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ardor(笨笨)
整理人: icecream(2003-07-24 02:33:2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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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哎，要是还有来生，你想做什么？还要做人吗？“
整个人窝在他的怀中，我轻声地问。
“嗯……做人不错啊。或者，做一只狗也好。”他抱着我轻轻地摇晃，轻声在我耳畔说。“那你呢？”他问。
“嗯……下辈子你做女人，我做男人，这样我们才公平。如果，如果你真的做了一只狗，那我做做你的主人，你唯一的主人。”我更用力环紧他抱着我的手臂。
“雪怡……爱我吗？愿意陪我过完这一辈子吗？”静默了一会儿他突然这样问我。
转过身面对他，我诧异于他眼中的痛苦与挣扎。心像是被纠紧了一般，我说：“昊，你爱我吗？只要你爱我，哪怕只是一点点，那么什么都不重要了，真的。我不介意！”
紧紧环住他，我感觉到他的泪落在了我的脸颊上。他是一个好男人，我一直都这样想。我们一同背负着沉重的包袱，这个包袱被称为——背叛。
弥漫在我们之间的那种虚渺的甜，怎么抵得过那扑面而来的现实得让人难以漠视的苦？
我们的约会，就是躲在这恍如遗世的房间里，静静地拥抱彼此，暂时忘却一切属于我们的现实，忘却他是一个有妻子的男人，而我，被称为第三者。
二
很久都没有回家了。
家里只有妈一个人。妈做了我最爱吃的鸡蛋柿子，还特别炖了一条鱼。
妈说：“闺女，我最幸运的就是还有你。妈这一辈子，放着爱我的男人我没能珍惜，却爱上了我不该去爱的人。唉！女人这辈子，最怕爱上不该爱的人。无情无义的倒也好，至少放手时不会太痛苦；最怕那种有情有义的，明知不该爱，却怎么也放不开。”
我有些怔愣，不由地问：“妈，你后悔吗？后悔放弃爸，或者后悔放弃李叔叔？”
妈看着我，轻叹口气。“闺女，如果重新来过，我想任谁都不会愿意放弃你爸那样的好男人的。”
我无语。不管愿不愿意，妈毕竟是放弃了。
“闺女，”妈有些踌躇，“你……恨你李叔叔吗？”
“我为什么恨他？”我看着母亲说，“该恨或不恨的人都是你而不是我。毕竟你们也做了十年的夫妻，比爸跟你做夫妻的时间还要长。但他却抛下你一个人一走子这。该恨或不恨的人都该是你，不是我。”
妈的眼睛红了起来。“怎么恨啊？！事有错，肯定不在一个人身上。妈倒是没啥，只是这一辈子苦了你。”妈擦擦眼睛，接着说：“雪，以后找个好男人，值得你托付的男人。没有结果的感情千万不能碰啊！”
我轻勾起一抹笑，对妈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嘛。该面对的，躲也躲不过。”
三
梅子哭得稀里哗啦地，坐在我面前。
“雪怡，我就是……就是觉得他……觉得他心里有别人。”梅子断断续续地讲诉着丈夫的异常。
“……你问过他吗？”我第N次抽出面纸递给她。
“没……没有。”她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说，“阿昊的脾气你又不是不……不知道，有什么话……他都不说。人家……人家都说他是好老公，我……我也知道他好，我也找不出他的毛病，可是我……我就是觉得他心里……他心里有别人……”
梅子说着，不忘拉了拉身上稍稍有些发皱的价值不菲的衣服。
“为什么不好好谈谈呢？”我说，“昊……你老公是个明理的人，他很重情。”
“我知道，”梅子终于止住了哭声。“他一直对我……对我都挺好。当初我们结婚……我就知道他不……不爱我，要不是因为我……唉！反正他现在还能这么……对我就已经……已经很不错了。可是……我爱他啊，我不想……我不能没有他的。”
我无语。
接下来我还能说什么？坐在她面前的正是她所指责的对象啊。
“雪怡，我跟你说，”终于稳定下来，梅子有噗困窘，“我怀疑他……嗯……不行了。”
我困惑地看着她奇怪的表情，半晌才在她的挤眉弄眼中弄清楚了她的意思。这令我不由地莞尔。
“是真的，你别笑！”梅子神神秘秘地打断我，“这两天我特意穿着性感内衣在他面前晃，可是他都没有反应。你说是不是有问题？”
我没有办法延续这个话题。匆匆说了一些安慰的话，我借故离开。
走在飘雨的街上，我不晓得自己想些什么。或者，只是空白吧……
四
“雪……我好想你……”昊吻着我，呢喃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一个星期未见了。我要他多陪陪梅子，毕竟她是他的妻，而他们要共度一生。
“昊，”我扶正他的脸，一遍一遍地将这张容颜深记在自己的脑海中，“不要这样。我一直都在这里，一直在这里等你。”
“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有什么错？”昊抓狂一般狠狠地抱着我。我感到痛楚蔓过全身，然而心的酸楚却更胜这种痛。
“昊，梅子是你的责任，是你承诺过的责任。”我反抱住他，“昊啊，”我在心里大喊着，“爱你的心难道忍心与你分离吗？只是我们都迟到了。”
“我那天晚上真的没有碰过她。”他的声音中有着哽咽，“我不知道为什么早上时大家都说我们……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昊！”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不管怎么样，梅子是真心爱你的，就像我一样。有两个这样爱你的女人留在你身边，你该快乐啊。”
“不！”昊看着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的眼睛说：“我要一个就够了，一个就够了！”
“昊，梅子嫁给你七年了，我也在你身边五年多了。这样沉重的感情，你要哪一个谢幕退场呢？”我看着他，不得不拿沉重的现实打击他。
昊沉默了。半晌，他才疲惫地抱着我说：“你好残忍。”
我残忍吗？可是现实比我更残忍啊！
逃避吗？行吗？
五
姥爷的身体每况愈下。
我坐在病床前，讲最近的新鲜事给他听。姥爷听着听着，看着我的眼却流出泪来。
“外孙儿，姥爷要是不行了，你别哭啊，也不行太难过。”
“姥爷，”我不禁悲从中来，“是我对不起您，一辈子都没让您省心。”
“唉！”姥爷深深地叹息。“家里这些孩子数你命最苦。从小爹妈离了婚，一路老是磕磕绊绊地。姥爷啊，就是不放心你啊。你都二十七了还没结婚，姥爷不放心啊。”姥爷说着，泪珠又流了下来。
“姥爷，”我一边擦掉他的眼，一边说，“您别着急。我只是还没有勇气带他回来。您的外孙女不是没有人要的。”
“有好的就带回来给姥爷看看啊。”姥爷嘱咐着。
“好，我答应您。”我趴在姥爷身上，感受着他越来越轻的心跳声。
我要拿什么来给姥爷看呢？
我自问着，却找不到答案。
家里没有人知道我跟他之间的事，在外面也没有。我们掩藏得很好，就如别人所看到的，我们是要好的朋友，和他，和梅子，我们三个，只是要好的朋友。
六
梅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令我很惊讶。
梅子一向注意打扮的，可今天她却衣着凌乱，头发也没有梳好。
我拉她进门，让她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该从何询问起她的出现。
好半天，梅子才抽咽着说：“我跟他结婚八年多了，他现在要跟我离婚。雪怡，你说我哪儿配不上他来着？就算当初是我的错，这么多年的事情了，我还要怎么补偿啊？难不成一定要走到离婚这一步吗？”
我轻拍着她的背，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我没有置喙的余地。
“他今天都承认了，他心里就是有别人。可是不管我怎么打他，骂他，他就是不肯说出那个狐狸精是谁。我就不知道那个狐狸精有什么好，能让他这么维护？！”
梅子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之中，所以并没有察觉到我的不自在。
“我不管，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这次我算是铁了心了，就算死我也要跟他死一起，谁也别想抢走他！我那么爱他，当初要不是因为爱他也不会灌醉他让他负责。都做了八年多的夫妻了，他现在又不要我了？！我不会让他如愿的。”
梅子的眼神有些狂乱，让我全身一阵战怵。梅子会说到做到的，我知道她是这样的人。
我慌乱地看着梅子，所有的话却都卡在嗓子里。“不要！不要！”我在心里喊着，却怎么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七
从一进门，昊便紧紧地抱着我。他的吻激烈得让我没有一点喘息的空间。
终于，昊放天了我。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梅子不肯离婚。雪怡，这辈子我们真的做不成夫妻了。”
我哭着抱紧他，不愿让自己面对一切的现实。
“昊，答应我，你要好好地活着，你不能出事啊！”失去他的恐惧令我透不过气来，我害怕一放手就会再也抓不住他。
“雪怡乖，不哭哦。”他柔柔地笑着，亲吻着我的脸颊。
让我坐在他的腿上，昊用额头抵着我的，轻声问：“雪，来生愿不愿意做我的新娘？这辈子我最遗憾的就是不能跟你一起过一辈子。”
“为什么要来生？”我有些慌乱，心跳得不规则起来。
“因为今生我们没有缘啊。”昊说着，执起我的一只手，掌心和我的紧紧相贴，“雪怡，来生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做合妻子，无论生老病死，永远相亲相爱，不离不弃？”
“我愿意！我愿意！”我哭着说。
学着他的样子，我问：“昊，来生你愿不愿意娶我做我的合法丈夫，无论生老病死，永远相亲相爱，不离不弃？”
“愿意，我愿意！”昊抱紧我，从怀中拿出一对简单的戒指，将其中一枚套进我的手指，“我把你定下来了。你的来生我已经预约了，不能再反悔。”
我将另一枚同样套在他的手指上。折射的光线使我看清楚了这两只白金戒指上的花纹竟是刻在上面的字，他手上的那只刻着“雪怡吾爱”，而我的这一只刻着一个“昊”字。
我哭倒在他的怀中，为无缘的今世，为预约的来生。
八
昊走了，梅子被关在了高墙之内。
是警察带来了这个消息，还带回了那只刻着“雪怡吾爱”的戒指。
调查这件事的警察说，梅子招认了一切，她承认是她安排的车祸，是她要置昊于死地。
昊是当场死亡的。梅子原本要跟他一块儿去的，却被人救了回来。
警察说，都是那个第三者，非要插足到别人的家庭中。这回到底把好好的一个家庭给闹得家破人亡。
我麻木地听着一切，想哭，却哭不出来。
三天后，律师送来一封信。那是天生前留下的。他在里面写着：“雪怡，永远记住我们来世的约定。今生最遗憾的就是不能陪你走过错人生路。对于梅子的感情，我不知道该拿什么回报；如果陪着她走到人生终点是她想要的，那么我不想失去这个回报的机会。别为我难过，也别为我哭泣。与你相爱那么久都没能让你快乐，那么现在我一样不希望令你难过。找一个爱你的男人好好生活。我预约了你的来生，但不要你的今生。连我的一分快乐一并快乐下去。我的爱如风伴你左右。但是，我最爱的雪怡，忘了我，忘掉曾经的一切。来生，再做我最爱的新娘吧。”
这是他留给我的唯一一封信。我不知道在读过这封信后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午夜飘雨的时候我独自走在街上。一道刺眼的光束射来，我却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闪躲。
于是，我清晰地感觉到痛楚遍布全身，内心却有着无比的轻松。
“昊，不要走的太快，等等我。”我在心中呼唤着，听不到司机叫喊的声音，也看不到周围的一切。
在黑暗袭来之前，我所记得的只有一件事——来生，我是昊最爱的新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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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来生，我宁愿过着有你的痛苦，也不愿过着没有你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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