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ryaya(牛奶·无畏)
整理人: bennycyb(2002-11-16 21:31:4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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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2002年·阳春
三个月的病假很快就结束了。谷子也快从上海回来了。虽然我还是时常会想起从前，但是我的心情已经明显变得好起来。甚至比从前胖了一些。我想我可以重新面对生活了。
重新去上班后，我回到了我的单身宿舍。宿舍外面，还是安静如初。修鞋的李师傅还像往常一样，靠在墙根悠闲地抽烟。门前那条弯弯曲曲的碎石路上，铺满了阳光，依然还有老人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打盹。
我和张军曾无数地从那条碎石路上走过。他第一次送我回来时，就在这个楼下，我羞涩地与他告别。
我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三个月的时间不算短，可是作为忘记一段爱情的时间，实在太短。我打开宿舍的门，一脚踩到一大堆的纸条。我把这些纸条捡起来，细细地看。全是张军写的。
12月20日，扬扬，我一直都在医院，可是你的朋友不让我进去。我不停地给你打电话。不停地打。我好难过。你在我面前晕过去的那刹那，我简直快疯了！扬扬，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再相信了。可我还是想解释。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12月22日，扬扬，我突然发现我找不到你了。医院说你已经回家了，我不知道你父母家住在哪里。我只有整天整天地守在这里，我非常想见你。扬扬，我真的很想你。如果看到这个纸条，就给我打电话好吗，我一直都打不通你的电话。
12月25日，扬扬，你到底在哪里。我发疯地找你。我不能控制自己地奔跑。不断的奔跑。我哭了。扬扬，我爱你。可是我竟然这样伤害你。
我知道，如果我说是露露来找我的，你一定会骂我推卸责任。可是事实如此。是她找到我，对我说，你和谷子关系不正常。我虽然不相信，但是有时看见你们关系这么好，心里真的不是滋味。有一次凌晨，露露给我电话，说谷子在你家过夜。她陪着我等在你家楼下。快天亮时，我看见谷子从你家出来。扬扬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听得到心脏坠落的声音。我要冲上去找你问个明白。露露拉住我。她把我带到她家。扬扬，原谅我，我当时绝望得只想堕落。
可是第二天我面对你清澈的眼神时，我突然害怕自己是误会你了。如果你真的不爱我，你就该亲口告诉我。我一直在等你主动告诉我。我是个懦弱的男人。自那夜后，露露便经常来找我。她说她第一次看到我就爱上我了。她要我离开你和她在一起。扬扬，那段时间，你一直都以为我很忙，我故意很少给你电话，你也不责怪我。我真的以为你不在乎我了。我痛苦极了，只有靠这样不正常的关系麻醉自己。
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看到她在网上和别人的聊天记录。她用了一大篇的文字告诉对方她的报复计划，她咽不下这口气。我这才明白我是做了她报复的牺牲品。我愤怒地让她从我身边滚开。她说没这么简单，如果我离开了她，她就把我和她的关系告诉你。于是，我提前一天从广州回来，想彻底结束这件事。没想到，遇见你们。是我做错了，他们打我，我没有还手。是我该受这样的惩罚。但是我一直都很爱你。对不起，对不起，扬扬，你能原谅我吗？
12月28日，扬扬，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我知道，你这么唯美，你从来不能忍受爱情里的一点杂质。
1月5日，扬扬你想我吗？我非常想你。昨天晚上梦见你了。可是始终看不清你的样子。我想靠近一些，可是你又不见了。我是哭醒的。扬扬，我很少流泪的。可是现在竟然在梦里也会哭。真好笑。
1月11日，扬扬这几天天气特别冷，你要多加衣，别感冒了。我昨天就感冒了。但是我还是来这里看看。可是还是什么也没有。
1月20日，你已经整整消失了一个月了。扬扬，求求你出现好不好？
1月30日，扬扬，我公司要派我去深圳分公司。可是我不想去。我想在这里等你。
2月6日，我真的非常想你，我知道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今夜我喝醉了，不想清醒。我越来越不像个男人，我真的把你给丢了。
2月14日，一个人的情人节......，扬扬，我想我快疯了。
2月30日，扬扬，我今天终于见到你了。在街上，你和你的朋友秋天走在一起。你看上去很快乐。你的笑容还和以前一样的甜美。我真想冲上去紧紧抱住你，不让你再消失。可是我只能默默地远远望着。扬扬，你在秋天的身边显得很快乐。你已经不需要我了。今天晚上我喝了很多。我也是个受害者啊。可是我爱的人永远都不见了。就算你出现在我面前，也是不再是我的扬扬了......
3月5日，扬扬，我想了很久，决定接受公司的安排去深圳。我没有办法忘记你，我所做的，只能是逃避。
3月10日，扬扬，我后天就要走了。记住要比我幸福。我爱你。
还有，秋天对你一直很好。作为男人的直觉，我相信他是爱你的。我写下这句话，心里真的酸楚的痛，你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也许他比我更能照顾好你。
轻飘飘的纸条，在我手上似乎没有重量。但是我依然紧紧地拽在手心中，仿佛纸条上还存在着张军的温度。张军每一笔潦草的字迹都让我心头疼痛。他如何知道我是怎么过来这三个月的。他又如何知道我早已原谅他了。在爱情面前，任何的伤害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是与非，对与错，都已经不重要。
我们都是懦弱的人，在挫折面前，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逃避。只不过他逃到了更远的地方。在这场不坚定的爱情里，我们都输了对方。是爱情抛弃了我们。
手机又响了。不用看我就知道是秋天的电话。今天是谷子回来的日子，我和秋天约好去接他。我一听到秋天的声音，一直隐忍的泪水奔泄而下。哭得连话也说不出来。秋天吓坏了，着急地说，哎哎，你别哭啊。扬扬，你别吓我啊。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秋天急急赶来的时候，我正半卷袖子，在阳光下晒着我很久不用的被子。湖蓝的被面在风中轻轻摇晃。我把脸贴在软软的被子上，微笑地望着秋天。他一脸的紧张在阳光下舒展，眉目间重又回到那种淡淡的表情。可是再淡然的表情也隐藏不住他的爱意。他的唇角都为我温柔着。这个英俊的男人，他比谁都宠我。他把他的十年给了我。我还想要更多。谷子错过了我，难道我还要错过秋天吗？
我向那棵为我而开花的树走去，他双手插在兜里，正微笑地望着我。柔软的柳条在我身后摇动。我闻到空气里有隐隐的植物清香。三月里春天和暖的风，拂过碎石路，直达我们的心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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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是一只鸟，充满了警觉，不容易停留下来。所以一直在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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