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x135240440848(潇芸)
整理人: 8329156(2002-11-14 08:49:2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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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5日那天是端午节,晚上打电话给家里的时候,是父亲接的电话。
有些奇怪,通常周末家里接电话的都会是母亲,因为那时侯打电话的只可能是我,而母亲是急切思念我的,所以父亲便将这份权利忍痛让给了母亲。
几句寻常的问候语后,忽然瞥见有同学在吃粽子,便随意地向父亲道了声“节日快乐”,本来是有些玩笑的成分在内的,但电话那头的父亲突然就激动起来了。竟然破天荒的向我说了声谢谢,这倒让我颇感意外。然后,就听见那头的父亲在大声地对母亲说,我说吧!咱们儿子怎么会忘了父亲节呢!!
顿时,电话这头的我懵了。明天,六月的第三个星期日,是父亲节!我竟然忘了。父亲仍在电话里用快乐的语调说着勉励我的话,可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我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会让父母如此的幸福。我不知道,假使今天不是端午节,假使今天没有这么巧错打错着,家乡的父亲会是多么的失望!
挂上电话,泪一下就流下来了,在责备自己的时候,我才发现,在外的日子里,对家,对父母真的是有些淡忘了。尤其是对父亲,其实,我知道每每在我和母亲通话的时候,父亲都是在一旁的静静地听着的。
晚上,翻看日记的时候,拼命地想从中找寻父亲的印记,结果只找着了一篇,写于高二的日子里,看完后,泪水已是满面。
1999.10.17
这次作文的题目是《父亲》,很奇怪老师怎么偏偏选了这么个题目——熟悉而又生疏。
我记不起我什么时候写过父亲了,我问老师:可以不写父亲吗?她愣了愣,点了点头,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瞪着我,就好像我没有父亲一样。我不觉有些伤感,是该写写父亲了。
回到家中,父亲问我作文是什么题目,我说是“父亲”。父亲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地“嗯”了一下,便拿起一张当天的晚报,坐在沙发的一侧看了起来,不时地朝我这儿窥视几下。
拿起笔却似铅般沉重,父亲的确太平凡了,太普通了,有什么可写呢?半个小时过去了,纸上除了醒目的题目“父亲”二字外,便是一片空白。
沙发那一侧的父亲,依旧在看他的报纸,其实他已经看了好几遍了。父亲看了眼一贫如洗的纸张,点了支烟,重重的吸了一口,缓慢的说:“孩子,还是写写你妈妈吧!她为你每天工作太劳累,太辛苦了。”“嗯”我点点头仅一刻钟就完成了写母亲的作文。
当我读着写母亲的作文时,父亲认真地听着,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我分明看到父亲那隐藏在老花镜后面的眼中折射出一种淡淡的忧伤来……
我不知道,支撑起父亲每天拼命工作的信念是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冒着大雨到校门口给我送伞,每天陪我到深夜,是不是一种很伟大的行为。我只是觉得,父亲太普通太普通了,父亲没有显赫的权势,父亲没有出众的外表,父亲似乎什么优点也没有……可是当我一位失去父亲的好友告诉我他好羡慕我有一个关心体贴人的父亲时,我才真正懂得了他的重要,他在我心目中那永不泯灭的特殊的位置——
父亲就像是卧室中陈列的一只古老的花瓶,书架上摆放的一本破旧发黄的老书,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只是一旦失去,才会觉察出他的重要。
记得父亲出差的那一个月,家里像少了些什么。晚上,坐在台灯下做作业,几次习惯性地抬起头,去看看沙发的那一侧,希望能再看见父亲那戴着老花镜,借着我台灯的余光,一倍倍翻看他那看了几十倍的报纸的样子。
没有父亲的那些天,天空是灰色的,空气是凝固的,心情是抑郁的。
我怀念父亲的一举一动,甚至怀念那充盈满屋缭绕的烟气,尽管在平时我会百般抗议,可是如今,忆起父亲吐烟圈的动作——一圈圈青色的烟团从口里喷出来——那是一种怎样的潇洒!
我整天看着日历,计算着父亲回来的日期,有时会情不自禁地拨弄拨弄烟灰缸中的烟头,幻想着会多出几个来,人有时是很奇怪的,就像我,每天做完作业的时候,便又会想起那忙着给我倒洗脚水,整理好被子的父亲来。
父亲一天天奔碌着,像一台永不知疲倦的机器——为他的家庭,他的儿子。父亲一天天地老了,的确是老了——我都比他高了许多。夏夜,纳凉的时候,母亲会替父亲拣白发,可是,那满头的白发,又是拣能拣完的?
面对如此苍老的父亲,我真想为他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很想为他写些什么,可是笔到纸上,却又搁了下去……
直到现在,我一直没有为父亲写过些什么,没有为父亲说过一句温馨的话语,没有为他做过一件关怀暧昧的事,想到这些,心中便隐隐的难过。
哦,父亲啊!就像一杯茶,慢慢品尝,才会觉察到涩涩苦味后的浓郁的茶香,父亲啊,就像一碗米饭,只有仔细咀嚼后,才会体会到其中的丝丝甜味。
我想,我终究会为父亲写好一首赞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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