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iwhite(海阔天空)
整理人: bennycyb(2002-11-15 23:11:0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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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人歌
漆黑如墨的夜晚。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水气，有各种小东西躲在芦苇丛里欢唱，夜是属于它的。
我也喜欢夜，喜欢一个人在小船里静静地聆听，喜欢借着微弱的星光看下面脉脉的流水。夜，也是属于我的。
岸上传来嘈杂的声音，有人要渡河。
是鄂君子皙，邻国年青的君主。年初的祭典上，我在拥挤的人群中曾远远的见过。坐在船头的人微笑着指引我渡向彼岸的路程。
慌乱中我低下头，不敢看他温和的笑容和周围侍从严肃的脸。耳边只有单调的桨声和那平和的嗓音。
我的心跳起来了，越来越快，几乎要跳出胸腔。在这样一个平静的夜晚，因为有了他，平静的夜晚已不再平静。
可是，有谁，有谁知道我心里炽热的情感，除了这惯于缄默的夜晚和轻声叹息的水流？
所以我鼓起勇气，唱起歌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黑暗中我的声音在微微颤抖，紧张和恐惧扼住我的喉头，让原本清丽的歌声变得有些暗哑。我终究不能象平时一个人的时候，悠闲自如地用歌声表达自己，在望着他的那一刻。
他知道歌曲的意思吗？他知道了会怎样？会认为我痴人说梦吗？还是仅仅付之一笑？
我不知道，也不愿去想。我只是一心一意地唱，以越人特有的语调。浪花轻轻拍打着船舷，而彼岸已经在望了。
结束了吧，我的心情，终归只能随着冰凉的夜风散去，能留着些什么痕迹呢？我目送着下船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而，船下的人停下了迈开的脚步，转过身来，我看到的仍然是那张温和的笑颜：愿意跟我回去吗？
你……听懂了？
船上正好有个懂越语的，我请他翻译给我听。
原以为遥不可及的幸福现在却似乎近在咫尺，他竟然注意到我了，而且听懂了歌曲的涵义。象我这般卑微的人，也能拥有奢侈的幸福吗？只要我跟他回去。
我……不能随你回去。我本来只是船家的女儿，习惯了水上自由自在的生活。王宫里太多的清规戒律，太多的勾心斗角，我在那里活不下去的。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我希望过平凡的生活。
是吗？他望着我，黑暗中他的眼眸闪亮如星。我几乎以为我会不顾一切的抛掉所有东西，只为追随那双比星子还要璀璨的眼睛。
然而我只是沉默。
那么，再见了。你是位勇敢而可爱的女孩。
脚步声远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茂密的芦苇丛中，再也忍不住泪如下。
我依然过着我的水上生活。依然喜欢聆听小虫的欢歌，喜欢看静静的流水。只是深夜一个人的时候，耳边常常回响着他温柔的话语：你是位勇敢而可爱的女孩……然后心里就一阵酸楚。
我越来越爱哭了，莫名其妙的。
看席慕容的诗《在黑暗的河流上》，突然就想把这个故事写出来。而且——结局虽然一样的是悲剧，可是造成悲剧的原因不同。呵呵，不晓得为什么，大家好象都比较偏爱悲剧呢。
席慕容的诗还有一段后记，是关于《越人歌》的说明。也摘下来，作个补充罢。
《越人歌》相传是中国第一首译诗。鄂君子皙泛舟河中，打浆的越女爱慕他，用越语唱了一首歌，鄂君请人用楚语译出，就是这一首美丽的情诗。有人说鄂君在听懂了这首歌，明白了越女的心意后，就微笑着把她带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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