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ryaya(牛奶·无畏)
整理人: bennycyb(2002-11-15 23:10:00), 站内信件
|
五
2001年·深秋
接下来的整个秋天，谷子都非常的消沉。我和秋天整天陪着他，喝酒，抽烟，沉默，看碟子，大多是周星星，有时是一些外国老电影。偶尔会流泪。
一个深夜，我接到谷子的电话，说在我家门外。我把门打开，他浑身酒气，懒懒地靠在墙上吸烟。深夜里昏暗的路灯照在他的脸上，印着颓然而寂寞的神色。他说，她今天又来找我。
我说，你拒绝她了？
是的。但是我现在很难过。扬扬，我想在这里过夜，只有这里让我的心里安静。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的感觉。我的脑子突然浮现出高中时最喜欢的那首诗“一棵开花的树”，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从我16岁那年遇见他，我就渴望能再靠近他一点。我愿意做一棵为他开花的树。可是十年来，他一直在别的女孩们之间周旋。他宁愿被别人伤害，也不愿给我一点爱情。我不知道一个人的一生中，有多少个十年可以给另一个人。慎重而开的花朵终是被他无视而过，做他的朋友是我唯一的选择。这些年我不断地恋爱，又不断地失恋。一直到他们给我带来了张军。我相信这是一种命里注定。上天让谷子为我带来张军，以弥补他不能给我的爱情。而我刚好又爱上张军，他的爱解开了我这么多年来的郁结。他轻轻上扬的唇角，像念了咒的魔法，令我着迷。
但我没有理由拒绝谷子。我沉默地看着他把自己扔在沙发里。拿出一床软软的被子给谷子盖上。这个我喜欢了快十年的男人，像个孩子似的绻在沙发上。我的心迅速疼起来。我默默地坐在谷子身边，陪着他一起抽烟，看着他英俊的脸，在烟雾中隐约地闪烁着悲伤。谷子突然拉住我的手，低低地说，扬扬，如果是你，你一定不会这样伤害我。我身子微颤了一下，还是沉默。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十年全部暗藏的爱恋换来的，也只不过是这样一句有隐约爱情气息的话。我的心里全是满满的绝望。
我突然想起张军。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了。忽然想钻进张军的怀里，什么也不想。我想看到张军，用他的爱来打散我此时的胡思乱想。于是我站起来给张军打电话。张军的声音非常疲惫，扬扬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我想告诉他我非常的想他，可是话在嘴边竟嗫懦起来。张军有些不耐烦起来，是不是怪我这几天没给你打电话？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很忙吗？你不是还有两个好朋友陪你吗？我委屈地说，我知道啊，我......，张军截住我的话，温柔地说，好了好了，睡觉吧，明天....，没等他说完话，我挂了电话。
我重又回到沙发上，谷子已经睡着了。我拿起他脱下来的外套，把脸轻轻贴在上面。上面都是谷子的气味。我突然想起16岁那年第一次看到谷子时，他脸上纯净无邪的光芒。想起谷子17岁那年雪白的衬衫。想起谷子把我送给他的一千颗幸运星打落在地上，星星散了一地，谷子一脸的惊慌和心疼。我没有想起秋天，我总是想起谷子而忽略秋天。我坐在谷子身边，抱着谷子的外套，竟渐渐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清晨。柔弱的阳光透过窗帘勉勉强强照在沙发上。我身上盖着软软的被子。谷子已经走了。茶几上有一张他写的留言。只廖廖几语。扬扬，这辈子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福气。顿时心生酸楚，等他清醒过来，又是坚定不移的友谊了。我把被子蒙住头，莫名其妙地哭了。
----
我大概是一只鸟，充满了警觉，不容易停留下来。所以一直在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