八点过照例要上趟馆子。他刚进门，一位三十来岁，中等个子的女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笑盈盈地没：“小石，这里坐，请稍休息一下，我就来。”
“好，谢谢！”
是的，该休息一下了。累了十几年，真不容易啊！小学六年，初中三年，石牛河在校认真读书；回到家里，埋头家务；假期里，去厂里做临工拚命挣钱。最后，以品学皆优毕业并保送到省城机电讯工程学校。电工校本来只读四年，因国家困难进行经济调整，停课，支工支农一年。复学后根据国家调整的需娈，改学专业并延长学习年限一年。清苦的十几年啊，真不容易！难怪有“十年寒窗”嘛。
石牛河望着她---一个从没有打过招呼的女服务员。她不时朝他投来一笑，顿时，他感到一股暖流传遍全身。他没有避开她的目光，而是呆呆地看着她。他觉得，她那亲切、慈爱的面容仿佛在哪儿见过……，是在小时候见过的吧？！对，是在小时候见过的。啊！是妈妈的面容。对，是妈妈的……
石牛河生于民国三十年，在户口本上写的是公元一九四一年一月十日。至于阴历是几月几日几时，他从来都没有去问过。他不相信算命，要不要“八字”就显无所谓了。也无从查询。倒是小时候曾听婆婆讲过他出生时的情景。
那是在隆冬的一个晚上，一场暴雨过后，灼热的大地变得分外凉爽。微风从窗灵中吹进屋里，方桌上的桐油灯的头苗轻轻地跳动着。
夜，已经很深了。婆婆疲倦地望着一闪一闪的灯花，仿佛觉得它慢慢地变小了，屋里也越来越暗。婆婆刚要抬手去拔灯芯的时候，突然，一道亮光从窗棂射进来，屋里顿时如同白昼一般。婆婆抬头望去，只见一条赤龙翻滚而来，张口向屋里喷来一束亮光。婆婆眨了眨眼睛，飞龙己经消失在夜里了，屋里又黯淡下来。然而，在地上却有一颗圆圆的、黑黑的、闪着微光的东西，婆婆小心翼翼地把它捧了起来，失声道：“宝，黑宝……”
“哇，哇，哇……”一阵婴儿的哭声传来，婆婆从梦中惊醒，他忙向里屋奔去，看到床上躺着含泪微笑、满头大汗的的儿媳，婆婆那颗悬着的心才落实了，他边给儿媳擦着汗，边念道：“生啦、生啦！”
接生婆歪过头来笑道：“他婆婆，恭喜你！嫂子给你老生了个孩子。”
一听生的是个儿娃，婆婆笑眯了眼，连连说：“好好，好啊！”她朝屋外喊道：“秀志，快给你嫂子端蛋来！啊，秀珍，快来帮着把你嫂子的床收拾收拾。”
“来啦！”
儿媳端着荷包蛋碗说：“妈，娃儿他爸不在家，你老就给他取个名吧！”
“刚才我梦见飞龙吐一黑宝进屋来时，你就生了，就叫娃儿黑宝吧！”又向外屋喊道：“老汉，就叫娃儿黑宝怎么样？”
外屋的老汉点了点头，“黑宝，黑宝，黑色之宝也，好，好！”他倒背双手，摇头晃脑地迈起方步来，嘴里还不断地念道：“黑宝，黑色之宝也……”。他拉开门，踱到屋外，来到天井，仰望着满天繁星，嘴里还念念有词。
在川东南川县城下游的对岸，有一条约三十华里的石板路，路的尽头是一个紧埃古庙的操场。站在操场上朝北望去是一长溜向上爬去的房屋，那就是石牛河场镇。
离开操场场向集镇走去，向下是一排石梯，一架石桥横跨凤嘴江。过了石桥，向上过石梯，就到场镇的南门前了。进得南门才明白原来是一个回形的，一楼一底的房屋。南门东楼下是一家酒店，西搂下曾经是一家饭馆。回楼中央用石板铺成，上面可容百余人站立，人们称它为天井。天井的东、西搂下是逢场天卖牲口和家禽、粮食的场地。东、西楼实际上只是过道，并不甚宽。南楼和北楼是舞台。北楼下的东边是一家茶馆，两边是一家纸从铺。这回楼是和尚做善事修建的。北楼是和尚每年几次念经做善事的地方，民间的戏剧演出限于在南楼上，平时楼上都是空着。穿过北楼是东高西低的两条用石板铺成的街道，缓缓向上爬去。整个街道都被盖着，无论是烈日当空或是倾盆大雨，人们都能安祥地做着自已的买卖。
黑宝就降临在南楼西面，曾经开过馆的屋里。说它是饭馆，那还是早些年的事了，那时，堂屋里有四张方桌、十六条长凳，每逢赶场天，食客门坐的坐，站的站，生意很兴隆。可是，没过几年饭馆倒闭了。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棒老二”（土匪）来到石牛河场上，“兴隆饭馆”首当其冲。还好，只是把饭馆的粮、钱洗劫一空，对饭馆的人到是碰都没碰一下。只是，“兴隆饭馆”从此再也兴隆不起来了。
黑宝的降临虽然对这个乡场来说无所谓，但却给这个女性占五分之三的严肃而和睦的家庭带来了生气。从此，有了娃儿的哭声，大人的笑声，使这个家庭充满了喜悦和欢乐。黑宝真正成了这家的宝贝。每天早上，黑宝总定从妈妈的手中传到婆婆的手里再传到姑姑婶婶的手里，晚上又回到妈妈的怀里。就这样，黑宝在人们的怀抱中成长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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