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pin_105.6(品)
整理人: qdanger(2003-01-03 21:01:2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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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冷，昨夜的地面很暖和啊？我想要诅咒谁，比如阎王。是不是他冷却了和暖气一样的岩浆？可咒骂的声音一出，我就楞住了。那是婴儿的哭声，哇哇的哭声，我分明在用虱子的咒语诅咒阎王，勇敢的象我伴侣昨夜一样。
睁开眼睛的刹那，白色衣服的女人吓了我一跳，她正在微笑。天啦，这么快我就成了人，我努力的想站起来找到一面镜子，去看看自己的眉梢上是否还有昨夜的承诺。可我站不起来，那些白衣服的人大声的笑起来，包括躺在床上满脸汗水的女人。那是我另一个妈妈么？哦，她还真漂亮。
这孩子劲头不小呢，看，是个男孩子，带把的。
干脆闭起眼睛，在她们发现之前，赶紧安静，在她们叫我天才之前，必须隐藏起自己的天分，在某一天展示给全天下做人的人看。可，可是我很冷，在剪刀短开脐带之前，我很冷。哇~~~~哇~~~~~这和其他的孩子一样，比如，另一张床上的孩子。
人类的时间真是过得太快，转眼，我不仅出了月子，满了百天，现在都能踉跄的行走了。我噫咿咿呀呀的给妈妈唱歌，我鼻青脸肿的给爸爸跳舞，博得欢笑不绝。今天，我一年级了。
小学毕业的时候，我恍惚的感觉到自己缺少点什么？或许是在地狱里睡的太沉，忘记了自己的伤痕，或许出生的太急，忘记了诺言。我无心学习，开始寻找。寻着寻着，就意识到，我该找的是一个穿裙子，蹲着上厕所的人，是个女人。当然，在我找到她之前，她应该是个女孩。
那个叫石头的丫头啊，跟了我很久。一直以来我没有想起过怎么找到那个伴侣。就以为石头是我要找的姑娘。可总是觉得还少点什么。少了什么？
直到，直到，初中三年级在人民公园门口，一个高我很多的男孩子把铁锨抡在我的眉骨上，鲜红的血液模糊了眼睛，远处有个清纯的女孩子吃着雪糕尖叫。才想起来，曾经我的前世是虱子。可那又怎么样？前世的前世，我也是人啊！
大学的青春时光，女孩子一直都是我追逐的目标，她们都无知的说我是花心，其实，我是在找另外一个人，女人，她的前世也是虱子。而且做了三代的虱子，我答应过她做人的时候找她，也让她找我。可我却忘记了用什么找她，只记得，让她找我的时候看我的眉骨上面的疤。现在疤有了。她还没有找到我。
所有被我追到的女孩子都会看看我眉骨上的疤，然后离开的时候还说，是我卑鄙的夺取了她们的贞操。贞操是何许玩意？做虱子的时候，没有一只母虱子这样唠叨过，也没有任何虱子这样埋怨过。没找到就是没找到，凭什么说是夺取？我一没强迫二没诱惑。我都说了在找另外一只虱子嘛，会不会？会不会我说话的方式不对？比如，你应该是我找的那个人！
一件突发的事情，改变了我的生活，我的老师，尊敬爱戴的老师，在一次聚会之后，给我的酒杯里放进了什么药，我成了她的俘虏，成了她满足性欲的工具，之后的岁月，我都无法摆脱这样苦楚。之后的岁月，我都没有再喝酒。
成为了青年的时候，和大多数有工作的人一样，我开始工作，开始恋爱，开始和恋人讨论结婚的事项。在一天看了《魔夜天书》之后，脑子里象进了个苍蝇一样嗡嗡的。乱七八糟了一夜，湿了枕巾，湿了被子，湿了心。终于，太阳第一缕刺目的光给了我前世的记忆，给了我灵感，给了我希望。她应该和我一样也带着伤，好吧，穿上漂亮的衣裳，出去逛逛。
辞职没有让我悲伤，背起行囊，我就在路上，所有的人，包括家里漂亮的妈妈，都不被我记得。我要找那只带了伤的虱子去。找到她的时候，再来展示我不同与别人的伟大。让她看见，我是信守诺言的好虱子。不，是人。我现在是人。不是么？忘记那该死的虱子。我已经是人。也忘记做虱子时的诺言吧？我不是已经做人了么？为什么要坚持那份诺言呢？
恍然如梦，好吧，让虱子见鬼去。
在一个能听懂语言的国家，我成为那里的公民，在它的首都，我遇见了好心人。我开始流浪，并且把那里当做是歇脚和休息的地方。每一次出发，我都在那里准备行装，每一次疲惫，我都回到那里养伤。不知不觉的，我开始厌倦那个地方。那里太大，大到不知道食物在何方？床又在何方？
二十六岁了，真的很快。再过四年，我就要死了。这是做虱子的时候，答应了阎王的。前天的夜里，无常来找我，闲聊的时候，他用悲哀而怜悯的口吻告诉我，一些游走的小鬼，为了能常生活在三界之间，告了很多人的黑状，包括我。阎王本来已经忘记了我，可一个小鬼无聊的告诉阎王，说我并没有兑现诺言，并且也没有伟大。更没有替凡间世人去吃苦受累，阎王碍与不知的面子，就在我的名字下写了个三十。无常走的时候，我把家里的小狗送给了他，也许是献媚，也许是巴结，尽管关系好，我还是想他能帮我多说几句好话。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不敢再睡觉了。剩的时间不多，我要尽快的兑现自己的诺言。可怎么才能做到呢？我确实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做出什么伟大的事情来啊。更没有去找那个前世为我伴侣的虱子。
可能是人类的思想太好，所以在我出生之后，已经有人发明了很多东西，比如网络。网络实在是大，它超越了国界，超越了物质，超越了精神。它是思考之后的完美作品，是人类嘲笑上天的神，地下的魔，世间万物的杰出作品。在那里我应该很快就能找到那只虱子，找到它，就算没有什么伟大，我也算兑现了其中一个诺言。
在很多次的实验之后，在很多次的无聊之后，在很多次憧憬之后，我以为前功尽弃了。于是写字。写了很多的字。或者无聊，或者思考的字。一天，进入了字的世界里。本来感动的没有空，本来激动的没心思顾及。却被一个女人深深的吸引，可她不是那个虱子。但也要感谢她，是她帮助我找到了那只虱子。那个写了很好的字，顽皮聪明的虱子。
面对她的时候，我清楚的看见她左手腕上的伤痕。激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在还有四年时间的现在。知道侧脉么？她就是，为数不多的侧脉。她怜惜的看我眉骨的伤，似曾相识的场景。那是在地狱里，我们互相的问彼此，疼么？都是摇头来的。现在再问，疼么？都相互的大笑，怎么不疼？是血肉来的。那伤了的钳子上的裂口就在侧面。
记得相识的时候么？
记得。
水晶雕像还戴着么？
戴着，一直都戴着，这是曾经我们做爱时的汗。做了人，都不能忘记。
什么？
噢，你忘记了，你真是健忘。这么快又忘记了。你的伤怎么来的？
手腕的伤？别提了，我不想给你说，那是恋爱的记号，我爱的男人，我们不能在一起，我爱他，不能忘记他，所以让自己看见就记得。
哦，你真的忘记了，那是我们做虱子时，为了将来做人能找到彼此而留的。想想？真的，你做了三世的虱子，现在你是人。我将兑现自己的诺言，好好爱你。好好的，爱你。
你傻了吧？虱子？多恶心？你没病吧？你前世要是虱子，我就是捉虱子的猴子。哈哈哈哈。
你属候？
是啊。
不对，不对，那虱子和我一天来的。不是你。
你真的不对劲了，你怎么了？天啊，你在发烧，头很烫，你要紧么？去医院吧？男人！男人！
原来你不是，天，你前世是什么？你前世是什么？你答应了谁在左手腕也留了伤疤？有多少人在前世答应了另一个人？有多少？我的那只虱子在哪里？
医生，他在发烧，一直的说胡话，他说他是虱子。
他是你......
我的男朋友，今天突然开始说胡话，而且发烧。你看看，这是怎么了？
病毒性的感冒，不打紧。可是有点怪，他神志是清醒的。难不成受了什么刺激精神失常？
我没病，操，只是发烧感冒。
跳下床，我就向外飞奔，撞在空气中，重重的跌倒。迷糊中，那只扶我的手，腕上也有侧脉的伤。紧紧的握住。细腻柔软也温暖。
你是虱子么？
先起来，回到床上去。
告诉我，你是虱子么？
我是，我是，回到床上去。
你骗人。滚开。让我走。
就这样，我现在住在精神病院里。没有了机会寻找那只虱子，日子飞快的过去，时间的指针想是风车，不，是电扇。看不清楚时间，飞速的旋转。太阳在星星的侧面灿烂微笑。月亮就站在它的身边，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看得见，除了我，和我伴侣的那只虱子，我们依然遵循着前世做虱子的时间，那时间比人类的慢。慢很多。很多。那只虱子不会知道，我在这里。她该怎么找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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