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pin_105.6(品)
整理人: qdanger(2003-01-03 21:01:2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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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早晨，醒来的很早。一只肥壮的虱子，当然是雌性的，她举着我一直做爱。四个小时之后，它拖着更加肥大的肚子向森林外的脖颈草原缓慢远去。掐掐指头，一周过去了。还有三周的时间，我就能成为鬼魂，然后就能回到人间。另一只清瘦的虱子这个时候正好凑了上来，我们又开始做爱。
密林外的响动，打扰了我们的一切动作，摇摆的头发一定在风里，我没兴趣再继续延续生命的做爱。准备去看看。
那个长头发戴着遮阳帽的姑娘我认识，真的。我保证，死前，我见过她。现在长大了。有女人味道。唯一能辨别出来的只有眼睛。这么长的时间，没有污浊了她的眼睛。真是奇迹。
在她的手指拨向我攥紧那缕头发时，我钳住其中瘦弱的那只虱子紧张的滑下额前的发稍。躲在发根深处。其实，没有必要躲闪，我已经不是人了。只是一只虱子。怎么会害怕她认出我来。再说我死的时候，她只不过是个三岁大的孩子。
说说她吧？
好，那个时候，我肝癌的晚期了。在医院里瘦得没有了人形。妻子是整天的以泪洗面，朋友们来的少了。领导也过问的少了。回光返照的那天，我特别的兴致高，吵着想吃饭。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知道，我该去了。所以，在我清醒的时候就开了追悼会。
追悼会？
开玩笑，因为之前除了妻子，没有太多人来，可那天来的人挤满了病房，认识不认识的，亲人，朋友，领导同事，甚至邻居，呼啦啦一大堆。回光返照之后就是苟延残喘的最后时光，我意识到自己该走了。他们中间已经站了那个穿素色长袍的骗子。他笑着要我跟他走。我想起来跟他走，可没有遗言，我能走么？于是我的嘴在妻子的耳边嗫喏了很久，安慰她不要哭，劝慰她要坚强，不要悲伤，让她找一个如我一样的好人，再嫁。
好人？
我不知道自己做人的一辈子，是不是好？但那天，所有来的人，都说我是好人。最重要的是领导也说我是好人。他的话应该具有权威性吧？我想我应该是好人。那份累心，不比做虱子这样如意，成天的做爱，吸血，繁衍后代。
那个女孩呢？
她？她站在她妈妈身边啊。死不瞑目还是因为这个姑娘呢。
怎么会死不瞑目？
都是那个孩子，就是我们现在看见的这个女人。她在我起身要走的时候，不知道从她妈妈的哪只手里挣脱出来，站在我的床边，捏了捏我的手指，“叔叔，你要死了么？妈妈说，你要死了。”她的微笑那么单纯天真，她的脸那么干净，没有一点的瑕疵。天，当时认为，她就是上帝的杰作。那么让人心疼。我本来想告诉她，我是去做神的，比人好。可没有来得及说，那个素衣的骗子就急着拉我走了。那个时候，我没有来得及闭眼睛。
她真香。
哦，人类就是这样，女人总比男人的味道迷人。你闻见了？
是的，她头发的味道真好，她在流汗，看见么？她那么害怕这个男人的嘴唇，在到处的躲闪。
人类做爱之前总会这样，他们要接吻。然后做爱。这个孩子真的长大了。竟然也到了能做爱的年纪。你打开了所有的十八个气孔么？
是啊，喜欢她的味道，你的父亲说你是怪才，你的母亲说你是天才。我真的感觉到，你象神一样，还能记得曾经的事物。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生前是什么了。和你在一起我懂得了思考。
那有什么用，再会思考，还是虱子。不过，要不了多久，我又会成为人了。那个时候，我会给阎王说，让你也做人，在这么多妻子里，我最爱的就是你，只有你，不总是拼命的做爱，延续我的生命。只有你懂得提问，和我分享，你的前生我敢保证，也是人。
爱？什么是爱？
哦，你问住我了。不知道什么是爱，也许，人类表达喜欢的一个词汇。也许，就是喜欢，就象我现在不愿意和别的虱子分享一样，我愿意和你一起变成人，能交流沟通的那种人。
可，可做别的就不可以么？只要能沟通。
不可以，我认为只有做人，才能体现出伟大的一面。而别的物种做不到，人毕竟是主宰这个世界的主人。
要伟大干什么？
不知道。我想被人们说成伟大。那样感觉很好。
我为什么感觉不到？
因为你是虱子。
你不是么？
我，暂时是。将来不是。
他们停止了，你看见她的头发么？我真的喜欢那种黑亮的颜色，柔软而浓密的好住所。她的气味是我有生以来最喜欢的一种味道。刚才我在想，甩掉我厚重的甲克，让我也拥有她一样光洁的皮肤，舒润的泛着粉色的光彩。天啊，我想我应该住在她的头发里。
将来，我会让你变成她，我做另外一个男人。和你在一起，就象他们这样。在一起。
我们现在也在一起，不是么？
可我们是虱子。
虱子不好么？为什么非要做人？我看见她眼角涌出的水，她的眉毛紧紧锁在一起，她快乐么？她不愿意在灯下张开没有被污浊的眼睛了。
那是他们分手之前的最后一次做爱。是她自己要求的。看见她在熟睡的主人胸前写的字么？“我爱你。”那个男人一定辜负了她。她该走了。如果，你真的想住在她的头发里。我带你去，在她起身之前。只有我们。
其他的虱子呢？
不要理会它们了。它们只是无知的家伙。没有任何物种能象我这样的爱你，我带你走。搬到她的头发里。
在二十五分钟后，我和这只清瘦的虱子终于，安全的进入这个姑娘的长发里面。我们相互的拥抱，为刚才经过的危险沟壑，我试图去亲吻它。可只能听见干涩清脆的碰撞。放弃了。在变做人之前，我不再亲吻它。我们只是虱子。
她的血液真甜。
我已经在打饱嗝了。
怎么这么多水？
傻瓜，她在洗澡，只需要闭住所有的气孔，我们依然能在水里存活好几个小时。
什么是傻瓜？
哦，天，闭住你的十万个为什么。
你在看她洗澡么？
我在看她流泪。
什么是眼泪，她眼睛里的水么？
请安静，等到我带你做人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也会有这样的机会。但是，我希望，你的眼泪是幸福的，我让你做了人。和她的不一样。
可我想成为她。那么香。
会的，我会让你成为她。
她叫什么？
现在，不知道，应该是叫处子，她的母亲在她靠近我病床的时候这样叫过她。
镜子里的她美妙着扭动身躯向浴缸外探着身子，是想更近的靠近窗户吧？泪水汹涌。让人心疼。那些被透明冒着蒸汽的水冲刷淡化的血液，一定是她的处子血。一定很甜美。一定，很，疼。
我们在空中。风很大。
你怕么？
什么是怕？
她就要死了。但愿，我们能一起被压扁，很快，你就能成为她。我保证，很快。你就能成为她。在她落地之后。
砰！
九月！！！！！！！！！为什么？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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