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ryaya(牛奶·无畏)
整理人: bennycyb(2002-11-16 21:31:4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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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2002年·初春
其实不管做得再怎么干脆，依然会有失眠和噩梦。整个冬天的寒冷仿佛都是因破败的爱情而起。
初春的阳光还是冷冷的，没有什么温度。谷子被单位派去上海进修。他走的那个晚上，我和秋天去火车站送他。寒冷的风微微吹起谷子的黑色长风衣。谷子在上车前轻拍我的脸笑着说，扬扬，照顾好自己。我点头，微笑。没有以前的那种激动。也许是真的长大了。
关于我年少时长达十年的爱情，在我真正懂得爱情的那天，终于静止。它永远地停在16岁那年。那个叫谷子的男孩穿着雪白的衬衫，在明媚的阳光下穿过校园，身后是年少的扬扬单纯而热烈的眼神。然后秋天从扬扬身边跑过，恶作剧地大喊，席扬妹妹。扬扬满脸通红地低头疾走离去。
这么多年，秋天似乎一直被谷子的光芒遮盖，让我一直都不怎么在意他的感受。谷子走后，我别无选择地开始缠着秋天。
如果说谷子和我一直是平等的朋友关系，那我和秋天就是不平等的兄妹关系。在秋天面前，我是个任性的孩子。他真的把我宠成了毫无顾忌的孩子了。我和谷子性格相似，秋天则不然。他是内向的，清秀的眉目中总是淡淡的。好像没什么可以激起他的热情。不像我和谷子，总是爱得热烈恨得彻底。他很少流露他的感情。比起谷子，他更多的是沉默。
据我所知，今年27岁的秋天只在大学时和同班的一个女生谈过一次恋爱。那时我自己也正在大学恋爱中，顾不上他们。只在放假时见过那个女孩一面，一见之下两人皆惊。我们竟然长得有些相似。毕业后女孩回了自己的家乡，从此劳燕分飞。听谷子说，秋天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可是我依然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太多悲伤的痕迹。我甚至以为秋天并不爱她，不然怎么还能在自己失恋的时候，好言好语安慰当时一样失恋的我。
谷子走后，我每天都给秋天打电话，有时深夜把他叫出来，仅仅是因为我想吃某家店的水饺。甚至在他上班的时候，我还要求他溜号出来陪我聊天。他总是随叫随到。好像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问题，只要我需要。
我心情好的时候，总是理直气壮地说，当初是你非得要把张军介绍给我的，现在你对照顾我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秋天就呵呵的笑，作点头哈腰状。
我不知道秋天为什么这么久不谈恋爱。整天一副不思情爱的高尚模样。甚至也不再上网。我问起他来，他总是嘻皮笑脸地说，那时无聊啊，现在有你了啊，还上网干什么。
谷子也经常会打电话给我们，我和秋天都兴高采烈地说，你别回来了，我们两个过得挺好。谷子大喊起来，好啊，你们两个，背着我都干什么了！我和秋天就哈哈大笑。
有时我还会去秋天的公司等秋天下班。春日里的阳光透过细细碎碎的叶子间隙，落下一地的斑驳。我摊开自己的手掌，细细地研究掌纹。我想起以前和张军在一起研究掌纹，他总笑着说我们是夫妻相。其实他的掌纹直而顺，而我的掌纹凌乱而复杂。
有时看着一手凌乱的掌纹，心里会有一种恐惧感，这杂乱相交的掌纹里，到底藏着多少我所不能把握的玄机。也许早就在掌纹里写好了我一生的命运。那么，张军也是我掌纹里的一道裂痕？
秋天的同事也开始认识我，有时我去找秋天时，他们就会起哄让秋天请吃饭。开始时我和秋天都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是同学。后面我开始有意识地减少去找秋天的次数。我说我可不能破坏你优秀单身青年的形象啊。秋天就低头窃窃的笑。好像得了什么便宜一样。
有次和朋友说到此事，朋友盯住我的眼睛说，“其实是你自己心虚了，你心里有鬼。”我赶紧结结巴巴地否认。我和秋天十年的朋友关系，一直都是坦荡纯洁。有时在街上走，我会不由自主地挽住他。我实在没有必要介意别人的几句玩笑话。可是.....现在我又偏偏介意了。难道我心里真的有鬼？是个什么鬼？
几天后的深夜，我接到谷子的电话。谷子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心不在焉地扯着其它话题。我干脆直接问谷子，你到底想说什么。谷子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有些艰难地说，扬扬，你喜欢秋天吗？
我愣了一下。谷子继续说，从高中时开始，秋天就一直很喜欢你。可是你对他像兄弟一样，他一直不敢说。后面时间长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他希望你过得开心。于是我们总说要给你介绍对像。去年那会把张军介绍给你，没想着你们一见钟情。你不知道他的肠子都快悔青了，整天愁眉苦脸的。他是真心对你好。扬扬，你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怪不得谷子一直都不肯过于接近我。怪不得秋天以前的女友竟然长得与我相似。怪不得秋天说“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秋天给了我整整一个十年。原来他才是那棵为我开花的树。
那我喜欢他吗？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低低地说，我忘不了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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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是一只鸟，充满了警觉，不容易停留下来。所以一直在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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